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章猛捂着脑袋,龇牙咧嘴,“咿,陛下呢,怎么只有姑娘啊!”
洛书心想难不成叶沉因为长的太帅而被单独掳走了?
“不知道,我被刮起来的时候还在半空里看见他了,一落地就不见了。”
王蕴嘿咻嘿咻的捂着屁股坐了起来。
“我了个槽,可算是知道了这个国家的不同寻常了。”
洛书眼角一抽,难不成这家伙被压了一次也灵魂穿越了?
“不同寻常的还在后面!”
王蕴一听有声音,惊讶大退一步,瞪着眼睛看清楚来人是谁后,方才说道,“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赫连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能在此,我为何不能。”
王蕴忽然哈哈一笑,仿佛今日的这一场飓风,让他更加兴奋起来。
“嘿嘿,看来这什么上古阵法,也没什么特异功能吗,还不一样,眉『毛』胡子一把抓。”
洛书看着周遭的地形,想着如今叶沉身边的人,都已找到,只剩下他自己一个。
虽说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不是啥好东西吧,但也不能让他自生自灭啊。
季飞指了指旁边那边,“姐姐,你看那里有烟气!”
洛书转头一瞧,只见那苍茫的青山之下,隐隐冒出一缕青烟。
她记得一次和叶沉聊起如果在山林里『迷』路时,可以点起『潮』湿的树叶,冒出烟来,当求救信号。
当时自己也不过是随意一提,哪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记住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瘸腿的赫连玦,“章猛你负责背着他。”
章猛一听苦力活背着金国崽子当即不干。
“为什么是我?”
洛书翻白眼,“候爷瘦的和弱鸡一样你确定能背的动?”
王蕴正沉浸在自己发现新大陆的兴奋之上。
“谁是弱鸡,老子才不了。”
章猛扫视了一眼,看着王蕴瘦兮兮的身板,又看了一眼,还没长成形的季飞,好像这种苦力活,只有自己来干了。
洛书拉着季飞大步向前走去。
或许是因为幻境的原由。
这种山路竟然与普通的山路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是你走多远,便的离多近的。
竟然像是在绕圈一样,丝毫不见靠近。
倒是场景几经变幻。
短短一刻钟的功夫,竟然经历了四季。
几人再次停下的时候,睫『毛』之上竟然结了一层雪花。
“啧啧……这才发现此处可真是神奇,竟然可拟四季雨雪。”
王蕴那家伙丝毫看不出来被困幻境的苦闷。
“等你被它吃下去,成为祭品的时候就不神奇了!”
洛书没好气的讽刺。
对了,既然战英便是赫连烨,这些年来他一直潜伏在赫连玦身边,那么,或许可以知道一些蛛丝马迹也未可知。
“战英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你身边,以你对他的了解,这阵法的阵眼应该在何处?”
赫连玦站直了身体,他虽是皇子,却自幼从军中长大,虽说及笄后送到了云州,但也是在云州边军里呆了十年。
很多习惯都已深入骨髓。
比如说话的时候,要将身体站的笔直。
“我从曾见他布过一次阵法,但远没有现在这个厉害,战……,嗯他曾说过,顶级阵法,是与布阵者心意相通的,但至于何处是阵眼?”
他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不知”
章猛是个急脾气,他以为赫连玦和布阵的那家伙是一丘之貉。
当即哼了一声,反手拔刀,大喝一声,振臂一挥,用力拍下。
只见那长刀入地之后,地上竟然迅速的裂开了条巨大的缝隙。
那缝隙很快绵延数里之外。
与此同时,远山之上轰隆隆的响起。
像是几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接着如万马奔腾而起的浓烟自远处卷土重来。
已近暮『色』,那一片白茫茫的刺眼。
离近了几人才大惊讶失『色』。
“这,这竟然是雪崩……快跑!”
洛书第一个反应过来,拉着季飞的手便冲了出去。
王蕴第一次见如此排山倒海的场景,当即也不敢再称奇,大骂一声,“章大傻子你这只蠢货……”
那雪崩的速度越来越快,如何是这几人几双断腿可以跑的了的。
最后那个货字还未出口,便淹没在一团冰凉的水汽之中。
就在大家以为会被雪覆盖生生冻死之时,惊讶的发现,除了摔倒在地上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原来,那竟然是幻境里的雪。
章猛闷着头,大骂,“赫连玦,你压死老子了。”
听到那人嗤笑后,方才发现,竟然发现场景又换了。
压在他身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洛书以为在山间点火求援助的叶美人。
彼时章猛霍的坐起身来,惊喜的拉着他家陛下的手,左看看右看看,末了还嘿嘿猥琐的笑了两声。
叶美人嫌弃的看他一眼,“章将军,这里交给你了!”
“啊……”
章猛此时才看清楚,正在他和他家陛下相见欢的时候,几个磨刀霍霍的草原部族的王,正拿刀来准备砍菜切瓜!
几个弯刀齐刷刷的向叶沉身上招呼。
叶美人纵身一跃,跳上了枝头。
跑的了皇帝,跑不了将军。
几人一商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起宰了算了!
