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冲耸耸肩:“如果这帮家伙没犯事儿,那无所谓,管他们探听消息,给点报酬也是应该,更别说,他们仅仅只要一条烟而已,这个‘价格’可以说很公允了。但,他们犯事了,打了戴晟一顿,最少也是站一边扬旗助威。”
“而现在,这次斗殴事件的组织者景陆死了,被殴打的戴晟表现奇奇怪怪,具有很大的嫌疑。在这种情况下,把他们传唤回支队接手调查,合情合理啊。”
“你这套路真骚。”于辰撇撇嘴。
“我说了,是他们太油。”袁友冲耸肩:“虽然不至于没法对付,但我实在不想在这帮家伙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只好玩套路咯。”
“行吧,你说了算。”
二十分钟后,两人去而复返。
水已经卸完,轻卡自然也就开走了,只剩姚丰和另外一个年轻人坐在后门台阶上抽烟。看样子,这家伙果然守约,也表明,他确实经常和警察打交道,一点都不带慌的。
进一步说,他们直接参与到这两桩命案中的可能性,也下降了一些。当然了,同样不排除他们故作镇定的可能,还是得近距离好好接触接触再说。
“警官。”看到于辰手上的两条烟,姚丰立马站了起来,将烟叼在嘴里,搓了搓手后,便想探过来抓住香烟。
于辰微微一躲,姚丰愣了愣,又讪讪一笑:“好吧,规矩我懂,你们先问吧,尽管问,我知道的肯定不藏着。”
见此,于辰嗯一声,直接拍了拍台阶上的灰,一屁股坐下来,说:“咱们坐着聊吧。”
“哎,好。”
袁友冲也点上根烟,抽了两口,说:“说实话,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老老实实的送水。”
“不然呢?”一直没说话的年轻人开口了,闷闷的说道:“总不能就这么无所事事的混下去吧?现在身强力壮,狠一点还有人会怕,再大点怎么办?继续横?然后被人打死么?”
说着,他自嘲一笑,摇摇头:“还不如趁着年轻,买两把子力气,攒点钱回老家起一栋房子,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
“你就是谢浩吧?”于辰默然,片刻后,说:“老实说,你跟我认识的混混不大一样。”
“没啥不一样的。”他耸耸肩:“早几年,我和阿丰就是,成天游手好闲的,等着‘焦哥’给活,有活就干,拿钱办事,没活么,要在出租屋里赖着,要么去路上管学生要钱。”
“可能一些小年轻看着咱们挺潇洒的吧,但真的……呵呵,不提也罢。”
说着,他撩起指了指自己肚子上的疤,又搓了戳姚丰的背:“直到有一回,我把个‘校霸’给打了,好家伙,那货回头纠集了二三十人,把我俩打了个半死,我肚子这儿被捅了一刀,阿丰更惨,背上被砍了七八下。”
“那次,我俩都想了很多,养好伤,就决定还是好好做人吧,找了个送水的工作……老板人挺好,一桶水给两块五,包吃住,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五千左右,都存下来,等着回家起房子。”
“原来如此。”于辰轻轻点头,他这也算浪子回头了,不过,似乎回的不大彻底,便又问:“你说的‘焦哥’,就是焦国旭吧?看上去,你们还在帮他干活?”
“嗯,有活,咱们有空,还是照样接的。”他说:“不过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往前冲了,大多都是撑场面,这钱好赚,也没风险,所以我和阿丰都还会接。”
姚丰也唏嘘不已,说:“以前是真的不懂事,蠢,现在好了,找了个活,偶尔再帮焦哥点忙,干活的时候再留意留意这一片的消息,找点机会帮你们警察点忙,换点烟抽,日子过得也还不赖。”
“反正,现在一年差不多能存个四五万块钱,差不多再干个五六年,就够回家起房子了。不过要娶老婆生崽子的话,还得多攒点。”
“但无所谓,我俩还年轻嘛,干到四十岁应该是没问题的。再不行,存了点钱,自己承包个水站呗。别看老板一桶水给我们两块五,他还能再赚一块五呢,一桶水他能提四块钱的来着。”
聊了一小会儿,双方关系拉近了些,袁友冲便切入正题了,问道:“上个月月底,焦国旭又联系你们了,是吧?”
“嗯……啊?”姚丰刚应下,脸色就变了变。
见他反应,于辰轻笑一声:“打人了?”
“我……我……”他支支吾吾一小会儿,也憋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半分多钟,他又心虚的反问道:“那人……没什么事儿吧?”
“放心,人没事。”袁友冲淡淡的说道:“只不过,你们的‘雇主’被人杀死了。”
“没事就……你说啥?死了?谁死了?人被我们打死了?不可能吧?不应该啊,我……我……”
他没听清楚,立马彻底慌了神,手舞足蹈的。
于辰摁了摁他的肩膀,说:“死的是‘雇主’,不是被你们打的人。否则的话,你以为咱们还能坐在这好好聊天吗?”
他这才略略松了口气,但眼珠子开始滴溜溜的转起来。
袁友冲又抛出个重磅消息:“杀死‘雇主’的,很可能就是被你俩打的那人,动机很可能是报复,你们俩,最好小心些。”
谢浩的脸瞬间白了。
他的痞子气褪的比姚丰要彻底许多,是真想踏踏实实的干活、攒钱,连带着,似乎都没那么油滑了,乍一听这事儿,难免有些紧张。
姚丰比他好一些,但也没好哪去。别看他以前当混混的时候好勇斗狠的,可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面对真要命的家伙,自然犯怯。
“重新介绍一些吧。”于辰干咳一声:“我是刑侦支队队长,于辰,他叫袁友冲,负责这桩命案的侦查工作。”
两人对视一眼,咽口唾沫。他俩虽然经常和警察打交道,但更多还是局限于派出所和区分局治安大队、刑侦大队,支队长是个什么级别,他们却不大清楚,比之大队长是高是低,也不了解。
可不影响,他俩知道眼前的是“官”,心里难免又矮了一分,彻底陷入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