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博文派人送来消息,说柳如芸醒了,娘子你要不要去看看。”朱鄞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将此事说给沈梦璐听。
柳如芸醒了?!沈梦璐有一瞬间的怔忡,想起柳如芸撞柱自杀的那一幕,沈梦璐的心里总归不太舒服。“她有说什么吗?”
朱鄞祯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她失忆了。”
醒来后的柳如芸像只受惊的鹌鹑,只知道哆哆嗦嗦地蹲在角落,谁也不认识。不记得沈默,不记得沈梦璐,甚至连沈恭卿这个名字都丝毫没有引起她的反应。
失忆?沈梦璐扬了扬眉。有意思!她得去看看才行,她倒要看看柳如芸是真的失忆,还是假装忘记。“看看便看看吧!”
“好,我安排一下。”朱鄞祯点点头,然后望着沈梦璐欲言又止,心中有些犹豫不决,吃不定该不该告诉沈梦璐所有人都等着看沈默和柳如芸砍脑袋。
“娘子,关于沈默和柳如芸,你有什么想法?”纸包不住火!即便他今日不说,沈梦璐过几天也会知道,朱鄞祯最终打算旁敲侧击提醒沈梦璐此事,让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免得她一时接受不了。沈梦璐这几日表现出来的对沈默和柳如芸的关心,让朱鄞祯十分不安。
沈梦璐抿了抿唇,明德宗给她的三天期限已到,从朱鄞祯为难的神色中,沈梦璐也能猜到想必是有人施加压力了。
“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顺其自然吧!”沈梦璐幽幽地叹了口气。沈默和柳如芸的下场早就注定了的,她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白搭。
“一切皆是沈默和柳如芸咎由自取的,你能看开就好。”朱鄞祯圈着沈梦璐消痩的肩,安慰无力。
“嗯!”沈梦璐轻轻应了一声,合上眼靠在朱鄞祯的怀里,不再言语。人总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沈默和柳如芸是真正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只不过是可怜了沈家那些无辜的孤儿寡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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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梦璐本来是和朱鄞祯约定了,由朱鄞祯负责传递解药给朱鄞祁,和安排调查尉妘妗和花嬷嬷一事,她则尽量避开皇宫内院,安心当她的沐王府当家主母。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一大早,天未亮,鸡未叫,尚在睡梦中的沈梦璐和朱鄞祯,就被明德宗的一道十万火急的口谕,双双宣进了宫。
朱鄞祯为了沈梦璐而不顾明德宗的传召,令明德宗大为光火。日理万机的明德宗,深深觉得自己太过放纵这儿子和儿媳妇了。于是,明德宗决定给这俩目无尊长的小辈一个教训。这不,故意在早朝之前将朱鄞祯和沈梦璐传召进了宫。
一开始看到传召公公那么着急着慌的模样,沈梦璐还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大事,或者是明德宗出了什么事情。
朱鄞祯和沈梦璐顾不上用早膳,手忙脚乱地着装完毕,便心急火燎地赶到了皇宫,结果竟被一脸歉疚的安公公告知,皇上尚未起身。
得知明德宗竟是因为不满朱鄞祯没把他这个老爹放在眼里,所以故意惩罚一下他们的时候,朱鄞祯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绷起了脸,内心是深深的不满。多大的人了,竟还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相对于朱鄞祯的不满,沈梦璐的反应倒是淡定许多。明德宗这番举动除了令人又好气又好笑之外,还让沈梦璐觉得倍感温馨。想必明德宗对他们夫妻是真心崇爱的,不然又岂会表现出这样老顽童的一面。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宫中一切正常,朱鄞祯和沈梦璐索性悠哉悠哉地逛起御花园,看起日出来。大清早逛皇宫,也算是别有一番情趣。
明德宗起身的时候,朱鄞祯和沈梦璐正相互依偎着,在空旷的金銮殿前看日出。
旭日东升,看万丈金光将整个大明宫点亮,颇有一种另类的豪气万千。清晨,被金色的阳光铺满的金銮殿,少了寻常时候那宏伟的冷硬,多了几分婉约的柔美,美得令人窒息。
“真美!”沈梦璐望着被镀上阳光的金銮殿,发出如痴如醉的赞叹。
“嗯,很美!”朱鄞祯望着沈梦璐如梦如画的眉眼,发出迷恋的赞叹。阳光洒在沈梦璐绝美的脸上,落入她明亮的美眸,泛起金色的光芒。在朱鄞祯眼里,沈梦璐的灿烂胜过那美轮美奂的金銮殿。