章猛一边躲避的这个的砍刀,一边拿着这一边的砍刀砍另一边的人。
心想这些人怎么感觉不太正常呢,有的人身上明明已经伤的肠子都流出来了,还这么能砍人。
有人的脖子和脑袋之间明明只剩下一层皮了,还跑的贼快。
“陛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沉跳到树上喘了口气,“可能是被术控制了,杀不死,不然你为以朕为何会被困住!”
他适时的掰下一根树枝,在章猛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扔了出去。
铿锵的金属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忽然章猛大叫一声,“陛下,快快看!”
原来叶沉无意间扔出去的那树枝穿过了其中一人的眉心,那人被生生的定在了地上,再也无法『乱』动。
叶沉仿佛知道了该如何破解释这恶心的局面。
他衣袖一挥,斩下两断树枝,纵身一跃而下,扔给章猛一枝。
“拿着。”
两人换了武器,以树枝对抗着钢铁。
效果竟然出奇的好。
早该想到,这些人是中了幻境里的术,就已经脱离了现实的掌控。
以彼之道,用幻境里的树枝来杀人才是真正的将他们杀死。
处理完最后一个,章猛长舒了一声。
“咿,其他人呢,洛大人呢?”
叶沉叹了一声,“你们刚才在一起?”
“是啊”
“这里是幻境,每时每刻都在变化。”
章猛环顾四周,“刚才我们是被雪崩掩埋了,然后我中间绊了一下,就找到了陛下你这里。”
叶沉道,“我刚才在树中点火,没想到竟然把草原十二部族的人引来了。”
章猛说“我们刚才也看到了林子里冒烟了,但就是绕不过去,哦对了,洛大人说,她要去山顶!”
叶沉一笑,以下巴指了指,“那就是山顶”
章猛一瞧,当即惊的张大了嘴巴,那哪里是山顶呢,分明是个火山口啊。
“刚、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山顶,一切都布阵者造出来的,而他们就在我们周边,只是看不见罢了。”
“那,坐在这里等着?”
“不可,你若不动,这阵法里的毒蛇就会出来攻击你!”
说罢,叶美人又指了指不远处地上躺着不动的蛇尸。
章猛下意识的向叶沉身后靠了靠,他虽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但此生最害怕的就是蛇了。
“走吧,反正坐着也没事,不如看看还能触碰到什么机关吧。”
……
彼时洛书刚一睁坐起身来,觉得手中一凉,身边的季飞不见了踪迹。
她手里竟然握着一截人骨头。
虽然她常常与死人打交道,见的也都是些最穷凶极恶的人罪犯。
但是这样让她不知不觉得的握着一截人的腿骨,还是着实有点瘆人的。
她轻拿轻放,把腿骨放了回去。
一抬头,吓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一个女人,正拖着脖子上的白绫疯狂的向他跑来。
“妖女,拿命来……”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赫连玦的生母,裕妃。
洛书虽不信鬼神之说,但眼见为实,她不得不在某一瞬间怀疑这个女人是个鬼魂。
她赶忙起身急急后退,“等等,你根本不是我杀的,为何要找我?”
裕妃一听冷笑道“不是你杀的又如何?你『迷』『惑』我儿子,你『迷』『惑』我儿子!”
她咬牙切齿,仿佛要把洛书吃下去方才解心头之恨。
“冤枉,我何曾『迷』『惑』过你儿子了”
“哼,你骗我说你是屠夫,引我出丑,离间我和我儿子的母子之情,你用心险恶,今日我就拉你下去。”
说罢吐出了长长的舌头,拿着白绫作势要上前勒死她。
洛书不退反进,一脚冲了上去,将她踢开,“我看见你儿子在那边有危险,快去救!”
那裕妃将她急匆匆的向那边跑去,也追上了去。
忽然洛书一个急转身,手中握着一块青绿『色』的石头,一把扣在了裕妃的眉心处。
裕妃当即如烟一般消散不见。
她长舒了一声,“好险,吓死老娘了!”
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可比燕怀远的那些阵法牛『逼』哄哄多了。
洛书想着,难不成这赫连烨,就是燕怀远的那位师傅?
传说中的玄冥真人?
看样子,死去的人都会在这里出现,那么元柔会不会出现。
她看了一眼周遭的缓缓,寻了一条路,缓缓走去。
季飞所在的周围『迷』雾重重。
暮的他忽然嘴角上扬,兴奋的向着前面路去。
“娘,你真是我娘吗?”
那女子一身正红宫装,头戴点翠鸾凤钗,微笑着看着他,“你是谁家的孩子?”
季飞怔了怔,心想,难道不是她死前告诉我,自己是我的娘亲吗?
“我是你的孩子呀,你救我了我命,你是我的娘亲!”
