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妖怪吸走阳气,无稽之谈!”
说罢她再次靠近那棺材。
此人是沈练的嫡长子,大多数人的眼中,土匪这种彪悍而又泼辣的职业,一般与没文化,水平底,大字不识一个,只会打家劫舍。
手握两把杀猪刀,左砍砍,右砍砍!
其实不然,如果土匪能混到一种程度,人家也是有高度追求滴。
比如说,我们最熟悉的一个老朋友,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可不就是这样发家起来的吗!
扯远了,书归正传。
沈炼是赤练门的第三代接班人,并且此人极有才华,胸有丘壑,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其卓越的才华和见识,基本不会低于圣都那些个钟鸣鼎食之家。
当然,看他的谈吐举止,一目了然。
所以,不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土匪头子来看。
如果大梁女帝和她的文官集团有手段,把沈练给招安了,这丫的保不住就是个一方诸侯啊。
当然,人家现在在这里也是属于一方诸侯。
所以当他的儿子离奇死亡后,并没有像其他那些没文化没水平的土匪一样,赶紧埋起来,省得跳出来吓人,影响匪心。
人家派出耳目四处打探,寻找可以破案的能人异士,并且派出一个足以歼灭一个营的正规火枪队,却把她接过来。
就是为了他这个儿子,沈谦!
话说他儿子沈谦在离开他老子三天之后竟然在自己房间内变成了干尸。
这件事情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首先,以这赤练门的手段,一般宵小是不会轻易混进来搞个『自杀』式袭击的。
当然还是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自杀』式袭击。
其次,按照他的eq来算,自然也会将沈谦的房间各种搜索一遍。
再者,社会关系的排查,想必也都已经做过了。
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了,或许这府上的师爷的脑细胞都已经被这件匪夷所思的案子给弄的头发白尽了,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无意间听到了洛大姑娘的断案效率,所以把宝押在她身上试试。
洛书将沈炼把他们抓来的心理给分析了一遍。
最后确认了,他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是魏铮派来的人。
才放下心来。
因为尸体已经是风干,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后来装殓的人给穿上去的。
洛书命人把他身上的衣服给脱掉。
虽说人已经死了,但毕竟男女有别。
随从忌讳的看着沈炼,在等着他的指示。
沈炼道“按姑娘吩咐的来!”
随从得了命令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给脱了下来。
洛书道“既然门主将我请来,自然是知道我的验尸手法,皮外伤肉眼可见,但是内脏里的伤,需要要剖腹查看,方才查出死因,不知您可接受的了!”
沈炼目光狠狠一缩,似乎是干尸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他倒吸一口冷气,别过头去。
一声长叹之后,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洛书看着眼前这具干尸,从头到尾检查一遍。
开口问道“贵公子身高,体形,身上可有什么明显的印迹吗?”
沈炼道“我儿与我身高一般,体形消瘦,左臂之上有一片红『色』的胎记。”
洛书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缩小了一倍的干尸。
人死之后,身体水分流失,在通风干燥的状态下被风干。
而脸上的皮肤萎缩变形,早已看不出尸体的原貌。
也就是传统上说的木乃伊。
一般形成木乃伊的条件是干燥的沙漠里。
当然还有大金国的摄政王留下的那一些装在陶罐里的女尸也同样具备了行成干尸的条件。
但是大梁的嘉州城,即便是在山顶之上也根本不可能形成干尸!
至于什么妖精吸走了精气,更是不可能。
她忽然拿起一块白布,在尸体的耳后一擦,抬手一瞧竟然是漆黑一片。
她捻了捻那黑『色』的粉末随即叫人搬来一盆干净的水。
又复用那块白布再次擦拭着干尸身上的其他部位。
很快水变成了黑『色』。
“之前可有人动过?”
她的意思是,之前有没有人清洗过尸体,或是在尸体上涂抹过什么。
沈炼一怔,看着那盆发黑的水,“不曾,仆人破门进去之后,发现谦儿躺在屋里,便叫我过去了。”
洛书点点头,特地去看了一眼尸体左臂之上。
掰开褶皱处,竟然发现一处地方颜『色』极深,看样子像极了胎记。
她把那处颜『色』深的地方掰开甪直,那一片深『色』的皮肤边缘竟然起了一层皮瓣,翻卷着边角。
藏在皱褶里,乍一看,像是一块胎记。
洛书忽然笑了,这尸体死已最少半年以上,因为之前不知什么原因放在了木炭里,所以失了水分,成了干尸。
但很显然,如果按照沈炼的说法,三日前还与他儿子一起下棋对弈的话,那明显此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儿子!
但她并没有说破,具体的死亡时间,还需要等她剖开尸体看完之后,才能下结论。
因为是干尸,皮革样化的厉害。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胸腔划开。
胃和内脏已经变成薄薄的一层了。
但干尸相较于白骨化和巨人观以及高度腐烂的尸体的好处是,可以更大程度的保存死者生前的痕迹。
她小心翼翼的掏出死者的胃。
里面竟然还残留着一些已经发黑的干燥的颗粒物。
洛书仔细辨别了一下,竟然是没有消化干净的粳米!
