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袁友冲睁开双眼。
他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
夜里睡得比较晚,他这会儿脑袋多少有些昏沉,眼睛也有点儿疼,不过还好,对他来说早已习惯了,只要不是一夜不睡,哪怕仅眯了两三小时,对他而言问题也不大。
当然,每天都只睡两三个钟的话,一样会让他疲惫不堪,甚至猝死的。
看看时间,这会儿才六点出头,天刚亮。
打了个呵欠后,他一边伸手随意的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一边起身往门口走去。
开门,见一名xing jing站在门口,他皱眉问道:“怎么了,一大早……”
“袁队,廖文觉的家属到分局了,正在小会议室等着呢,嚷嚷着要见你,所以我就……”xing jing赶忙解释。
“他们到了?”袁友冲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洗漱一下就过去。”
“好。”xing jing颔首,转身离开。
关门,他见荣士铭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洗手间,大致洗漱完毕,滴过眼『药』水后,他便换了身警服并戴上帽子,将略显蓬『乱』的头发给盖住。
至于胡子——他又忘了买剃须刀,没法刮了。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他忍不住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手上略显刺痛的触感,让他苦笑连连,暗想,要因为“警容”问题而挨了投诉,可就太亏了。
虽然,办案之时,压根没闲心思去留心这些,相反,要真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反而像是在偷懒,因此这投诉就算报了上去,十有**也会不了了之,根本不可能成立。
但总归麻烦不是。
至于受害人家属到底会不会投诉,就不好说了。毕竟死的是他们父亲,如果他们真的孝顺,那这会儿肯定悲痛不已,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什么事儿,貌似都不足为奇。
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后,他略略提快了脚步,往方才那xing jing报出的小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两分钟后。
还在走廊上的他,便听见小会议室内传出阵阵怒吼,其中还夹杂着声声哀嚎。
他大概听了下,无非是受害人家属在宣泄情绪,在嚷嚷着一定要给自己的父亲一个交代芸芸。
走到会议室门口,他右手握拳凑到嘴边,干咳了一声。
会议室内瞬间一静。
但只顿了两秒,哀嚎声、啜泣声便又响了起来,只不过缺了怒吼声罢了。
袁友冲算看明白了,这帮子家伙,如此夸张的表现,搞不好有大半是装出来的。
装的原因嘛,也未必有多么阴暗恶劣,可能仅仅是手足无措之下,为由以这种方式给警方营造压力,让xing jing们更加尽心尽力的去破案罢了。至于究竟有没有效果,恐怕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刚想到这儿,他便有个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男人双目通红,眼泛泪花,但终究没让泪珠子滚落下来。
他在离袁友冲大约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住,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警官,你就是调查我爸被杀的案子的负责人吗?”
“对。”袁友冲点点头,对他身后方向努了努嘴:“咱们坐下说?”
男人抿抿嘴,看到袁友冲胡子邋遢,眼窝深陷的模样,便也猜到,袁友冲并没有偷懒,相反,还很认真的在办事。
如此一来,他紧绷的身子反而略略放松了一点儿,点头说:“行,坐下谈吧。嗯,辛苦你们了。”
袁友冲一愣,再次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
没想到,自己这么副邋遢的模样,不但没有引起受害人家属不满,反而争取到了一点理解和认同,还真算意外之喜。
随意落座后,袁友冲率先开口,问道:“先生,请问……”
“我叫廖建中,是我爸的长子,”男人不等他问完,便回答说道,随后指向自己身边不远处,眉宇间与他有几分相似,但显得年轻了许多的男子说道:“他是我异母弟,廖建华。”
“那两个,大的是我老婆,小点儿的是我弟媳。我女儿和侄子,我送到死党家了。”
袁友冲点头表示明白。
廖建中又接着说:“我两岁的时候,我妈车祸死了,后来,我六岁那年,他又‘买’了个老婆,结果生下我弟后,跑了,他也不找,似乎死心了。”
袁友冲颔首,既然调查过廖文觉,这些基本的信息,他当然是知道的。
问明白了他的身份后,袁友冲想了想后,说:“关于您父亲,我们也大致做了个调查,但,由于时值国庆,他大多数好友、邻居都离开新安,或回老家或去旅游了,所以咱们调查到的线索有限,这点希望您的理解。”
“明白,我相信你们尽力了。”廖建中闻言,又看了袁友冲一眼,叹口气后问道:“抽烟吗?”
“抽我的吧。”袁友冲掏出烟,递给他一根。
对于警察而言,遇到明事理,肯理解他们的受害人家属,简直是天大的幸运。因此,袁友冲的心情,也略略好转了一些。
但,考虑到廖文觉本身也有杀人嫌疑,倘若眼前这男人得知此事,恐怕未必还能像现在一样理智。
更何况,他和他异母弟的理智,恐怕也是有限的,从之前在走廊上听到的咆哮就猜得到了。只不过,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他们多少也有些惊讶,随后勉强理解了警方,临时恢复了理智而已。
想到这儿,他刚放松一点儿的心又再次绷紧。
点上烟,抽了一口,他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既然卖惨能获取家属难得的理解,他不妨再拉下脸卖一卖,免得平白为勘查工作增添些麻烦与阻力。
『揉』搓两下后,他接着问:“所以,我希望从您这儿,再获知些关于您父亲的线索。我想问问,在您心中,您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我也知道,您是他儿子,评价的时候难免带有浓烈的主观判断,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尽量客观些,这直接关系到咱们的办案工作顺利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