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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懿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月生正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望着天花板发呆,脸色难看,嘴唇发白,看起来像是得了一场大病似的。

“都多大的人了还要死要活的,起来把饭吃了!”月懿最生气的不是他私自跟席阳领了结婚证,而是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这样跟对抗,这让他觉得心寒,他一把屎把尿地把他拉扯大还不及一个他才认识几年的女娃娃在他心里的位置,他能不心寒吗?

月生似是没有听到,眼睛甚至连眨都没眨一下。

“我再说一遍,起来把饭吃了!”月懿声色俱厉地重复了一遍。

然而月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就仿佛灵魂出窍了一样。

月懿冷厉的神情黯淡下来,放下托盘中的食物,来到chuang边坐下,轻叹一声,“小白,你就听话起来吃些东西行吗?”

“我要阳阳……”月生发出了细弱蚊蝇般的声音,但却清晰地传入了月懿的耳朵,他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顿时又变得棱角分明,“你要是再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你信不信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月生没再吭声,闭上了眼睛,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

最后月懿实在无奈,便说道,“如果你想见到那个女人,就老老实实把饭给我吃了!”

闭着的眼睛倏地睁开,月生的眼中闪烁着不确定的欣喜。

月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站起身,“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少得意!我告诉你明天的婚礼你若敢逃婚不参加或者胡来,明天的婚礼就是那个女人的葬礼!”

原本就不确定的欣喜被这句无情的话给打得如霜冻的茄子登时没了光泽,月生看着月懿,一瞬不瞬地看了两分钟之久,然后有些吃力的坐起身,“爷爷,明天不单单只是阳阳的葬礼,还是您孙子的葬礼,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我们死后您能够把我们合葬在一起。”

“你--”月懿气得脸色发紫。

月生却若无其事地从chuang上下来,进了浴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出来后发现月懿竟然还没离开,他也没搭理他,来到衣柜前找了身休闲的衣服换上,又在镜子前照了照,然后拿起手机朝门口走去。

“站住!你干什么去!”月懿声色俱厉道。

月生停了下,惜字如金,“出去。”

“在院子里走走可以,你休想离开月公馆半步!”

月生转过身,语气平缓地说道,“爷爷,明天您孙子就要死了,临死之前去跟妻子见个面都不可以吗?”

“你--”月懿再一次被气得快要吐血。

月生淡淡地看他一眼出了房间。

谁知道还没走几步,月懿河东狮吼般的声音便传出了房间,“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月生没理会他,下了楼,到了门口却被保镖拦住,“少爷,没有老爷的吩咐您不能出去。”

“明天我就要死了,临死之前出去走走都不行吗?”月生淡淡地问。

保镖一脸的惊慌,“少爷您?”

月生一副交代后事的模样,“不必大惊小怪,人都是要死的,我只不过是比你们早死几年而已,我死后就麻烦你们多照顾爷爷,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脾气也不好,你们要多顺着他,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少爷,可是少爷您--”

“记住了就行,我出去走走。”

保镖也不知道是否该拦着,在犹豫的时候月生已经跨出了门槛,车子就在门口停着,等月懿的声音传出来保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进了车子,“砰--”一声门被拉上。

“你这个兔崽子你给我滚下来!”月懿喊着从楼梯上跑下来,他毕竟年岁大了,说是跑,倒不如说是晃。

“给我拦住他!不许他离开月公馆!”月懿如雷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月生的耳朵,长这么大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爷爷如此的生气,原本已经拧住车钥匙的手松开了,他扭过脸从门口朝里看去。

奶奶在爸爸十岁那年病逝,爷爷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爸爸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次年他出生,这让自从奶奶离开人世就几乎不再有笑脸的爷爷第一次露出了笑脸,只因他看到了孙子。

之后爷爷渐渐地变得开朗,他把公司交给爸爸和妈妈打理,他每天在家带孩子,做饭,成了半个“家庭主妇”。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这么的安静快乐幸福下去,可好景不长,在他两岁那年爸爸妈妈去国外乘坐的飞机出事,他们双双离世,这个噩耗传来的时候爷爷当场就昏了过去,好几天才醒来,他一度的想过要自杀,可因为他,他最终活了下来。

