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五年,能差五万两银子呢!再说也是近几年他们私吞猖狂了一点,刚开始都是隔三差五偶尔私吞一些。真正算起来压根没有二十万两那么多。
阎轻狂看了一眼谢婉贞,原来这谢婉贞还当过家。显然是后面忙着争风吃醋,便松懈了。“那按你这么过,你们补多少才是合理?”
金厨娘看了一眼阎轻狂,嗫喏地开口,“奴婢……奴婢认为十二万两就足够了。”说完心虚地撇开了眼。
阎轻狂不做声,既然金厨娘心里有账本,她也不多纠缠,反正横竖他们拿不出这二十万两。“也就是说,将你们手头的两万两抵扣,还差十万两对吗?那么这祠堂修葺一事呢?”
众人见阎轻狂这么好说话,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蔡忠看着阎轻狂,心里隐隐明白,这大小姐是看在他的份上才松的口,感动之余更加觉得羞愧。
“大……大小姐,奴婢……奴婢家里能凑出一万两。”方晴一心想救方奇一家。
阎轻狂眼眸一沉,望向蔡忠,蔡忠羞愧地别开脸。
沈家确实对他们蔡家不薄,光是蔡忠就开出一年三百五十两的高薪,加上方晴,和他们的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多年来的积蓄,一万两银子还是有的。
“忠叔,为了方家人,你当真要拿出所有积蓄?你可为你的儿孙想过?”
蔡忠满心苦涩,方晴执意如此,他也毫无办法,“大小姐,方奇到底是我的小舅子。”蔡忠各种心酸无奈。
阎轻狂脸色一冷,“好,算上蔡家的一万两,还剩九万两,本小姐该怎么给你们算?”
方家人面面向觎,缩到一起不敢做声,九万两,也是天文数字。
正当僵持不下时,清歌前来通报。“夫人,大小姐,冷管事一家到了。”清歌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蔡忠。蔡忠的身体僵了僵。
阎轻狂注意到清歌与蔡忠的互动,皱了皱眉,这还不到卯时,这冷管事来这么早?“你先带他们去瑶花阁歇息,我一会儿便过去。”
“不用了,沈大小姐,我们无礼了,自行进来了。”一个女子清丽的声音响起。
阎轻狂转头望去,只见一对年轻的夫妻出现在众人面前。男子约三十上下,身材修长,俊朗飘逸,女子约二十三四,身材匀称,清妙可人。
二人微微俯身,算是见礼。“沈夫人,沈大小姐见谅,我们夫妇二人未等通传便自行进来了!”女子话虽这么说着,脸上倒不见愧色,男子微笑颔首,略表歉然。
“冷大少,冷少夫人客气了。”开口的是谢婉贞,她知道这二人。“我怎么不知道这冷家庄已经交由冷大少打理了?”
“家父体弱,在下接管冷家庄已有几个年头,夫人多年没主事,不了解也是正常。”被称为冷大少的冷恺阳不卑不亢地回复。
谢婉贞客套一句,“冷老爷好福气,有冷大少在,冷老爷也可安享晚年了。”
被称为冷少夫人的女子咯咯笑起来,“论福气,家翁怎么比得上沈夫人呢,瞧我们大小姐年纪轻轻就主管起沈府来了。”
女子似乎刚发现跪了一地的人似的,做出惊讶状,“哎呀,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女子的眼神闪了闪。
阎轻狂不做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女子身份不一般,她等着看她做什么戏。
“姑姑,姑姑救命!”方安方平的两个儿子在大人的示意下,哭着向冷少夫人求救。两个孩子脸上还有明显的手掌印。
阎轻狂与女子的眼神同时一暗。显然这冷夫人是蔡忠那赎身离去的女儿蔡紫音。
蔡紫音脸色冷下来,与先前的巧笑嫣然判若两人,“这不是我那两不争气的侄儿吗?沈大小姐,这孩子们是犯了什么错,怎么脸都给打肿了?”
