“褚楚？”尹子麟朝院子里望了一眼，正好瞧见了褚楚转过来的正脸，但也就是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看着佘雨曼笑道，“哪儿像？”
哪儿像？
佘雨曼转头将褚楚和尹胤的五官跟尹子麟的一一比对，喃喃道，“除了眼睛和嘴巴，哪儿都像。”
尹子麟看不到自己的五官，也想不起来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样子，闻言嗤笑一声，道，“脸上就只有五官，现在你去掉了两个主要的，能说像我？”
佘雨曼眨眨眼睛，抿唇道，“可是，我刚刚给他洗脸，看见他眼睛以上的额头部分时，我都差点以为他是你遗失在外面的孩子。”
眼前的褚楚虽然不能说跟她老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像，但……如果是外人，猛然看见他们俩，第一印象一定是他们俩才是父子俩，而且，现在的褚楚跟她看到的尹子麟小时候的照片，从机灵劲儿上看简直是一模一样。
尹子麟脸上的笑意更浓，展臂将女人搂在怀里道，“我从来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你不能看见一个长相相似的就说是我的种。”
佘雨曼想像也是，这世界上长相相近的人多的是，随即隐去了脑子中此刻看起来荒诞的想法，转而问道，“尹胤好像很喜欢跟褚楚一起玩儿？”
从洗水间出来后，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两个孩子把一个糖放在水泥地上，然后安安静静等着越来越多的蚂蚁聚集。
看着没一会儿就黑压压一片的蚂蚁，俩孩子也不嫌恶心，伸出小手就按在上面。
佘雨曼想阻止都来不及，心头顿时恶寒一片——
三岁到五岁的小孩，是最接近动物的暴虐阶段，多数孩子，在面对弱小的时候，就会有类似次此刻尹胤和褚楚这种虐杀的举动，比如有些小朋友撕扯青蛙的行为。
尹胤和褚楚一个人一个手掌按下去，顿时压死了无数的黑蚂蚁，完事后还抬头相视一笑。
佘雨曼都感觉胃部翻涌了，扭头看向尹子麟，看后者好似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很恶心？”
尹子麟勾唇，“这是他们现在的乐趣。”
佘雨曼觉得这乐趣还是少点儿为妙，张嘴准备招呼两个孩子回来洗手，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转身瞧见褚朝喜带着胡天和几个年轻警察从办公室走出来，一个个神情肃穆。
大概是听到了那个被两个孩子挖出来的录音笔里面的秘密吧。
与陈有为的死有关的，应该是跟雪曼脱不了关系——
这几年，佘雨曼与佘雪曼之间的联系非常少，每年，只有在尹盛年的忌日那天才能见到一面，而她们自己父母的忌日，雪曼却是有意错开她，从未碰到过。
而没有了程姨的908公寓，雪曼在这几年都没有去过，甚至连若雪结婚也没有出面过。
最近，她听说雪曼怀孕了，到现在应该有五六个月的时间，和前次引产的那次差不多的月份，不管上次的引产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大大的伤害了雪曼的身体，这次怀孕来之不易。
作为姐姐，佘雨曼希望妹妹能够顺利生产，也希望此次的录音，她不要牵涉太大。
褚朝喜从尹子麟和佘雨曼身边经过时，顿住了脚步道，“尹总，尹夫人，临时有公务需要出门，今天就抱歉了。”
尹子麟勾唇，“褚所长公务要紧。”
褚朝喜颔首，又朝佘雨曼笑了一下，便走出了大厅，到了院子时，朝褚楚招招手，等后者跑到面前，看了一眼他的小手，又摸了一把他已经白净了小脸蛋道，“爸爸要出去办事，你妈中午下班就过来借你，你自己在这儿乖乖的，别乱跑，知道吗？”
褚楚将按死蚂蚁的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抱着褚朝喜问道，“你是去抓坏人吗？”
“嗯。”
褚楚松开爸爸的腿，脆生生道，“那你去吧。妈妈也不用特意过来接我了，我自己去姥爷家里。”