中年丧子让爷爷一夕之间黑发变成了银丝,但还好他还有个孙子。

二十多年来爷爷既是他的爷爷,也是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很疼爱他,无论他做什么爷爷都不会反对,惟独跟凯丝结婚这件事他们有了分歧。

他知道爷爷是为他好,凯丝家势力庞大,对于月家这个孤门独户来说有着很大的帮助,可是偏偏他就是不喜欢凯丝,他跟凯丝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凯丝长得确实没法挑剔,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抑或是学历修养,她无疑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可惜,他是个例外的男人,他对她顶多也就算是兄长对妹妹的那种感情,甚至还不及,所以更别说男女之间的爱情,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第一眼看到席阳开始,他的心就被她给融化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尽给他戳事的丫头片子就那么一眼,住进了他的心里,从小到大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追求过女人,甚至可以说在遇到席阳之前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让他产生过丝毫的兴趣,他一度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同性恋?

可情况却是,他对男人也根本不感兴趣!

所以后来他又怀疑,莫非他是个无性的人?这个还真有可能,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么定位自己的,直到遇到席阳。

那一刻他才相信一见钟情原来不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而是真的会发生!而他也不是个无性的人,他更不是同性恋,而是异性恋,只是他一直都没有遇到那个能够吸引他的女人。

现在,她终于肯答应做他的女朋友了,也终于戴上了他精心挑选的钻戒,跟他领了结婚证成了他的妻子,他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跟她一直快乐地生活下去,谁知道,爷爷一个欺骗的电话打来他匆匆离去,如今已经一周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胡思乱想,但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相信他,他爱的人只有她。

月懿气喘吁吁地来到车子前,拉了拉车门没有拉开,生气地对着窗户喊道,“兔崽子你给我滚下来!”

车窗本来就没有完全的关上,所以这么近的距离,这一声跟钟声一样,几乎震碎了月生的耳膜,爷爷是真的怒了,他虽然并不怕爷爷,但却怕他被他气出个什么毛病来,他去年的时候才做过一次手术,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好,若是他把他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即便是他跟席阳在一起了他也会一辈子不安,这件事需要慢慢地跟爷爷商量,爷爷虽然是个老古董,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月生推开车门下去,“爷爷--”

刚叫出口,只听见“啪”地一声,他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月懿打完后浑身开始颤抖,他从来没有打过他,这是唯一的一次,打得他自己的心里都是疼的,可是如果不打他,他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明天就要举行婚礼,若是他这一出门明天不回来了他如何跟李家交代。

月生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雪白的老人,他的爷爷,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打过他一次,可今天他却扇了他一耳光,“爷爷,您打我?”

虽然心疼的要命,可月懿依然阴沉着脸说着狠冷的话,“不管你长到多大的岁数,我都是你爷爷,打你都是应该的!怎么?你不服气?”

月生噙了下嘴唇,转身又进了车子,用力的碰上车门,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你,你给我……”月懿气急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爷!老爷!”保镖们慌忙上前扶住他,有人呼叫了门口的岗哨,“拦住少爷,告诉他老爷昏过去了!让他马上回来!”

月生的车子在门口的时候被拦住。

“滚开!”他怒吼道。

“少爷,老爷昏倒了!”

月生口无遮拦道,“死了才好!让开!”

保镖们没有让,月生一踩油门,霍地冲了上去,一个保镖被撞出去十多米远,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可月生此时的脑子里除了被月懿打了一耳光的委屈外什么都没有了,他没有停车,甚至都没有看一眼地上血泊中的保镖,绝尘而去。

“发生什么事了?”在月生离开后不到五分钟,一辆红色的跑车来到了月公馆的门外,看着门外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车子里的凯丝吓了一跳慌忙下车,“出什么事了?”

