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众人所预料的那般,假山顶上确实有一些蹊跷。
因为洛书她们所住的别院地处背阴之处,看不到向阳那一面,再加上有意以灌木丛遮拦,所以并没有发现其特别处。
但是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去的时候,才发现,真是别有洞天阿。
“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一排排的黄『色』陶瓶,以一种特定的形状,或者说是阵法排列在假山之上。
因为那陶制瓶子的颜『色』与假山的颜『色』相似,故而形成一种保护『色』。
再加上这种排列的阵形,远远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独具匠心的装饰。
雨停之后,西边绽出霞光,一道彩虹横贯长空。
落日的余晖照在那些土黄『色』的硕大的陶瓷瓶上,如矩阵一阵排列的阵形,透着阴森的怪异之气。
刚刚和自己师傅打完架的叶美人,脸上还有一些伤,他『揉』『揉』鼻子,“这味道可真是……你没有闻到吗?”
洛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因为刚刚解剖完那具干尸,鼻子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再加上此处空旷,长风徐徐,那种干尸的问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洛书看着这些立体起来的陶瓷瓶,大大小小共计二十四个瓶子,以一种圆形矩阵的方式摆在山顶之上,虽然靠的很近,但依然可以看出,是以某种规律排列出来的。
“这瓶子里装的,怕是和咱们发现的一样了!”
叶沉的脸『色』变了变,“荒蛮之地的邪术可真是,叹为观止阿……”
他叹了一声,拉着她的手下山。
洛书不动,她不死心,上前一一打开那些陶瓶的盖子……
末了,方才叹息一声。
“不用验了,都成了这种状态,一定和昨日发现的那些一样,放血晒干,看来那一具干尸,并非是巧合,而是有意为之啊!真是丧心病狂!”
“这件事情,还是通知青鸾姑娘来吧。”
洛书想了想,毕竟客居于他国,这种事情交给青鸾,她自有办法处置。
而且看皇帝对她的态度显然很是信任。
叶沉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是陈年的干尸,不如再等几朱如何?”
“为什么?”
“草原十二部的兵马改制还需要些时日才能交接完,摄政王这几日还在西山军营忙碌着,倘若此时摄政王出事被抓,金国老皇会很烦恼的!”
洛书嘴角一抽,心想你们搞政治的人逻辑思维可真是不一般啊。
“也罢,现在我们发现的只是孤证,无法成为一个证据链,不如借这几日搜集下其他证据吧,查清尸体身份,案子就破了一半了!”
彼时,暗处,某一双眼睛,正窥探着此处。
青鸾负手立在书房前,身后有人跪地,“大人,她们已经发现了,下一步怎么办?”
青鸾中手摩挲着那只琉璃瓶,许久之后,方才开口,“把一些我们掌握的情报想办法透给她,记住,一定要不着痕迹的!”
“是!”
侍女站起身来,大步离开。
青鸾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一瓶鲜血一样的东西,而书案之上摆着一本古籍。
泛黄的书页之上,以久远而古老的梅花小篆体书写着——取赫连皇族之血,摘九幽深渊之莲,引阿鼻地狱之魂,铸彼岸情花之劫,若解此蛊,则需要相同血脉之人,心甘情愿经血殉蛊!
“他真是的当年消失在大夏的皇叔父?”
青鸾呢喃低语一声,随即缓缓闭上眼睛。
手指紧紧的握住了那瓶情花劫,缓缓离去。
事情进展的原比想象中顺利。
洛书原以为,这种地方,信息不发达,若是想查清一个人的身份,或者说一个死了很久的人,并不容易。
没想到,无意间听一些侍女们说起,之前曾经有一个养在家里的侍女,长到了十四岁突然消失了,而那段时间又常常听到婴孩的哭声。
询问之下,才知道,那名失踪了一年多的女孩子,原是这府上一个管家收养的孩子。
进府的时候,才八岁,在这府上长了六年,因而与大家都算是熟识。
当年这件事情,都是这些小侍女,听这府上一位年长的嬷嬷说的。
这位年长的嬷嬷,是摄政王府上唯一个年纪很大,却一直在府上生活的人。
当然,除了她是青鸾的『奶』娘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是摄政王府上管家,呼延鹤的妻子。
管家跟随了摄政王多年,忠心耿耿,再加上其妻子与青鸾的关系,自然不好意思再撵走她。
一个人管着府上所有的丫鬟,也算是个资历深厚的人。
洛书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这个风韵犹存的女子——和卓容
“有什么事,姑娘直管问就是了!”