元柔的五头凤钗被他摇的一晃一晃的。
季飞欢喜的扑在她身上,“娘,娘,我很想你,你说让洛姐姐带我找爹,可是爹在哪里呢?我没有找到他。”
元柔的身体骤然间如烟一般散去。
季飞扑了一空。
雾气在不知不觉间消失。
他茫然的看着消失不见的元柔,忽然很想哭,难道现实和梦境一样,连这点的团聚都不能给他吗。
季飞一回头,在路的尽头有人缓缓走来。
那人身长玉立,穿一身鸦青『色』长袍,腰间不任何装饰,儒雅入骨,尊贵无比。
他看着季飞,目光多了一丝的动容,“孩子”
季飞警惕的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
忽然他想了起来,这人就是在城楼之上的那个黑衣人。
他眉心一蹙,警惕的后退一步,“你是那个坏人?”
赫连烨没想到,初次与自己的儿子相见,他竟然会给自己下这样一个定义。
坏人?
呵,若是让在以前,他定然会为这两个字与之辩论一番。
如今天,怕是不会了。
他的手上沾染了那么多的血。
“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的父亲!”
季飞向他身后一瞧,只见不远处的一个石柱之上,还绑着一个穿明黄『色』衣服的人。
那人应该是他在偏楼之上看到了皇帝了。
他说道“是你绑架了皇帝,你要杀了他吗?”
赫连烨道“是,他犯了大错,所以要杀了他。”
季飞对金国老皇没什么交情可言,自然不会替他求情。
“可是洛姐姐和叶沉哥哥章大哥他们都没错,你能放了他们吗?”
赫连烨忽然笑了。
他袖口轻轻一挥,周遭的山峦叠峰,『迷』雾围城骤然间烟消云散。
洛书一回头,便见叶沉和心翼翼跟在其身后的章猛『乱』转着。
在他们不远处的后面王蕴正和虚空里的一个人打架,很是滑稽。
叶沉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这几人之间竟然离了这么近的距离。
“这是什么情况?”
王蕴将树枝一收,“我竟然看见梅若华了,那老女人竟然还要来找我索命,吓死老子了,还好老子聪明,用一根树枝结果了她。”
叶沉站到洛书身边来,对王蕴夸张的演讲视而不见。
“你没事吧。”
洛书道,“没事”
洛书看了一眼季飞赶忙问道,“你没受伤吧。”
季飞摇摇头,指头不远处立在那里的人说道,“姐姐,他说,他是我父亲。”
此言一出,就连絮絮叨叨的王蕴也闭口不言了。
浓雾散尽,周遭却仍救是一片漆黑的夜。
而此处更有像是一间硕大的秘室一般。
一束光线自外投了下来,照在那人身上。
一转身,额头间一道疤痕,狰狞而惨烈。
“原来是你?”
洛书忽然冷笑一声,看着他。
赫连烨道“你想起来了?”
“托你的福,想起来了!”
“对你,我很抱歉!”
洛书冷笑一声,“抱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赫连烨眉心一挑,“你说什么?呵,果然如此,你是被招来的魂?”
洛书道“你懂的还挺多,是你控制了我大哥,给我喂下了毒『药』,放火烧了云州城,虽然你是季飞的父亲,但我仍要杀你,为十万云州百姓报仇!”
赫连烨笑了笑,他眉宇间尽是坦然之『色』,“想杀我的人很多,你瞧,我后面这位就想杀我呢。”
洛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金国老皇帝被他绑在一块石头柱子之上,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你布下这么大一个局,不就是要杀了他吗,以你的功力,进宫,一刀结果了不是更好。”
赫连烨道“你怎知,我不想这么做,呵,但当我看着陪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被他狠狠挡在国门之外,被追击而来的洛家云一个一个砍死的时候,我是真的这么想。”
洛书听他这样一说,心里骤然一惊,他所讲的事情,如一帧一帧的画面一样从脑子里过了一遍。
趁『乱』逃回家的质子,因被母国拒之门外,被敌国的士兵以为是『奸』细,遂砍杀于两国城关之间。
那种生死之间的绝望,她竟然可以感同身受的体会到。
“你当年从云州逃回去时,被斩杀于两国城关之外,这又何尝是洛家军的错,各位其主罢了。”
赫连烨深吸了口气,“我当然知道各位其主,所以我也只不过是放火烧了洛家而已,若是真的要报复,你以为你和你大哥还会有生还的可能?”
洛书道“难道不是你打开的城门,引金兵入城的?”
赫连烨笑了笑,“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们洛家,杀与不杀,城破与不破,与我也没多大关系,但是杀你父母全家的另有其人,以你的聪明想必也查到些什么了吧。”
洛书冷冷一笑,“是查到了,可那些文字这天下除了你们金国的摄政王还有你这位皇兄,竟然没人能看的懂!”
“你说那落日族的文字,本来就不是文字,当然无人可懂了。”
“不是文字?”
赫连烨笑了笑,不愿意再搭话。
“看在你照顾我的儿子这么久的份上,我才给你说这么多。落日一族,与大梁关系密切,而你的父亲在二十年前,曾深入沙漠腹地,剿灭过准备叛变的落日族。”
“叛变的落日族?”
“落日族二十年前曾臣服于大夏,后叛变举族归顺了大金,后来又与大梁国纠缠不休,这些事,你们这些辈怕是也不太清楚。好了废话已经够多了,我该做我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