“少爷开车撞了林峰。”一保镖回答。

“什么?!”凯丝瞪大了眼睛,慌忙又问,“那小白呢?他人呢?”

“少爷他出去了,老爷也昏倒了,叫了救护车,应该马上就过来。”

正说着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爷爷昏倒了?”凯丝慌忙朝院子里跑去。

月懿和林峰都被救护车带走送去了医院,凯丝也跟着去了,跟她一起的还有月懿的贴身保镖德哥。

“德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爷爷怎么突然昏倒呢?还有小白他怎么开车撞了林峰?”紧急抢救室外凯丝问道。

德哥叹了一口气,“凯丝小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爷跟老爷突然就吵了起来,少爷负气离开,老爷被他气昏过去了。”

“小白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爷爷说了什么惹他不高兴的话他也不该这样惹爷爷生气,爷爷年纪大了他不能生气。” 凯丝很是生气,随即掏出手机给月生拨去了电话,可月生却没有接,她就给他留了语音。

月生开着车一直跑到海边,对着大海大吼了起来,他是真的很生气,他都已经快三十岁了,爷爷竟然扇他耳光!

明天结婚?不可能!他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席阳!

········································

沙南*未归,一直到第二天的快中午才来到月子房,席文正在喂孩子吃奶,因为是双胞胎奶水不够,所以每次只能吃饱一个,另一个喝奶粉,喝奶粉的那个不乐意就扯着嗓子大哭,沙南进来的时候看着女儿躺在*尾哭得小脸都紫了,可席文却置之不理,只喂儿子,他急忙问道,“文文怎么了,宝宝怎么哭成这样?”

席文没有抬头,依旧低着头看着怀里吃奶的儿子,她想好了,女儿她带走,儿子留给他,今天晚上她就离开,所以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喂儿子吃奶了,以后就再也不能喂他吃奶了,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来了。

女儿哭得嗓子都哑了,沙南心疼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又问席文,“文文,你没听到宝宝在哭吗?”

席文依旧没抬头没理他,沙南的心里本来就有火无处发泄,见席文这样一副冷冰的模样,他顿时有些恼火。

“文文,我问你宝宝怎么哭成这样!”

席文这才抬起头,用一种冷淡到不能再冷淡的眼神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再次低头看着怀里吃得津津有味的儿子。

“我在问你话呢,为什么宝宝哭成这样!”沙南由质问变成了大喊。

“阿南你干什么呢,老远都听到你在吼,吼什么呢,吓着孩子怎么办!”沙胜煌拿着泡好的奶粉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宝贝孙女,是不是饿坏了?都是爷爷不好泡奶粉太慢了,来来来,赶紧吃,不哭了啊。”

沙胜煌将奶嘴放在小家伙的嘴边,小家伙立马不哭了,用力噙住奶嘴大口地吸了起来。

“告诉爷爷,爷爷泡的奶粉是不是很好吃啊?”沙胜煌小心翼翼地将孙女从沙南的怀里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走出了月子房。

沙南此时显得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又放开,看着席文张了张嘴巴又闭上,最终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个小时后吃饱奶的小家伙睡了,席文将他放好,在他身边躺下,侧着头看着他,面带笑容却默默地流着泪。

见她流泪沙南以为她是因为他刚才吼了她心里委屈,小声道,“对不起文文……”

席文轻轻闭上了眼睛,吸了下鼻子后又睁开,一副似乎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笑着说,“怎么了?为什么说对不起?”

沙南微微地怔了下,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她流泪不是因为他刚刚吼了她吗?

“你……”沙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席文擦了下眼睛,“你以为我流泪是因为你刚刚对我大吼小叫吗?”

