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月色透过那一盏幽窗,逶迤一段月华,折射出水面上散漫的时光。
彼时夜雾轻荡,带着谁软糯的呼声缓缓传来。
眼前那一抹柔软而惊人的起伏,让他的心倏然提到了云间,呼吸仿佛停滞了一般。
末了,他埋首于她颈间嗤笑。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的沙哑,“你笑什么?”
叶沉停顿了片刻,压低了声音,“我笑,我也有走眼的时候!”
他声音里带着揶揄。
洛姑娘的脸瞬间通红,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恶狠狠的掐了一把他精瘦的腰身。
却换得他一阵更深的吻。
那一片如苍山之巅万年不曾有人到过的雪峰之上,斑斑如红梅,留下了他的痕迹。
起伏间美妙的如同这四月天的情诗。
衣衫不知何时,已褪下。她害羞的躲在了他的怀里。
叶沉鼻息之间涌出极淡的酒气,他脸色微红,呼吸已乱,双目迷离将她捧在掌心。
像一块珍宝一样一遍一遍的抚摸。
来自远古的荒凉,如浪潮一般一阵一阵的侵袭着她。
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感觉从身体的每个神经末梢传递入大脑。
纵是如她这般在任何时候冷静理智的灵台,也在此刻那种快乐与痛苦并存的冲击之中,消灭殆尽。
不知是哪里吹来的湿气,于这干燥的空气之中蔓延着,她的身体仿佛被沉浸在了水中。
忽然一阵极致的疼痛传来,如三月间破土而出的春笋,她的身体在刹那间紧紧的崩住了。
似乎查觉得到了她的异样。
他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再次轻轻吻着那般如雪般的肌肤。
待她呼吸不再急促,眉心不再紧皱,他方才自千军万马中而来。
将她一次一次的抛上云端。
月不动,云不动。
船不动。
唯他在起伏。
洛书看着那般的天之骄子,将她捧在掌心,一遍遍的踏足着那从未有人进入过的领域。
那些来自远古的荒凉的空虚被他填满。
她忽然想起某个与她一样是个处,却能堪堪而谈男女之事的流氓好友。
她大言不惭的说,当你真正遇见一个你爱的人时,这种事情的发生,自然是顺理成章灵肉结合,才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而彼时,当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自今天起,便已打了她的记号。
洛书忽而一本正经的捧着他的脸,将绯红如霞的唇送上上去。
唇齿呢喃之间,仿佛听见她低低的说,“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
不知结束之时,时间几何。
他抱着她回到了床榻之上,亲自为为擦拭身体,船舱里的蜡烛依旧没有点,漆黑一片。
他的手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她累极了,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沉,一阵沐浴后的馨香传来。
身体被紧紧的扣在怀中。
他埋首于她的发间,细细嗅着那独属于她的香气。
洛书迷迷糊糊嗤笑一声,“你属狗的?”
换得他一声低笑。
耳边传来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而叶沉却一夜未眠,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为她,也为他们的未来。
次日清晨。
江间的水鸟之声叽叽喳喳的透窗传来。
叶沉倏然抬眸,身边早已空荡荡,唯有那一点嫣红之色,提醒着昨夜发生了何事。
有人打开门进来。
洛书早已换上了男装,手里端着早饭。
“你昨天喝多了,这……”
他忽然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在她唇上一啄,如蜻蜓点水。
“我昨天很清醒,这么多年,从未如此……”
洛书的脸不争气的发烫。
她本意是说,你昨天喝多了,早晨定然会胃痛之类的。
显然这家伙会错意了。
“我是说,你昨天很累,早上一定会饿,啊呸!”她话一出口,便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某人显然很是得意,“看来夫人对昨天的事情不是太满意。”
一大早便冲到叶沉房间的贺二,在门口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有晕死过去。
洛书听到身后的声音又囧又羞,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你不要说话!”
快要晕死过去的贺二先生,看了一眼手中的军情,再次又清醒过来。
他大步冲了进来,目不斜视,将这两人间的某种暧昧的眉目传情装做看不见的样子。
飞快的说道“长安城传来消息,徐达控制了长安城,琅琊王的军队被迫停在五十里外的临安北,就在昨日,徐达的火枪营被人给一锅端了,徐达正在长安城大肆搜捕那人,小候爷发来求助消息,让咱们抓紧把徐达那老小子给宰了,好救他出去!”