看到方奇一家子都跪着,连自己的母亲都跪在地上,蔡紫音心知出了大事,可罪不及孩儿,大人犯错怎么能让孩子受罚。
“你想知道犯了什么事,问问你的好舅舅便知!”开口的是谢婉贞,这蔡紫音本是沈家的丫鬟,一朝得道当了冷家少夫人,这会子到沈府来摆少夫人的架子了,这谢婉贞当然看不过去。
蔡紫音听出谢婉贞的不满,“夫人,再怎么样,有错也不能罚孩子。”
谢婉贞冷哼一声,“方安胆敢挟持大小姐,他拿刀伤害我的孩子,我不过小小回敬,算是大发慈悲了。紫音,你原本在沈府当差,沈府规矩你该清楚得很。伤害主子,按家规该如何处置?”谢婉贞毫不留情地开口。
蔡紫音一怔,她转头望向阎轻狂,赫然发现她脖子上的血丝。愣住了,问题显然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蔡忠咳嗽一声,“夫人,小女无知,冒犯夫人了,请夫人见谅!”
谢婉贞正在气头上,“忠叔,方奇家犯下弥天大错,我们沈府处置下人居然还轮到一个外人说三道四了。看来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别说我们沈家还没落魄,哪一日要是真穷困潦倒了,是不是还得看你们蔡家的脸色吃饭了?”
谢婉贞这番话说得极为严重,蔡忠脸色一下子白了,他急忙跪下,“夫人,是小女不懂事,小人给夫人赔罪了!”说着便要去拉蔡紫音跪下赔礼。
“沈夫人,在下携夫人千里迢迢赶来沈府,可不是为沈府的家事来的!”冷恺阳见蔡紫音吃亏,赶紧出声。虽说蔡紫音曾是沈家下人,可现在好歹是冷家庄的少夫人。她给前主子下跪,岂不是丢了他们冷家庄的面子。“紫音,不可无理!沈府处理家务事,我们无权过问!”
蔡紫音看到丈夫眼里的警告,知道自己鲁莽了,只是看着自己的亲人受罚,她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沈夫人见谅,是我越矩了,在场的都是紫音的父母亲人,紫音一时焦急便忘了身份了。沈夫人,我夫君教训得是,沈家家事我们确实无权过问。不过作为女儿,看到亲人犯事,难免焦心,还望沈夫人大人大量,给紫音一些时间,容紫音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届时一定还沈夫人一个说法!”
谢婉贞对蔡紫音摆出冷家少夫人的姿势愈发不满,正要说什么,被阎轻狂拦住了。“冷大少,冷少夫人大老远赶来想必乏了,二位不妨先到瑶花阁歇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清歌,为冷大少,冷少夫人带路!”
清歌愣了愣,赶忙上前,“是!大小姐!冷大少,冷少夫人,请随奴婢来!”
蔡紫音还想说什么,被冷恺阳拉住,“多谢沈大小姐!夫人,随为夫去歇息吧!”
蔡紫音无奈,看了一眼方晴和方奇家人,跟着冷恺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护院将方奇家人先关进柴房,明日再说。其他人都散了吧!”闹腾了半宿,祠堂的火也已经完全被扑灭了,大家都乏了,阎轻狂打发众人散去。
“夫人,大小姐,我……”蔡忠上前来,想要说什么,被谢婉贞挥手打断了。
“忠叔,你的好女儿可真了不起!”谢婉贞满是讥讽。
蔡忠脚步一顿,露出苦笑。
“娘亲!”阎轻狂轻喝一声,“你先回去,我有话对忠叔说。”
谢婉贞本不依,在阎轻狂强势的眼神下,只好先走。
“大小姐……”蔡忠不知如何开口。
“忠叔,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你女儿难得回来,好好聚聚吧!”阎轻狂说罢便转身离开。
谢婉贞并没有先走,而是在松鹤园外等着阎轻狂。“梦儿,你何须对蔡忠如此客气,他只是个下人!”
“你可知这沈府要是没有忠叔这个衷心耿耿的下人,整个沈府早就被外人鲸吞蚕食,瓜分完毕了。”阎轻狂有些气恼。
“梦儿你……你这是怪罪娘亲?”谢婉贞惊愕。
“不是怪罪,是实话实说。倘若你十几年来都能如刚刚那样摆出沈家当家主母的气势,那么方奇一家私吞之事也不会发生,沈梦璐也不会遭此劫难,甚至连整个沈家也不会招来这抄家灭门之祸!”
