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我就带着我管的八组人来照都城这里了,有的公司已经下班,咱们就开始分区打扫,我主要负责分配安排,也负责监督他们,但我闲不住,经常也会拿起扫把抹布和姐妹们一块干。”
于辰轻轻颔首,说:“按你的意思,今天下午四点过后,都有人和你在一起,可以为你作证,对吧?”
“呃,其实一整天都可以,”蔡欢赶紧回答说:“我住在公司分配的员工宿舍里头,四人间,我们四个都是负责晚班的。”
“基本上,除了上厕所之外,任何一个时间段,我身边都有人。”
她越说越轻松,显然也是想到了“不在场证明”这五个字。
只要证明成立,她的作案嫌疑就能被排除。
于辰了然,又问:“那么,说说受害人吧。你和高焱,什么关系。”
“就是……”她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仅仅只是朋友?”袁友冲发话了:“我看,不止吧?友情之上?”
“我……”她咬了咬牙,过了一小会儿,才接着说:“非要形容的话,用那些小年轻的说法,她应该算作我男闺蜜吧。”
“噢?”
“就是,偶尔一起逛街、看电影、吃饭喝咖啡那种。”她回答道,紧跟着又立马补充:“但我们绝对没有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我可以保证,发誓也行。他虽然挺优秀的,但都有老婆孩子了,给别人当小三,我还不屑去干。”
“那你呢?”袁友冲追问。
蔡欢没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
袁友冲补充道:“他有老婆孩子了,你呢?”
“我单身啊,”她翻个白眼:“不然我能跟别的男人走那么近?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比较自由嘛。”
“一直单身?”
“也不是,结过婚的。”她说:“但我老公死好多年了,在工地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的,没生孩子。”
“之后也考虑过再嫁,但你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死了老公的女人再嫁不容易的,尤其是在老家农村那种地方。”
“虽然我没孩子,相对轻松一点,但连续相了三个也没整成,最后一个倒是成了,但过了三年,还是没孩子,就又离了。”
“我估计是他的问题吧,毕竟我被他爸妈逼着去检查了,我身体没事儿,结果他死要面子不去,反而一口咬定是我不能生。”
“嘿,说实话,有没孩子我无所谓啊,孩子又不跟我姓,要我受苦,帮他们传宗接代,我还不乐意呢,他还这副态度。行,看不上我,离了呗,就一拍两散了。”
“后来,听说他又取了个女人,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呵呵,祝他生活和和美美吧。”
“反正我是看清了,用年轻人的话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当然我不是说你俩啊,就是,自己一个人过也蛮好的,自由,没人管着,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一直这样过下来了。”
“家里人倒也劝我过再嫁个,我不同意,他们逼的紧了,我就干脆自己一个人跑来新安,找了个工作一边攒钱一边看书,最后考了个函授,现在日子过得不也挺好的嘛。”
于辰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没想到,谷研东那个看上去有些老实木讷的钢铁直男,表姐竟然这么有意思,不说女强人,也差不多了。
更别说,二十多年前虽然已经改开了好一段时间,思想什么的得到了极大的解放,但对于女性的禁锢还要比现在严重的多。
这会儿,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直男癌什么的都还普遍存在,更别说当初那个时代了,蔡欢如此特立独行,实属“难得”。
更为难得的是,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走上大男子主义,或者干脆说男权的另一个极端,伪女权,虽然嘴上说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但事实上对于男性并不特别排斥、仇视,也没借女权为名宣扬什么不婚不育主义。
她仅仅只是想要过好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罢了,并没有觉得女的就不应该结婚,也不觉得和男人结婚的女人就如何如何,更不会对已婚妇女充满恶意。
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于辰又接着问:“那么,你最近和高焱闹矛盾了吗?或者,和他妻子闹矛盾了?”
“没有啊,”蔡欢有些迷茫,说:“我也不知道他桌子上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和我说的时候……就是现在,我都还觉得难以接受。你们确定那颗人头真的是仿照我的样子做的吗?”
袁友冲挑眉:“我可以让同事把它拿过来给你看看。”
“不不不,别了,”蔡欢立马露出一副嫌弃与惶恐的表情,连连摆手,说道:“那玩意,瘆得慌,要真和我长得像,更恐怖了。”
说着,她又嘿一声:“没理由的啊,他昨天还和我吃饭呢,我也没得罪他什么的,不可能搞这玩意诅咒我吧?要说恶作剧,也不像啊,这么变态的事哪还能叫恶作剧,要他给我看,我绝对和他绝交。”
“要说他老婆……也不对啊,他老婆知道我的。我又不和他搞地下情,没必要隐瞒啥,我还去他们家吃过饭呢,也和他老婆一块去逛过街做过头发,关系挺好,不应该吧?”
“噢?”于辰有些诧异,问道:“你和她老婆关系挺好?”
“应该是挺好的吧,我俩还经常微信聊着呢。”她说:“她还开玩笑似的和我说过,让我帮她盯着点高焱,别让他和公司里哪个女同事眉来眼去的。”
“我就回她说,行啊,不过我俩上班时间基本都错开的,我上班他都下班了,怕是监督不到,不然帮她整个定位器啥的。”
“这类玩笑经常开吗?”
“也没有,就这么一两次吧。”蔡欢想了想,说:“我和老高还有他老婆认识快八年了,她只开过一两次这种玩笑,我确定。看得出来,他们虽然都老夫老妻了,但还是很恩爱的。”
袁友冲捏了捏下巴,有些疑惑。
既然如此,那么,会是谁,有理由去照着蔡欢的模样做了个仿真人头,还摆在高焱的办公桌上呢?
高焱的死,跟这件事儿到底有没有关系?
监控能有所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