朱鄞祯和沈梦璐专心看风景的时候,殊不知他们二人也成了一道风景,落入了旁人的眼中。
明德宗走到金銮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朱鄞祯拥抱着沈梦璐,二人双双迷恋地望着金銮殿的模样,那画面,令明德宗莫名感觉有些震撼。
明德宗示意安公公不要出声,然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回廊的转角,眸光深邃地凝视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相依相偎的画面。
安公公来回打量着朱鄞祯夫妻和明德宗,心下十分局促,猜不透明德宗此刻的想法。
“儿臣参见父皇!”打破这个静谧画面的人,是朱鄞褶。进宫早朝的朱鄞褶远远就看到明德宗驻足观望朱鄞祯和沈梦璐的画面,画面虽美,却不合常理。
朱鄞褶浑厚的嗓音,在这安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响亮。朱鄞祯和沈梦璐同时一愣,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回廊处,神色模糊的明德宗。沈梦璐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跳。
“儿子/臣妾参见父皇!”朱鄞祯和沈梦璐对望一眼,赶紧上前朝明德宗行礼。
明德宗眸光淡淡地扫过朱鄞褶,再扫过朱鄞祯,最后落到沈梦璐身上,半响才冷声开口,“都起来吧!”
“谢父皇!”沈梦璐被明德宗审视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这金銮殿是早朝的地方,而自古后宫不得议政。如非必要,连姬皇后都不会轻易出现在这金銮殿,而今,她贸然出现在这里,恐怕,会惹得明德宗不高兴吧!
“老二今天怎么来得这样早?”朱鄞褶领兵多年,早就闲散惯了,都这早朝一事也是持着随兴的态度,迟到是常有的事,这么早到还真是新鲜。
“儿臣昨日里得父皇教诲,这不打算痛改前非,想争个第一,博一句父皇的夸赞。可谁曾想,儿臣还是来晚一步,这第一已经被四弟和四弟妹得走了。”朱鄞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朱鄞祯和沈梦璐。“四弟与四弟妹可真是恩爱有加,难舍难分啊!四弟连上朝都舍不得与四弟妹分开么?”
朱鄞祯飞快地皱了下眉,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阻断了朱鄞褶望向沈梦璐的视线。
“父皇,母后差不多也该起身了,儿臣先带着梦儿去给母后请安,一会儿再来。”朱鄞祯只当没听到朱鄞褶的挑衅,神色自若地请示明德宗。
“嗯,去吧!”明德宗不欲多言,淡淡地应了一声。
“臣妾告退!”沈梦璐读不懂明德宗的心思,不过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被朱鄞褶看到她出现在金銮殿已经是麻烦事一件了,万一被其他早朝的大臣看到,更加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朱鄞褶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告诉沈梦璐,今日她与朱鄞祯的无心之举,必然要成为他人的诟病了!
远远离开金銮殿后,沈梦璐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明德宗逐渐模糊的面孔,如果她说,她只是觉得这金銮殿视野开阔,最适合看日出,所以便跑到这里看日出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说服这位集威严与仁慈于一身的君王?
“父皇,不打算管管?”朱鄞褶望着朱鄞祯和沈梦璐相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明德宗面色平静地看了一眼朱鄞褶,“小俩口恩爱,朕有什么好管的?”
朱鄞褶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小俩口恩爱?!他指的是这个吗?朱鄞褶可不认为他这英明神武的皇帝老爹会听不懂他的意思。“父皇,对四弟和四弟妹果然仁厚!”
“朕如你们所愿当个慈父不好吗?”明德宗当然明白朱鄞褶意指沈梦璐出现在金銮殿的事,只不过是故意装傻而已。
慈父?!朱鄞褶嘴角的嘲讽更深了。明德宗向来是个慈父,只不过他的仁爱慈祥永远只针对他捧在心尖的儿子而已。
今日不合时宜出现在这金銮殿的是朱鄞祯夫妇,这明德宗才能如此风轻云淡地说一声嗯,去吧!倘若换作别的儿子带着自己的媳妇儿在这金銮殿悠闲地看日出,恐怕要面对的就是明德宗的暴怒了吧!
朱鄞褶甚至已经自行脑补了一番,明德宗面色铁青地扔出一个滚字的模样!
明德宗这心,已经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