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廖河云的配合,针对他的审讯工作很快便结束了。
当然,还有许多细节方面的东西,得逐一与他确认,以及辨认现场痕迹、凶器等物品,也需要他的配合。
不过,这份工作,显然不需要袁友冲和荣士铭等人亲力亲为了,交给其余xing jing就好,他们几个,得负责审讯传唤回来的廖智民和廖海。
这两人嘛,廖海倒是相当老实,将自己这些年的犯罪行为一五一十的招供了,而廖智民则试图抵赖,审讯中总顾左右而言他,想方设法将脏水往外泼,见另两人老实招供,而警方掌握确切证据后,又一直沉默,缄口不言。
显然,面对“必死”的重罪,不同的犯罪分子,有着不同的行为模式。
如廖河云,廖海等,在看开了的情况下,颇有些“敢作敢当”的风范,而像廖智民等人,则仍然在处心积虑的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反而极端不配合调查工作。
毕竟,一般的凶杀案,自首或是配合调查,还有可能争取到从轻判决的机会,死刑可能变死缓、无期乃至十多年的有期。
而,当案子重大到一定程度,比如这桩“食人”案,先后死在他们手上的受害者达二三十人之多,且持续四十年接连作案,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自首,且有重大立功表现,也大概率会被判死,争取到死缓的希望都非常渺茫。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像廖智民这样的嫌犯而言,招供认罪,基本就相当于等死了,相反,负隅顽抗,反而有希望争取活下去的机会——至少他们是这么想的。
这无疑让xing jing们头疼非常,袁友冲都差点忍不住跳到审讯桌上把他给暴揍一顿,幸亏被荣士铭给抱住了。
揍他一顿,顶多撒撒火气,根本无济于事,相反,自个还可能挨处分,甚至被革职、坐牢。
这年头,对刑讯『逼』供这一块,抓的可相当严,真要揍了廖智民,而且被定『性』为对嫌疑人使用“肉刑”的刑讯『逼』供行为话,牢狱之灾就难免了。
当然,构成“刑讯『逼』供罪”的主观要件是故意,且为『逼』取口供的目的,如果目的并非『逼』供,而是其他,则不构成本罪。但这种主观目的方面定『性』,无疑具有相当难度,总之相当麻烦。
从审讯室中出来后,袁友冲气呼呼的回到自己办公室,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儿的喘粗气。
追上来的雷怀鲁见了,苦笑道:“袁队,你何必跟这种人置气?反正,有大量的犯罪证据以及廖海、廖河云两人的指证在,这家伙怎么赖都没用……”
“证据,什么证据?”袁友冲冷笑:“他一没杀何睿,二没杀廖文觉,充其量只是吃了肉而已,怎么定罪?以目前的证据,顶天了给他判个侮辱尸体罪罢了,甚至可能就被定『性』为从犯而已!”
“对,按照廖河云的供述,他‘买’过被拐他国『妇』女,还动手杀过人,但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儿了,还怎么去找证据?”
“要知道,在他结婚生子之后,可就再也没直接参与过杀人这一犯罪活动当中了,只是和其他家伙一块,凑钱买人吃肉而已,他要死咬着牙不认账,说不定真会让他逃过去!”
“零口供定罪,确实可以,但在这种情况下,对证据的要求极高,必须构成完整、无可辩驳的闭环证据链,指明他的具体犯罪行为和事实才可以,但凡有一丁点儿存疑的地方,就得接着调查。”
“就咱们目前掌握的这些东西,想要零口供定他杀人罪和侮辱尸体罪等,并不现实。”
雷怀鲁再次苦笑,摇摇头说:“可和这家伙置气也没有啊,我们要做的是……”
“我知道,我知道。”袁友冲咬着牙,说:“找证据,或者想办法撬开这混账的嘴。但我丫就是气不过!”
“气得过气不过的,这会儿也都没意义了。”雷怀鲁嘴角抽搐,说:“你直接在审讯室里爆发,差点打了那家伙,虽然被及时制止住了,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但如果他要求你回避的话,你就没法参与到审讯工作中了。”
“这无所谓,大不了隔着单向玻璃看,间接参与也就是。”袁友冲发泄一番后,也逐渐冷静下来了,说:“这家伙现在死活不认账,怕也是认定咱们没法子拿他怎么样,心理攻势恐怕不太有意义,关键,还是找证据。”
“对。”雷怀鲁接话,说:“虽然过去了二三十年,但……”
“别‘但’了。”袁友冲摆摆手:“理论上来说,线索和证据铁定存在,可怎么找?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搬过几次家了?受害者又尸骨无存,凶器什么的也别指望。”
“至于人贩子……当年将人卖给廖智民的人贩子还活没活着都两说,就算咱们运气好找到了他,你认为他还能记得这件事儿,记得廖智民?”
雷怀鲁脸垮了下来:“那现在怎么办?哦对了,还得提醒你啊,就算廖智民最终顶不住压力招供了,客观证据、证物不完整,怕也没办法定罪的。”
“我知道。”袁友冲抬起头,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唉。”雷怀鲁当然知道他愁什么,跟着叹了口气。
任何案子,随着时间的推移,侦破难度将会变得越来越大,这是颠不破的理。
哪怕,原本作案动机相当单纯,作案手法简单无脑,可一旦过了三十年,破案难度也会跃升至最高一挡,让人头疼无比。
或许,嫌疑人不难锁定,可想要掌握确切的犯罪证据,所要耗费的功夫太多了,最终能否侦破,还得看运气。
每隔一段时间,各公安系统,就会再省公安厅或公安部的指示下,重启一大堆的未破旧案、悬案,但这些积年案子,能侦破的少之又少,而且,翻看这些被破的旧案,基本也都得喊一声侥幸。
“等等,二三十年……”袁友冲脸『色』更黑了:“该死,这桩案子,当初并未立案,这会儿怕是已经过了追诉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