“方奇一家做的事固然可恶,可你有没想过问题症结所在?偌大一个沈府,怎么能只让区区一个管家守护?沈家家主何在?沈家主母何在?难道你不觉得应该反思一下吗?”
阎轻狂心情极度恶劣,“你好好想想吧!我先走了!”说完抛下谢婉贞就顾自走了。
谢婉贞愣在当地,内心大受震撼。原来梦儿所受的痛苦,是她一手带来的!原来梦儿内心对她这个娘亲的怨恨有这么深!
回到飞雪院,天已蒙蒙亮,阎轻狂已经丧失了睡觉的心情。清舞为她打来水,想为她清理脖子上的伤,被阎轻狂拒绝了。索性睡不着了,她便去了悦灵泉泡温泉。
全身被温暖的泉水包围,阎轻狂终于放松下来了。当这个沈梦璐可真累,阎轻狂轻叹一声。穿越到现在前前后后不过七八天功夫,她却跟过了七八年似的,每一天都绷紧了神经活着。
清舞见阎轻狂心情不佳,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只远远地侯着。眼前的大小姐与她服侍了十几年的大小姐差别越来越大,清舞不知道原因,只是看着阎轻狂疲惫不堪的模样,她觉得很是心疼,这沈梦璐比清歌清舞还要小上一岁。
阎轻狂脑子里很乱,很多问题等着她去解决。那个打掉方安刀子的人是谁?怎么进的沈府?让她十分在意的还有冷恺阳夫妇,以及还没到来的其他沈家商行掌事。等掌事们都到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状况等着她。
还有方奇一家引发的后果,她当初若知道他们与蔡忠的关系,也许就会换一种处理方式,那样也可以避免先前发生的一幕了。想到蔡紫音,阎轻狂皱了皱眉,一个丫鬟能化身成为冷家庄少夫人显然有过人之处。
她要做的工作还有很多啊!阎轻狂闭上眼睛将整个人没入水中,她得想办法早日脱身才行。我不是沈梦璐,我是阎轻狂,她一再告诉自己!
突然阎轻狂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传来,她浮出水面,低喝一声,“谁?”
“大姐,是我!”来的人是沈梦瑶。
阎轻狂皱皱眉,“一大早的,怎么不睡觉跑来这儿了?”
“大姐不是也没睡。”沈梦瑶轻柔地笑笑,褪了衣服也下了水。“大姐真懂享受,我长那么大还没下过这悦灵泉,今日循着大姐来了才知道这泉水如此舒适。”
“你特意来找我的?”阎轻狂往里游了游,避开沈梦瑶的靠近。
“嗯。”沈梦瑶直言不讳,“我去了飞雪院,丫鬟告诉我你来这儿了。”阎轻狂刚刚被挟持,沈梦瑶怕她受到惊吓,特意来看她的。
“有事?”阎轻狂想不到沈梦瑶找她的理由。
“没事,就想看看大姐你好不好。”被阎轻狂拒人于千米之外的态度伤到,沈梦瑶有些黯然。
“我很好。”阎轻狂见沈梦瑶没有离去的打算,索性她先起了身,反正她泡也也有一会儿了。“多泡泡温泉挺好,你泡一会儿。我会吩咐丫鬟过一炷香的时辰叫你,泡久了容易晕。”
“大姐,你要走了?”沈梦瑶满心失望,她还想跟沈梦璐多待一会儿呢!
“嗯,一会儿各大商行管事就都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阎轻狂淡淡地说,小姑娘眼里的希冀她不是没看到,只是没时间也没心思去理会,眼下比起姐妹情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
“大姐!”阎轻狂起身上岸,沈梦瑶看到她背上依旧触目惊心的鞭痕,嗫喏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阎轻狂拿绢巾裹住身体。
“没……没事。”沈梦瑶咬着下唇,显得有点可怜兮兮。
阎轻狂转念一想,“你来帮我上下药吧!”说着递过雪肌玉露膏。
“好!”沈梦瑶一骨碌从水里爬起来,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身体,擦了擦手就开始帮阎轻狂抹药。“大姐,很疼吧?”