褚朝喜蹙眉，“不行，你还太小不能一个人去姥爷家。要是你妈有事来不了这儿，你等在这儿，等我回来知道吗？”
“噢。”褚楚答的很无心。
褚朝喜揉了一把儿子的头，望了一眼蚂蚁堆，道，“你小子过完瘾后，记得清理下，别恶心别人。”
说罢，又揉了下儿子的头，才带着人离开。
褚楚一直目送一行人离开，才重新回到蚂蚁堆前，对尹胤道，“我们换个别的玩儿吧。”
尹胤“嗯”了一声，然后撑着腿站起来。
下一秒，褚楚就抄起短腿一样，将蚂蚁给驱散了，然后快速从旁边揪了一片叶子包着糖，丢进了大门口的水坑内，又跑到褚朝喜的办公桌方向非常快速的拿了打火机出来。
佘雨曼他是要玩火，立马上前拉住他道，“楚楚，小孩子不能玩火。”
说着，就要从他的手里拿走火机。
褚楚倒是没有挣扎，而是指着还有留恋糖味儿的蚂蚁地方道，“那漂亮姐姐帮我把那儿烧一把火。”
“为什么？”佘雨曼不明所以。
尹胤这个时候开口：“烧了后，蚂蚁就不会再来了，不然这儿的蚂蚁还会有很多。”
这个……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怔愣间，静默的尹子麟已经走过来，从她手里拿走打火机，提着裤子蹲在蚂蚁聚集的地方。
两个小家伙立马凑到他身边，欢欢喜喜地看“烧蚂蚁”的“残忍戏码”。
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
相当的开心。
佘雨曼倒是看地汗毛都立起来了。
………………
接近中午11点的时候，褚朝喜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正好站在那儿拿着自己的水壶喝水的褚楚一把就接起了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褚楚就对着话筒道，“妈妈……嗯，我知道……我会的……爱你妈妈……”
虽然简短但是听得出来母子俩感情非常好，而且这个褚楚，真的非常善于表达，虽然看起来调皮，但都又很适当，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和厌烦。
反而更多的时候，是让人觉得他很可爱。
他挂了电话，就望向大厅兼办公室内唯一执勤的年轻女警，后者也正看着他，笑眯眯的道，“楚楚……”
不等对方说完话，褚楚这边就脆脆的叫出声，“姐姐！”
捧着水壶就往女警的座位处跑去，趴在桌子腿上道，“我妈妈说让我今天跟你……混，还说，你吃我就吃。”
女警哈哈大笑，“没见过你这么会说话的小孩……”
话还没说完，从外面就来了一帮拉拉扯扯的像是刚打过架的男男女女，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头上还有血迹，七嘴八舌的，让人大致能听出个怎么个意思。
“之前去我们小区那儿调解，本来就了事了，这个不要脸的转头就捅刀子，抡起搬砖就朝我脑门子砸……”
“你给老子闭嘴，是你个婊i子养的先骂我……”
“……”
一个个气势汹汹、凶神恶煞，。
女警怕吓着小孩子，先拍拍褚楚的背道，“楚楚，你去你爸爸办公桌上坐一会儿，我处理好了我们去吃饭，嗯？”
褚楚望了一眼十几个大人，“噢”了一声往褚朝喜的办公桌走去。
女警拿起笔筒就在桌面上敲了敲，朗声道，“想处理问题就安静些，一个个说……”
院子里，原本是想等褚朝喜回来看带回谁的而留在派出所的尹子麟和佘雨曼相视一眼后，前者将那一群人冲进来时被他搂进怀里抱着的尹胤转到了佘雨曼手里，道，“我带着褚楚去吃饭。”
“嗯。”
尹子麟径直走向大厅内的褚楚。这小孩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水壶，小短腿因为还不够长，在椅子上摆啊摆的，眼睛挣得大大的，远观一个个大人录口供，听到他觉得有趣的地方还时不时地笑那么一两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侧面看，褚楚的眼睛好大，很像……
很像什么的想法还没在他的脑子里面形成想法，褚楚就发现了他，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了，因为椅子对他来说目前还太高，所以跳下来时差点摔倒了。