沙南点点头,“对不起,我只是看到宝宝--”

“不用说对不起,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你若是不心疼才让人生气呢,我没事,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想着自己怀上他们多么的不容易,现在看着他们健健康康的我心里高兴,宝宝睡了,我也睡一会儿,你有什么事情你就去忙吧。”席文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

沙南张了张嘴又闭上,一路上他都在想如果她问起他一晚上都去干什么了,他该如何回答,可当她什么都不问的时候他却有种失落的感觉,就放佛准备考试准备了很久可突然老师说不用考了一样,甚至他还有种感觉,觉得她似乎是知道了昨晚上他在哪儿跟谁在一起,可是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他的做贼心虚的缘故。

沙南出了房间,不一会儿沙胜煌也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

“你跟我来一下。”沙胜煌看了他一眼,又进了房间。

沙南犹豫了片刻才进去。

“昨晚上干什么去了?”沙胜煌开门见山地问道。

沙南来到*边看着熟睡的女儿,一脸平静地回答,“有些事情。”

沙胜煌盯着他,嗓门有些高,“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沙南抬眸看他一眼,依旧一脸的若无其事,“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晚上没过来。”

沙胜煌轻笑一声,“事情?什么事情?”

沙南选择了沉默以对,低头轻抚女儿柔嫩的小脸,婴儿的肌肤可真光滑,摸着很舒服。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阿南,你要清楚你现在已经结了婚有了孩子,你若是依旧胡来,到时候有你哭的时候!”

沙南淡淡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沙胜煌瞪他一眼,“知道最好,我就怕你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沙胜煌又说,“文文问你昨晚上为什么没有回来吗?”

“没问。”

“没问最好,要是问了你准备怎么回答?还像刚才敷衍我那样说你有事?”

“她不会问的。”

“你就这么肯定?”

“她一项不过问我的私事,我了解她。”

“了解?”沙胜煌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最好跟单律慎断绝任何的来往,否则早晚会出事,除非你不想要现在的婚姻,但是我丑话给你说在前面,若有一天你跟文文离婚,两个孩子你们谁都不能带走,都是我的!”

“离婚?”沙南倏地抬起头。

沙胜煌看他一眼,走到婴儿chuang边,拨开他的手,不让他再摸孙女的脸,小孩子的脸哪是随便可以摸可以捏的,“从你计划跟文文结婚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横在你们之间的障碍有多少,既然你婚前没有跟她坦白一切,那么就注定了你们的婚早晚都得离。”

虽然父亲的话听着很让人不是滋味,但沙南的心里很清楚,父亲说的很对。

沙胜煌紧跟着又说道,“有些事情你可以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辈子,纸早晚是包不住火的,你最好提前做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沙南没吭声,低头思索起来。

“你是真心喜欢文文的吗?”沙胜煌又问。

沙南丝毫没有犹豫,“是。”

“那就找机会跟她坦白。”顿了下沙胜煌又补充道,“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告诉她,你要清楚哪些是必须要告诉她的,那些是可告诉可不告诉她的,剩下的就是那些绝对不能告诉她的,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沙南点点头出了房间,父亲的话在他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事情,只是考虑了那么久他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

离婚?不!他绝对不离婚!他好不容易才跟她结婚的,才结婚这四年,他们的孩子才刚出生怎么可以离婚,说好的白首不相离的,所以绝对不离婚!

·············································

月生给席阳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去了洗手间,包在饭店的椅子上放着,响第一次的时候陈如没有理会,第二次他还是没有理会,可到第三次的时候席阳还没有从洗手间出来,他只好打开她的包掏出了手机,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老公来电”时他的双眸倏地转冷,用力摁下了接听键。

“阳阳,是我。”在月生的声音传出来后陈如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然后开口说道,“你是哪位?阳阳在卫生间洗澡,你有事吗?要不我把手机给她?”

月生一听不是席阳而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顿时警惕起来,“你是谁?”

“我是陈如,请问你是哪位?找阳阳有事吗?”

陈如?阳阳跟他在一起?她不是说已经跟陈如没有任何来往了吗?他们怎么会在一起?而且她还在洗澡,现在是中午,她洗什么澡?难道是他们?一股怒火顿时在月生的身体里流窜起来。

“喂?请问你在听吗?你是谁?你找阳阳有事吗?她正在洗澡,要是没什么急事的话等她洗完了我一会儿让她给你会电话。”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