阎轻狂摇摇头,“不疼了。”
“大姐,你真勇敢!”沈梦瑶手势很轻,摸着她背上凸起的伤痕,鼻子酸酸的,“大姐,如果没有你,我们恐怕都没命了。”
“傻丫头。”阎轻狂抬手摸摸她的头,“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大姐,抄家以后,我们还能住在沈府吗?”阎轻狂亲昵的举动让沈梦瑶很开心,自上次地牢看到阎轻狂对景轩的亲昵,她就很渴望有朝一日沈梦璐也能这么对她。
“你希望继续住在沈府吗?”阎轻狂反问。
“想,也不想。”沈梦瑶回答得很矛盾。
“为什么?”阎轻狂挑眉。
“想继续住在这是因为这是咱们的家,多年来都已习惯这里的一切了。不想是因为大姐一个人治理沈府太累了。姨娘说要是沈家不是这样大户人家,那样大姐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沈梦瑶叹气,要是她能帮忙分担一下就好了。
这个赵姨娘心思还挺多。“你姨娘还跟你说什么了?”
“姨娘说,大姐这么着急治理沈府,想必是已经求得皇上恩准留下沈府了。”沈梦瑶据实回答。
阎轻狂扯扯嘴角,这赵姨娘还真是不容小看。“还有呢?”
“没有了。”沈梦瑶摇摇头。“大姐,明日管事们来了,我可以一起去吗?”
阎轻狂穿衣的动作顿了顿,“这是你姨娘叫你问的?”
“不是的,大姐,是我自己想问的。我只是……只是想看看。”沈梦瑶赶紧解释,生怕阎轻狂误会她们母女别有用心。
阎轻狂想了想,“见管事们就算了吧!不过下午你可以来飞雪院陪我一起看账本。”
“真的?”沈梦瑶眼睛一亮,受*若惊。
“嗯。”阎轻狂应了一声。“我先回了,你再泡一会儿吧!”
“是,大姐,一会儿见!”沈梦瑶笑逐颜开地跟阎轻狂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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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轻狂还没走近飞雪院,就远远看到清歌站在飞雪院门口不停地向外张望。清歌看到阎轻狂,赶紧迎了上去。“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清歌的模样很是焦急,阎轻狂纳闷,“有什么事情?”
“这……”清歌略显为难。
“有事快说!”阎轻狂不悦,她们没人知道眼下时间对她来说分分钟宝贵吗?她理顺沈府还需要大把时间。
“回大小姐,冷少夫人在等您!”清歌局促地绞着手绢。
阎轻狂脚步一顿,眸光微冷。“在飞雪院?”清歌艰难地点点头。
“清歌,这冷少夫人是你的堂姐吧?”阎轻狂语气清冷。
“大小姐恕罪!奴婢没求得大小姐恩准便私自放冷少夫人进了屋,请大小姐责罚!”清歌后背一紧,盈盈跪下。
按理,来宾求见,没有大小姐恩准,是连飞雪院院门都不能踏入的,可因为蔡紫音是她堂姐,清歌抵不过她的要求,便私自放了她进偏厅。
“起来吧!赶紧帮我更衣梳头。”阎轻狂暗叹一声,今儿注定是多事之日。
等阎轻狂到达偏厅的时候,这蔡紫音已经等了超过一盏茶的时间了。眼下的她正面色平静地坐在偏厅喝茶。
“大小姐,请!”清歌的声音传入,蔡紫音换上一副笑脸。
“沈大小姐回来了。”蔡紫音站起身来虚迎一把。
“冷少夫人久等了。”阎轻狂示意她坐,自己也在藤椅上坐下。“清歌,去请飘香楼送些吃食过来!”
