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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二章 李斯的抉择

“我可以见皇帝一面吗?”李斯的语气充满了一种不是很确定的感觉,如果一年之前有人跟他说,有这么一天他为了要见到皇帝陛下必须用这种低三下气的语气,那么他一定会大骂这个人一顿,甚至可能会治他的罪。

然而此时此刻的李斯却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发现自己原本的威严在阴阳人赵高面前显得毫无意义,即便自己已经放下了尊严去祈求赵高,让他能够放自己见皇帝一面,但是赵高的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充满了玩味的笑容。

“宰相大人,不是我不想让你见皇帝陛下,而是皇帝陛下最近身体不太好,顺带着的心情也不是太好,他不想见你们这些大臣,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报皇帝的话,就有老臣代劳就可以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皇帝陛下的。”

赵高的脸上充满了一种令人感觉难以描述的笑容,那是一种阴阳人所特有的表情,一般人即便是想要去模仿,恐怕也是很难做到的。

这已经不是赵高第一次以这样的理由拒绝李斯面见秦二世胡亥了,说来这个李斯也是有些固执,明明赵高就是不愿意让他见到皇帝,但是他还反反复复的去找赵高。

此时李斯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复杂,有痛苦,有悲伤,有愠怒,也有无奈,但是他这么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却让人觉得是有那么一点点滑稽的,赵高看到李斯的这种表情,脸上的笑意就更加的灿烂了,他说白了就是故意想要刁难李斯,他也知道现在的李斯已经拿他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了。

“赵大人,我真的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亲自面见皇帝去说,你就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面子上让我去见上皇帝一面吧!”李斯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一种卑微的祈求神情。

“哎,宰相大人,你为何要为难老臣啊?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是皇帝陛下不想要见你们,你还以为是我不想让你们见皇帝陛下不成,说实话啊我也很能够理解宰相大人为了天下社稷所付出的心血,但是有些事情真的没必要那么急,你说这天底下有什么事情能够比陛下的身体更重要啊?我要是放你进去惹怒了皇帝陛下,到时候不但皇帝陛下的身体可能会不好,就是你我的项上人头都可能不保的啊!宰相大人你可仔细想想啊!”

赵高尽管说的话听起来似乎处处都是为了李斯着想,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一种戏谑与玩味之情,李斯活了半辈子了,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赵高的真实想法啦,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抽空了气血一样,仿佛瞬间就老了许多岁。

就在李斯准备再次无功而返,起身离开的时候,却听得赵高突然说了一句:

“其实吧宰相大人,老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能能够让皇帝陛下愿意见你一面,就是不知道宰相大人是不是真的有足够的诚意了!”

赵高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心里正谋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什么办法?你快说!”李斯听到赵高这么一说,立刻就又来了精神,即便他心中知道赵高多半是暗藏着什么诡计在其中的,但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知道皇帝陛下非常的喜欢玉石以及夜明珠,听说早些年先皇曾经赏赐过宰相大人一枚东海的夜明珠,要是宰相大人愿意忍痛割爱的话,将这枚东海的夜明珠送给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一高兴肯定就愿意见你了,你说是不是啊!或者我也可以帮你安排,让你亲自将这枚先皇赏赐的夜明珠献给皇帝陛下,你说好不好啊?”

“这!”李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便僵硬了起来,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赵高竟然会惦记上了始皇帝赐给他的那枚东海夜明珠,要知道这枚夜明珠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更是他对于秦始皇的一种念想,是他多年以来为秦王朝鞠躬尽瘁的效劳所获得的奖励,是他这一生的辉煌功绩的一种证明,要说真的将这枚夜明珠给献给秦二世胡亥,他的内心还是非常不舍的!

“这个夜明珠其实也是先帝赐给我的,原本就是属于皇家的东西,如果陛下真的喜欢的话,那么我当然还是愿意献给他的,不过嘛。”李斯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结果赵高并没有给他这个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宰相大人可真是深明大义啊,我这就去将你的好意禀报给皇帝陛下,希望宰相大人能够尽快将那个夜明珠给带来,皇帝陛下肯定会是相当期待的!”

说完之后赵高也没有给李斯继续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示意李斯退下,李斯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赵高自己转身走掉了。

李斯伸出手向前走了两步,宫内的侍卫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李斯的面前,将李斯给挡住了。

“宰相大人请留步!”