“听闻您的夫君,也就是呼延管家,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孩,只是从去年开始那个孩子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体可有此事?”
和卓容略沧桑的眉眼间,闪过一丝的愁绪,她长长的喟叹一声,“是,我命薄,产下一个男婴之后便夭折了,那时,郡主刚出生,她母亲又难产去世,我便做了她的『奶』娘,后来郡主长大了,便用不到我了,我夫君便从外面领养了一个女孩,那孩子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八岁了,是个狄族人,母亲和父亲死于战『乱』。”
“她叫什么名字?”
“她笑起来眼睛像弯弯的月亮,我给她取名新月!”
“那她又是何时失踪的,失踪前后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和卓容端起了茶杯,眼睛望着远方,“她去年三月,刚过完十四岁的生辰,便消失不见了,至于失踪这前,让我想想,我只记得失踪这前,有一次王爷喝多了酒,拉着她的手喊碧什么微的……当时新月吓坏了,她跑来给我说,王爷的眼神好可怕。”
她忽然低头啜泣一声,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继续说道,“这句话让我丈夫听到了,把新月呵斥了一顿,第二天,新月便消失了!”
“你是说,新月是在去年三月消失?你可确定吗?”
洛书问道。
“当然,我虽老了,但也不至于是老糊涂,她的事情,我自然是记的最清楚。”
“那嬷嬷就没有怀疑什么人?”
和卓容抬起头来,云鬓乌发之间,一缕白丝极是扎眼,“有怀疑那又怎样……没有证据,诬告皇族是要滚钉板的!”
她眼神凄楚,极是心疼。
“好,那我们换个话题,这府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年轻的侍女,而无年长的,这些每年新年的女子,年龄平均在多大,家是哪里的,放出去之后,又回到了哪里?”
“从什么时候?从很久之前,久到我来这府上?”
“你是何时来的这府上?”
“二十三年前,我刚来府上的时候,便是这种状态,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每年新进来的侍女,平均年龄在十四岁,有的买进来的时候,可能更小一点,九岁十岁的都有,过了十五岁,便被放出去。至于去了哪里,都是由我的夫君负责。”
“每年新入的侍女,你都记得她们的名字或相貌吗?”
“记得,姑娘难道没有发现吗,这府上的丫鬟几乎都有一处相似的地方。”
洛书一惊,她没事极少去观察那些侍女,平日里也不会盯着她们看。
虽说刑警要有一双怀疑一切的眼睛,但是那些孩子年纪都太小了。
“她们都或多或少像一个人?”
“什么人?”
“王爷书房里画中的一个人?”
“此人可是青鸾的母亲?”
和卓容摇头,“不是,但与青鸾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那是这府上摄政王嫡妃?”
“摄政王府的嫡妃,在嫁进来第二年之后,便病死了,从此之后王爷从未再续过弦!”
“那青鸾的母亲是?”
“侍妾!”
洛书意味深长的看着和卓容,“嬷嬷今日为何告诉在下一个不相干的人这么多?”
和卓容怔怔的看她一眼,缓缓起身,轻笑,“你是青鸾的好友,我自然在坦诚相待。”
说罢看了窗台一角冒着徐徐青烟的香炉,“虽入了秋,正是这燕京城的蚊虫最厉害的时候,我让人给你换一炉驱虫的来吧。”
洛书道“如此,多谢!”
和卓容缓缓离去。
不一会有侍女从门外进来,将那原来的香炉拿走,换了一鼎新的,依然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你认为她有嫌疑?”
叶沉缓缓从后窗外进来。
“不是有嫌疑,而是她知道很多事情,我有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叶美人拢了拢衣袖,笑道“我到不这样认为。”
她一回头,差点没笑出声来,只见叶沉那家伙的下巴上起了一个大包。
“看来还真让她说中了,入秋后,蚊虫更是厉害的吓人!”