“是!大小姐!”清歌不敢怠慢,转身离去。
蔡紫音讶异,“怎么不叫小厨房准备?”据她所知,这沈府各院落都配备了小厨房。
“飘香楼新上任的大厨手艺不错!”阎轻狂喝了一口茶,并不多言 。“冷少夫人,舟车劳顿,怎地不好好歇息,一大早就来了我这飞雪院?”阎轻狂明知故问。她其实早猜到蔡紫音此行是为方奇一家而来。
“我这是给大小姐赔罪来了。”蔡紫音嘤咛一笑,开门见山。“先前在祠堂,我出言不逊,多有得罪了,还望大小姐见谅!”说着盈盈一福。
“冷少夫人言重了。”阎轻狂答得不温不火。
见阎轻狂如此态度,蔡紫音心知不得不将话说得更白一些。“大小姐,我抛下家中稚子随夫君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从冷家庄赶来沈府,主要是为家人而来。按理,夫君为公事而来,家眷不该随行,只是夫君顾念紫音多年未见父母兄弟,这才携了紫音一同前来。”
蔡紫音一番话将她与冷恺阳此行的目的划分得清清楚楚,也将自己的立场与冷家庄划分开来。眼下她就只是一个来探亲的女儿。
阎轻狂明白蔡紫音的用意,她是在告诉她不管对方奇一家的处置如何,都不影响沈冷两家多年的合作关系。
阎轻狂已大概了解过各掌事的背景,这冷家庄与其他掌事最大的区别在于,其他掌事像是沈府旗下的部门经理,而冷家庄却是沈家的区域代理。
冷家庄远在南梁,南梁周边不少地方都有沈家商铺,由冷家庄负责统一供货统一管辖。阎轻狂不语,等着紫音继续往下说。
“紫音原本满怀期待与家人见面,这才马不停蹄提前到来,只为早日见到父母亲人,谁知道……”紫音叹口气,“一见到我母亲舅舅都跪了一地,我也是一时慌了手脚,没待事情搞清楚便说了些不知好歹的话,还望大小姐莫怪!”
“冷少夫人,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也可以不见怪。不过此事,终归得有个交代,不然只怕下人不受管教,引起沈府混乱。”阎轻狂做一脸忧心忡忡状。
“不知大小姐打算如何处置我舅舅一家?”先前在祠堂,因为蔡紫音夫妇的打断,还没做出判决。
“冷少夫人找我,想必是已有打算了吧!”阎轻狂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蔡紫音亲口说过会还沈家一个说法。
“大小姐何苦拿紫音一时口舌之快打趣。”蔡紫音苦笑,“倘若紫音有解决之道,就无须扰大小姐休息了。”从清歌那边了解清楚事情经过,紫音这才惊觉这事态比她想象得更为严重,方奇一家犯的错事,按沈府家规,能死好几次了。
“冷少夫人不妨与你父母双亲好好商量解决之道。”阎轻狂可不是别人随便两三句话就会心软的人,再说方晴想救方奇一家的心思又如此明显。
蔡紫音的笑容更苦了,“不瞒大小姐,正因为紫音不分青红皂白的无礼举动,已经惹恼了家父,家父目前闭门不见紫音。”蔡忠闭门不见,而方晴声泪俱下要她想办法救方奇一家。
救?怎么救?阎轻狂没将他们乱棍打死已是开恩。九万两白银,到底不是小数目。
冷家庄即便是富贵人家,可她要一下拿出九万两,救犯事的舅舅一家,连自己丈夫都不能说服,更何况还有那一心等着抓他们夫妇把柄的小叔子。蔡紫音无论如何不能冒险。
“冷少夫人,本小姐很忙,一会儿还得迎接沈府各大掌事,倘若你只是找本小姐诉苦,恕不奉陪!清舞,送客!”阎轻狂下逐客令。
她之所以见蔡紫音是相信她们之间有交易可做,见这蔡紫音迟迟不入主题,她也没了耐心。
处置方奇一家,她已有主意,要卖人情,给蔡忠一人就好,这与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蔡紫音,她没必要白白卖她一个人情!
见阎轻狂变了脸色,蔡紫音吃了一惊,显然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女与她七年前服侍过的少女判若两人,这苦情计对她来说显然不管用。
“沈大小姐,何必急着送客!我的话还没说完。”蔡紫音收起先前苦哈哈的表情,换上正经的表情。“沈大小姐如此迫切召集各大管事,为的不就是沈府抄家的事。我可以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阎轻狂平静地问。
“沈家一旦被抄家,日后的经济来源就会成问题,偌大的沈府,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持,恐怕一月都难以支撑。”蔡紫音在算账方面颇有天赋,以前在沈家的时候,就帮着蔡忠管家,沈府日常开支收取,她比沈家任何人都清楚。
“看来你对沈府账务很了解。”阎轻狂暗暗惊讶,面上却一派平静。
蔡紫音微微一笑,“大小姐,你当家不过几日,而我虽然七年没在沈府,可好歹曾暗中帮着家父管账长达六年,这沈府具体的账务,可能连家父都没我了解。不知大小姐可知沈府一月开支多少?”