不过，他很机灵，及时扶住了椅子，站文档了，才对尹子麟道，“帅叔叔，你也来听故事的？”
他是把两伙人打架后的口供当成故事了？
尹子麟单手插在裤兜内，居高临下，一副酷酷的样子不答反问他，“去不去吃饭？”
褚楚眨眨大眼睛，似乎有些迟疑道，“我妈妈说让我跟柯姐姐一起。”
柯姐姐……想必是正忙着录口供的女警了。
尹子麟另一只手也放进裤兜内道，“她在忙，起码要一个小时后才能完事。”
褚楚的小脸好似因为一个小时而动了下，小嘴巴习惯性的咬住水壶的吸管道，“那帅叔叔跟柯姐姐说一声，我跟你吃饭。”
尹子麟看他一眼，迈开长腿就往女警的方向走去，说了几句话再转身时，褚楚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而是转到了院子，背着那个水壶和尹胤围着佘雨曼一起转圈圈，笑哈哈的。
尹子麟也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迈开步子，悄默无声地走到佘雨曼身后，正回头跟尹胤哈哈哈的褚楚一不留神转到了他的腿上，下一秒“哎哟”一声停下了脚步，小脸蛋立时扭过来望着尹子麟，“帅叔叔，你怎么跟我爸爸一样走路没有声音？”
一跟他的大眼睛对视上，也不知道怎么，尹子麟的眼神就不自觉柔了起来，嘴上却说的是吓他的话，“里面随时能打起来，你们在外面笑，不觉得不合适？”
“啊！”褚楚的这一惊呼声却不是因为尹子麟的问题，而是因为他转身就抱住了尹胤——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在听吓他的尹子麟的话。
随即就是哈哈哈的得意声，褚楚道，“尹胤我抓住你了吧。玩这个，我最在行了。”
说着，他就松开了也在笑的尹胤，摸着肚子道，“漂亮姐姐，我们去吃饭吧，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一只小手在额头上抹了抹汗湿的头发，另一只手把水壶拿到面前来吸了一口水。
佘雨曼因为两个孩子而开怀，笑道，“现在就去。你们想吃什么？”
褚楚：“鸡蛋。”
尹胤：“鸡蛋。”
“都想吃鸡蛋啊，商量好的吗？”
佘雨曼领着两个孩子往门外走去，好似忘记了后面还有一个问了一个问题没有得到回到的尹子麟。
尹子麟挑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还在吸吸管的小子，再看看尹胤，双手插在裤兜内跟着出了门。
……………………
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孩子进了一家中餐馆的包间。
他们没注意到，他们出入餐厅的那刻，对面的白色面包车上有人拿着长焦相机对着餐馆方向连着拍了几个照片。
而尹子麟的一个无意识地回头动作，吓得那拿相机的人立马缩回的脑袋，在尹子麟走进餐馆后，才重新伸出头。
包间内，尹子麟和佘雨曼分别将尹胤和褚楚放到了宝宝椅子上，首先点了一大份蒸蛋，等菜上桌，分别给两个孩子面前的碗里弄了蒸蛋，再递上勺子。
俗话说，孩子多了抢食吃的多一点儿不假，两个孩子呼呼啦啦就吃完了一碗。
在佘雨曼他们再添的时候，褚楚对尹胤道，“我妈说明天带我去面试，你要不要去？”
“学校？”
“是啊，说好的，我罩着你……”
罩着……
小大人！
佘雨曼憋着笑看向尹子麟，发现后者已经嗤笑出声，还听他道，“褚楚，尹胤没跟你说过，他现在能劈开三个木板吗？”
褚楚眨眨眼，问尹胤，“什么木板？”
与褚楚相比，安静的尹胤总显得要岁数大一些，“跆拳道的。”
“哦。那你能打到人吗？”
小孩子的思路还真是清奇，他现在不是因为惊讶尹胤这么小居然能劈开木板吗？
尹子麟瞟了手边佘雨曼给自己点的稍稍辣一点尖椒炒肉，再看看落座了还背着水壶的小子，无声地将尖椒炒肉放道了后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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