叶沉没好气的白她一眼,“既知如此,还让朕躲在后窗那片杂草里,这普天之下敢如此对……”
“你差不多行了,快说说看。”
“她就算是知道了凶手是谁,又能怎样,难不成还可以拎着菜刀冲进去砍死赫连煊?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自己的养女在这府上失踪了,能说什么,况且她的丈夫又是赫连煊的心腹,退一步讲,就算是管家知道了他们的养女为赫连煊所害,他会为了一个养女去和堂堂皇室宗亲翻脸吗?”
“看她刚才说话里透着无奈,应该不会吧!”
叶沉又想拍拍她的脑袋。
洛书身形一闪,躲过他的狼爪,“不要像拍狗一样的拍我的脑袋!”
某人悻悻的收回爪子,“不就『摸』一下吧,你要是觉得吃亏,可以随便『摸』回来啊!”
某人倾城一笑,细长的眼角飞扬起来,一副欠揍的样子。
他上前一步,大有任君采撷之势。
洛姑娘一个踉跄,赶忙退后一步,抬手制止,“兄台,可不可以正经一点,我们在讲正事!”
某人死不要脸步步紧『逼』,“对朕来讲这就是正事!”
“你再靠上前我动手了!”
她恼羞成怒抬起手来准备一巴掌将这个无时无刻不忘记发春的家伙给扇到窗外面去。
“动手吧,虽然你得了那老头子的提点,但是你想想,朕可是被他摧残了十年,所以论资历,你还是欠一些……”
某人笑的猥琐步步紧『逼』,她身后是墙,退无可退。
眼看就在得逞,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洛书终于松了口气,抬眸狠狠瞪了那家伙一眼,“没办法,陛下出门没看黄历。”
叶沉也不恼,忽然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她的唇,“你会求饶的……哼!”
脚步声越来越近,章猛嘭的一声打开门。
笑嘻嘻的说道“西山军换防已完毕,摄政王明日估计就要回燕京了,逍遥门的人都已清点完毕,就等陛下一声令下,咱们就能攻城了,哈哈!”
章猛忽然旁若无人的笑了起来。
叶沉鄙视的看他一眼,“白痴!”
章猛同学不明白,明明自己做的事情明明很好啊,为什么还要挨骂。
他委屈的看了洛书一眼。
后者尴尬的『揉』『揉』鼻子,“你攻人家的城做什么,我们要的是身而退,又不是夺权打仗!”
章猛一听打仗来了兴致,他天生好武,一听打仗那是热血沸腾,眼冒狼光啊。
想当年,他在岭南时,与裴述那家伙打的是不可开交,武功也日有进益,想到现在已经好久没有架可打了。
“属下刚才清算了下,倘若按这个兵力算,攻下城后,倘若能撑半个月,咱们便可一举拿入金国……”
叶沉白他一眼,“拿下金国然后呢,员戒备年进入了们休止的暗杀之中,桀骜的草原十二部会不断的寻衅滋事,金国三大种族里,那些擅长秘术的会常常问候你的家人,你的亲兵,你的族人……”
“啊……属,属下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没有想过就滚回去好好想,想明白了再来回朕。”
章猛同学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被自家陛下骂的偃旗息鼓蔫蔫的离开。
走到门口时,还被无良某人大吼一嗓子,“把门关上再滚!”
“哦!”
已走出几步远的章猛同学,又调转回来,把门关上,悻悻的回去思考人生了。
洛书一看某人又『露』出了那种表情,赶忙岔开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叶沉抬眸一笑,“乖一一下就告诉你!”
“……”
“刚才想说,或许,她们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击必中的机会,还有什么比一个他国使臣揭发出这等皇室丑闻更有效的方法呢”
“你是说此事青鸾也知道?”
叶沉不答反问,“若你是金国老皇帝自己的侄女揭穿自己的父亲有如此肮脏的事情,会怎么样?”
金国除了皇位,其他的世袭的爵位也都是男女可共同继承的。
洛书想了想“忘恩负义,夺位谋权,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