“忠叔告诉我,每月约两万两银子。”阎轻狂平静地答。
离开沈府七年,管账六年,也就是说这蔡紫音从十一二岁就开始管账了,可见这算账天赋非同一般,冷家庄也许就是看上她这才华才破格让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女子当上了这冷少夫人。
“家父说的不过是每月往来账目。”蔡紫音摇摇头,“事实上十倍都不止。”阎轻狂挑眉。
“不知大小姐可去过库房?库房里那些堆得满满当当的珍贵食材算是由各商行每月送来的。沈府每月所用米面粮食,每年用的锦缎布匹,沈府各位主子所用胭脂首饰亦然,而这些全没算在沈府日常开支当中。
“当然这还不包括各商行管事逢年过节送来的礼物以及各主子每年生辰时收到的礼品。”蔡紫音一一报来,阎轻狂越听越惊心。
“大小姐可知这各商行每年进贡的物资达多少价值?”蔡紫音直视阎轻狂。阎轻狂摇摇头。
“起码百万余两。”蔡紫音叹息,这些物资的实际价值也是她到了冷家庄以后才知道的。
处在这沈府之内,世界狭隘得不知银子的具体价值,沈家库房材料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库银永远不缺,以至于连沈府下人都不知天高地厚敢随便将库房那些珍贵食材吞入腹中,满足一时的口腹之欲。
倘若她是方奇家人,私吞的那些食材断不会吃到肚里,随便找个店铺转卖,就够他们几代衣食无忧了。按市价来论,他们私吞的那些何止二十万两!
一群蠢货!想起方奇一家人,蔡紫音忍不住咬牙切齿。
“冷少夫人告诉我这样只为了提醒我沈府有多奢侈浪费吗?”阎轻狂眸光微冷。她想起那块价值万两黄金的暖心玉。
“不是。”蔡紫音冲阎轻狂露齿一笑,“我是想告诉大小姐,与各大商行私吞的银两相比,这沈府下人私吞的不过是九牛一毛。大小姐与其盯着这不争气的方奇一家,不如把目光转到各大商行上去。”蔡紫音深深地看着阎轻狂。
阎轻狂心惊肉跳,这沈家到底腐败成什么样子了?她大老远穿越来,到底摊上了什么样的大麻烦?“对付商行管事,你有良策?”
“良策不敢说,倒是可以给大小姐出个主意。”蔡紫音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阎轻狂知这蔡紫音是打算跟她谈条件了。“冷少夫人,希望本小姐如何处置方奇一家?”
蔡紫音见阎轻狂如此直白,暗松一口气,“紫音不会让大小姐在下人面前失了面子,落个有失偏颇的骂名。紫音只求大小姐卖紫音一个人情,舅舅他们现在横竖拿不出九万两银子,请大小姐准许紫音带走舅舅一家,欠下的九万两白银允许舅舅他们每月偿还,直至账务还清以后,大小姐再将卖身契还给他们。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这得看冷少夫人帮沈梦璐出的主意如何了。”阎轻狂轻轻开口。这蔡紫音的想法倒是与她原本的想法有几分相似,不过由了这冷家庄少夫人出面,这事情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也更有信服力。
蔡紫音对阎轻狂的态度不以为意,“大小姐放心,紫音说话算话。我一会儿会差人送一份清单给大小姐,待大小姐见过各位管事送上的账本,再比对下我给你的清单,就知道该怎么对付商行掌事了。相信以大小姐的聪明才智,即便各大商行被朝廷没收,以后也不愁这各商行不送银子来沈府。”
阎轻狂看着蔡紫音自信满满的样子,相信她所说的清单里大有文章。
“对方奇一家的处置,本小姐可以按冷少夫人给出的建议办。另外,要是冷少夫人给的清单确实有用的话,本小姐会在你们离府之前差人将方奇一家的卖身契送至冷少夫人手上!”阎轻狂给出承诺。
阎轻狂从不做占人便宜的事情,若是这清单确实这么有用,那么对沈府来说,收益绝不只有九万两。何况本来方奇家的九万两银子,她就没指望能收回来。他们的卖身契在不在她手上,她压根无所谓。