“沈公子最后一顿饭是吃的什么?”
沈炼看了越修一眼。
越修道“公子最后一次吃饭吃的是海参汤,因为他这几日胃口不太好,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海参汤?用的是什么材料?”
越修脸『色』一变,“难道这也与破案有关?”
“你只管回答便是!”
洛书在验尸查案的时候脾气一般都不太好,多嘴问话的人容易打断她的思路。
“海参汤用的是海参,牡蛎,还有金粟。”
“粳米在这里一般是给什么人吃的!”
越修道“粳米一般是粗使的下手使用,我家公子本来胃口就不好,身子虚弱,哪里能吃粳米这种粗粮!”
洛书点点头,不再多言。
手下刀片一划,切开了死者的腹,找到了耻骨联合。
“你家公子今年三十五岁左右吗?”
沈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我家谦儿今年不过二十岁,难道?”
洛书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把尸体里的心脏掏了出来。
死者的心脏有些异常,即使是因为尸体风干后,也依旧能看得出来,那些缠绕在心脏周围黄黄白白的物质。
她沿着血『液』流动的方向把心脏剪开。
见左心室上的瓣膜少了一片,且心脏残留的血『液』黑漆漆的极是粘稠。
她顺着那剪开了心脏上的早已干瘪的血管,方才知道了死因。
动脉粥样硬化!
此人死于心梗!
她刚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拿起了死者干瘪的手,凭着感觉触『摸』,虎口处的茧子即使是干瘪既然要较其他处厚重些。
但是这些淡淡的香气又是怎么回事?
洛书细细的嗅了嗅,觉得这些香气倒不像是尸体上发出来,反而是像外面涂抹上去的。
可是那些木炭里并没有香气,难不成是渗入皮肤了?
她又将尸体翻过来,把尸体的背部剖开。
腰骶骨处有一块极小的凸起,周遭还有一些淤血。
她将尸体的内脏放回原处,又问人要来针线,将尸体缝合好。
“死者三十五岁,死于心梗,嗯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心疾,这人常年从事体力劳动,极有可能是码头上的搬运工,从他虎口上厚厚的茧子来看,最少是从事了十年以上,他最后一顿饭是在死前一个时辰,吃的是粳米粥,胃里还有一些没有消化完的颗粒。”
说罢她将放在托盘里的黑漆漆的东西拿过来,摆在沈练眼前。
纵是眼前这老者耐力再雄厚,也无法接受的了从死者胃里扣出来的东西。
他蹙眉别过脸去。
“按他身上的干燥程度来看,死了最少有半年以上,但是死后被人埋在一处干燥的木炭里,所以形成干尸的速度也比较快,具体时间无法推断。”
“男,三十五岁,从事体力劳动,突发心疾而死,而此人并不是沈谦!”
她话音一落,明显看到沈炼的眼里暴发出的喜悦。
但随即那片喜悦又黯淡下去。
“你说这不是我儿子,可是他的左臂之上有一块胎记!位置都是一样的,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洛书蹲下身,再次将那一片深『色』褶皱处掰开,“这里线条平整,没有皮瓣,说明是死后很久造成的损伤,而这一块颜『色』深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胎记,而一被人剥了皮,所以你看上去也会觉得这里颜『色』比其他地方较深些,但显然并不是胎记!”
沈炼疑『惑』的看她一眼。
又复蹲下身,学着她的样子,把那一处掰开看了又看。
当初他就是凭借着这一片颜『色』深的地方,才确认了此人是他儿子的。
而且是在他儿子的房间里出现,再者他儿子下落不明。
自然先入为主,认为他儿子遇害了。
其实很多人都会犯这种『毛』病。
沈炼感激的看她一眼,“姑娘说言极是,只是此人不是我的谦儿,那我的谦儿又去了哪里?”
洛书心想,你儿子去了哪里,我怎么知道?
她不太喜欢这种环境,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偷窥。
尤其是加上在这灵堂里。
既然沈练都问出口了,想来即便是她不要钱,不找出沈谦来,她也是走不了了!
也罢,既然来了,查一查也无妨。
“来我去看看贵公子的房间如何?”
随即她一转头,见叶沉正盯着大殿外的某处看的出神。
“这两位与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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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周就要放假了。
想起来去年回家的时候,大年三十我还在码字,今年想必也是一样了。
我已经决定了,下个月月底本文就会完结了,预计会一百万多点,具体多少,还要看番外的数量。
新文正在准备,这次一定要先存够二十万稿子再开坑了,天天『裸』更,很影响质量,一些最初大纲里想写的东西,因为卡文而没有写出来,笔力有限,勤奋不足,我是一个失败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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