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很安宁,我没有跑出去看星星,也没有撞见孉娘和美人师傅深夜私会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甚至房檐上挂下来的红斑蛇也没再出现过,但是我还是煞有其事的点了艾草熏了房间,最后熏得自己眼圈红红的。
狗剩也陷入了安静的氛围,我看见他一直拿着那件他父亲的衣服在月光下缝缝补补,和今天在他家的模样几近相同,眸子里全是不舍。明天就要再去煤矿了么?现下整个歩崖里狗剩的心情是最沉重的了吧。
关上房门之前 我看到美人师傅的房间也熄了灯,只有屋檐上那奇异的灯笼还在发着温暖柔和的光,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光似乎暗了一些,莫不是那常年不灭的灯芯也要燃烧殆尽了?
躺在床上,脑海里想着关于张村灾民的事和美人师傅的那一席话,心里总隐隐的拒绝那个最真实的答案。
可是答案终将要到来,第二天早上大川赶着马车驱散了临安城里第一层晨雾时,我正费力的拎着清凉的溪水准备给师傅和狗剩用来洗漱。
大川嘻嘻哈哈的接过了我的水桶,轻轻松松的拎到了后院。我正准备进去,忽然听到身后一声怯怯的问好,心中疑虑的转过身来。
确是昨日在张村口见到的那名背着孩子的妇人,她满脸堆笑的对着我欠了欠身“昨日受恩人银钱接济,想着今日或许在城中也能遇到些和您一样的大善人,于是搭村长的车……”
接下来她说的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觉得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忽然让我如此厌恶。闭上眼是她勤恳的在路边捡拾野粟的画面,多么鲜明的对比!我未作回应只是冷冷的走掉了,像是落荒而逃的姿态。
美人师傅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院子里正静静地看着我,我摇了摇头扯出一丝苦笑,我知道我输了,我只想着拿钱去让他们避一时之难,却未曾料想这往往引领他们进入人性的缺陷漩涡中。
一上午的安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和美人师傅没什么对话,或许是我觉得有愧吧,却总不知道这可怜的羞愧心是哪里跑出来的。狗剩的伤几乎完全好了,这让我觉得很惊讶,他的恢复能力还真的不像是人能具有的,难道真的是狼孩?我拍了拍头,自己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唯有大川嬉皮笑脸的邀请我去他家玩,他说他的一双儿女很喜欢我,我笑了笑,答应下次还要给他们带冰糖葫芦过去。
吃过午饭,我们一行人便向着煤矿而去了。不对,不是一行人,因为还有一只通红冠子的大红公鸡,此时狗剩正提着它,而它不安分的扑棱着,抖下来的鸡毛都飞到了我的头发里。
我一边扯着头发一边念着,让你凶,一会你就完蛋了可别来求我。
煤矿前的空地上依稀可见上次打斗的痕迹,狼爪印子也数不胜数却十分规整,想来狼是一种很团结有序的动物集群,从那晚的行为中也可以看出。
太阳缓缓移至正中时,狗剩忽的一刀砍断了大公鸡的脖子,顿时鲜血四溅,我捂着嘴差点吐了出来,心想狗剩你太不厚道了,至少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