“沈大小姐好魄力!”蔡紫音对她起了三分敬意,“那我就先告辞了!等清单准备好,我就差人送过来。”蔡紫音说罢起身告辞离去。
这蔡紫音确实说话算话,用早膳之前便差了丫鬟将清单给阎轻狂送了过来。
阎轻狂打开清单看了看,咋看之下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可她相信蔡紫音的话,也许只有比对商行的账本才能看出猫腻。
沈家旗下各商行管事在早膳之前都到齐了,在飘香楼用完早膳后,一行人转至镜月轩议事。
除了冷家庄,其他还有绸缎庄廖家,粮庄米家,金器行林家,运输行耿家四大商行管事,另外钱庄挂在沈家门下,由蔡忠的大儿子蔡怀瑾代为管理。
在场的除了以上这些人,还有沈家专门聘请申账用的两位账房先生。而蔡紫音果然如她所说那样是探亲为主,避闲地没出现在此。
按照惯例,各大商行管事先将每月的账本送了上来,做审核之用。蔡忠征得阎轻狂同意后,将各行账本交给两位账房先生核对。
账房先生抱着账本去了里厢,大家这才开始坐下来一边茗茶一边交谈。
“大小姐,皇上命沈家捐出所有家产用以赈灾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不知这以后,我们该怎么做事?”开口的是粮庄的米庄主米旭东。
沈家万顷良田有大半用于粮庄种粮之用,每年所出粮食都送往沈家旗下各大米铺用以销售。旗下的米铺掌柜也都主要是跟这米庄主接头,众米铺虽说都打着沈家的名号,但各掌柜却都没见过这沈家主人。
米旭东问出的是各管事都想知道的问题,知道日后跟谁交涉,他们才好做安排。
阎轻狂仔细看了众人一眼,她还没开口询问各商行情况,他们就迫不及待先发问了,难道他们以为交上账本这就算完事了还是这些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各位管事少安毋躁,日后该怎么做,本小姐一会儿自会跟大家细说。在这之前,本小姐想先听各位掌事说说各商行的经营情况。”阎轻狂开口。
“大小姐,账本不是都交给账房先生审核了吗?等他们做完事,大小姐听他们禀报就行!”绸缎庄廖庄主廖兴不以为然地开口。
沈家的良田除去种粮之用,剩余的多为种桑养蚕之用,这绸缎庄主管着原料,纺织,染整一系列完整的流程,做好的成品布匹再送往商铺销售,与米庄模式类似。
阎轻狂猜的没错,他们一是向来交了账本就算完事,二是压根没把沈梦璐这黄毛丫头放在眼里。
阎轻狂冷笑一声,她若真是个不懂管理的千金大小姐也就这么给他们糊弄过去了,可她在现代除了是阎门的大姐大,还是阎氏的ceo。
“怎么?难不成廖庄主对绸缎庄的运营情况还不若账房先生清楚吗?”阎轻狂讥笑。
“你说什么?”廖兴对阎轻狂的出言不逊有些薄怒。
“我说,廖庄主既然对账务不清楚,不如将位置让给账房先生算了!”阎轻狂冷笑。
“这沈府还有规矩没有?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黄毛丫头说话了?”廖兴怒气冲天地喊到,这丫头好大的口气,他们廖家掌管绸缎庄数十年,沈家还从来没哪个家主敢说让他们廖家让位的话。
“廖管事,你可看清楚你面前的黄毛丫头,她不是别人而是我们沈府大小姐!”谢婉贞不放心阎轻狂独自应对这些管事,便过来镜月轩看看,谁知道一进门就听到廖兴对阎轻狂的诋毁。
“沈夫人!”见到来人,各商行管事都站起身来行了礼。这谢婉贞当年当家,与这些人都打过交道。
当年沈默的父亲在世时,对谢婉贞特别疼爱特别看重,加上大家都知道这谢婉贞是安护候谢将军的女儿,对她也都礼让三分。
只是这谢婉贞多年未主事,怎么今日又出现在这场合?除了冷恺阳,其他管事都心有疑虑。
“各位管事,好久不见!”谢婉贞摆出当家主母的姿态,坐到阎轻狂身边。
自打阎轻狂先前说了那一番话后,谢婉贞回去后反省了许久,这些年确实是她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