李斯的脸上表情极其之难看,他心中对于赵高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那枚秦始皇赐给他的夜明珠在他的心中那是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的,结果现在他被赵高这么一抢白,想不拿出来献给秦二世胡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过如果赵高真的能够让他见一见皇帝的面,他就算是献出了这枚夜明珠也是值得的吧,其实说起来他之所以如此想要见秦二世胡亥,主要是有两个方面的考虑的,一个方面主要还是因为荥阳城与敖仓的陷落使得秦王朝的局面已经变得非常的危急了。

李斯年轻的时候辅佐秦始皇嬴政灭掉六国一统天下,他对于战场之上的局面变化是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的,他很清楚敖仓与荥阳城对于他们秦王朝而言究竟有着多么重要的战略地位,他作为宰相是有着很重的责任要去管理这方面的事情的。

但是事情偏偏现在就是李斯作为宰相的权力已经被赵高给架空了,因为即便李斯是宰相,但是很多的军事指挥与重要人员的任命还是需要皇帝去做最终决定,李斯作为宰相却见不到皇帝,而唯一能够随时见到皇帝的人就只有赵高而已,所以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帝究竟颁布了哪些命令,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赵高想要怎么说就能够怎么说。

不过即便大臣们都知道赵高是一个奸佞小人,但是却都完全拿他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些敢于和赵高明面上作对的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被赵高以各种各样的名义给除掉了,现在秦王朝朝廷之中的大臣们都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他们不知道赵高那笑容之下究竟暗藏着多么锋利的刀刃。

李斯觉得秦二世胡亥肯定是被赵高给蛊惑了,而他只要能够有机会见到皇帝的话,就一定能够有办法拆穿赵高的奸佞面具,他就能够将真实的情况告诉皇帝,他到这个时候还相信秦二世胡亥并不是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毕竟他可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嬴政的儿子啊!即便比不上公子扶苏,但只要自己能够耐心的教导,他也一定能够成为一代明君的。

这两个方面的考虑令李斯决定铤而走险,下定了决心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一定要见到秦二世胡亥的面,因此这个时候即便他再怎么舍不得秦始皇赐予他的夜明珠,也只能够是忍痛割爱了。

在回家的路上,李斯坐在轿子之上,脑海之中不断的浮现出他这一生以来所发生的所有重要事情,往事历历在目,可惜的是英雄迟暮,秦始皇嬴政一生都在追寻着长生不老的仙药,然而现在还是先李斯而去了,李斯突然之间有了一种悲凉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或许也不会再能够活多长的时间了吧,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也将会跟随着先帝的脚步去到另外一个世界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到时候是否还能够在那一边遇到秦始皇,是否还能够再跟随在秦始皇的身边,为他效犬马之劳。

其实李斯真的算得上是一个对秦始皇对整个秦王朝非常忠诚的人了,他的这一生都奉献给了秦始皇的事业,当然这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

当人上了年纪之后就总是会变得容易怀旧,总是会想起许多年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当现在的他早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的锐气的时候,当他已经失去了那种渴望,那种野心之后,当帝国的未来逐渐变得迷茫的时候,见证过这个帝国走向辉煌顶峰的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些留恋与不舍。

或许在李斯的内心深处,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最终的下场了吧,他或许已经感觉到自己不是赵高的对手了吧,即便这么多年来他与赵高都是秦始皇身边的重要人员,但是很显然他才是那个拥有实权的人,而赵高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一个残缺不全的人而已!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赵高,也高估了自己,如果换了其他人的话,或许会选择一种更加偏激的方式去解决这一切,比如说用政变的方式去改变一切。

然而李斯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勇气了,他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一滴浑浊的热泪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而下。

咸阳城之中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之中,一群黑衣人正迅速的移动着,他们之中的一个人来到街道的拐角之处,推开一处被木材堆挡住的所在,随后就出现了一个小洞,这个洞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成年人佝偻着身子之后进入其中。

这一群黑衣人悄然进入到了这个小洞之中。

“护法大人,我们这一次损失有点惨重啊!最奇怪的事情是我们竟然没有能够找到能够证明他们真实身份的证据,看来对方也多半都是有备而来的。”

“是啊,他们使用了一些妖术,直接就将我们的人给吞没在一片光柱之中了,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人力所能够做到的,一定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妖术!”

“幸好我当时没有去,否则的话。”

“这是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所遭遇过的最惨重的损失了,要是这件事被掌教大人给知道了的话,还真说不好我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啦!”

“你这个乌鸦嘴别乱说,这件事情现在肯定已经传到掌教大人的耳中了,你也不想想看掌教大人是何等厉害的存在,是你们想要隐瞒就能够隐瞒得了的吗?”

“都给我闭嘴!”

“护法大人!”

“是,护法大人,属下有些失言了!”

“你们跟我详细说一说当时都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这个嘛,当时在现场的人基本上都死得差不多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几个人也都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了,不过他们都有提到一道极其刺眼的闪光,以及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球将周围的一切都给吞噬掉了,而我们的人被这个巨大的火球给吞没,有好几个人直接就在火球之中被烧成了灰烬,现场的场面真的是太过于惨烈了,到处都是被烤焦了的肉块的味道。”

“你们是怎么处理现场的,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该留下的痕迹?”

“护法大人,说实话现场的痕迹恐怕是没有办法完全清除了,不过好在当时是在晚上,应该没有人看到当时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即便有人对那儿的情况感到奇怪,但是也多半没有办法查到什么。”

“我要知道准确的答案,到底会不会有人能够通过现场的景象联系到我们身上来?”

“护法大人请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将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都解决好的,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们依然不知道究竟是谁对我们的人下的手。”

“不管他们是谁,他们做出了这种事情,我都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