他说的飞快,目不斜视,一本正经。
洛书被他那样子逗笑了。
叶沉也忍俊不禁。
他将那贺涛送上来的,他昨天晚上就已知道的军报,放在旁边。
语众心长,“贺涛啊!”
贺二同学一听,顿时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完了,这封密函是昨天晚上送来了,但是裴述那小子死活不让进,殿下不会要问责了吧。
“殿下有事您说话?”
叶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贺涛啊,脑子这个东西很重要……”
“当然!”
贺二同学一本正经的点头。
“可是你……”叶美人的话还未出口。
便听贺涛噼里啪啦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这封军报是昨天夜里来的可是昨天夜里我跑到殿下门前裴述那家伙死活不让我进来我又打不过他……”
叶沉点点头,“可是你的脑子近长的越来越不是地方了。”
洛书终于忍不住嗤笑出来。
她拼命的在桌低下掐着叶沉的腰,让他闭嘴不要说话。
贺涛看着眼前两个男人,眉目传情,只觉十分的辣眼睛,不忍直视。网
匆忙的告退了。
洛书看着贺涛仓皇而逃的背影,喟叹一声,“唉,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叶沉笑道“是他自己笨看不出来,小桃那么明显的提示,他都不明白,这又能怪谁!”
洛书觉得背后议论人家的事情非常不好,于是又补了一刀,“这样也挺好,我们家小桃心眼实诚,这样不会吃亏。”
叶沉道“贺家一门,多是武职,没有吻文官那些花花肠子,也算是门不错的亲事。”
洛书道“徐达的事情,你打算如何?”
叶沉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顺义王常年驻扎东北,近年梁国自女皇登基之后,国势衰弱,已多年无战事,但徐达每年要奏请的军需却是一年比一年多,这一块毒瘤是早晚都要除的。”
洛书想,藩王这种时代的产物,确实太过危险。
一开始没野心的人,过了几年土皇帝的日子,也开始有野心了。
于是皇帝为了中央集权,也慢慢将那些下放的权力,收回。
这一来二去的,矛盾也就产生了。
“琅琊王顺义王,同是驻守梁国边境,为何琅琊王没有这般心事。”
洛书见过王蕴,自然也看得出来,他与叶氏叔侄的关系不错。
“琅琊王氏,自高祖建国以来便有,如今天已世袭了第三十多任琅琊王,可谓了我朝历史最悠久的铁帽子藩王了,因为他们很聪明,懂得顺势而为,况且,没有野心,是王氏的祖训!”
洛书惊叹,“怪不得从未听你去琅琊王氏有过微词。”
叶沉笑了笑,“不仅如此,当年,我能活下来,并且保留了沈家军的一部分实力,也是琅琊王的功劳,若非他,早已没有了今日的叶沉。”
凡事都要留一条后路,这琅琊王氏怪不得能长盛不衰呢。
“他们并没有学其他藩王,将自己的家族的女儿送入京城为妃为嫔,女不嫁皇室也是王氏的祖训。”
“是最老一辈的琅琊王看的透彻……”
她喟叹一声。
“去前,琅琊王的儿子,出海剿倭寇时战死海上,如今这琅琊王这一脉只剩下了王蕴一人,。”
“先帝觉得有愧于老琅琊王,所以常常召王蕴入京,入翰林阁,与皇子们一起上课,所以而我们三人年龄相差不大,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叶沉看着远江之上,那一片碧蓝的江水,和江雾之间腾飞而起的水鸟,眼中笑意淡淡。
他很想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她,于这江上散漫而折射的时光里。
洛书道“都说皇室的人寡情,其实我看,你与叶霁王蕴的感情不逊色于任何人。”
他眉宇间忽然涌上一丝的沉郁,“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能有事,尤其是蕴之,琅琊王只有这一样孙子!”
洛书道“难道火枪营是他给毁的?”
叶沉点点头,“是。”
……
彼时的长安城。
自过了晌午之一,空气里凝结的那股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而宫里的禁卫军数次换防之后,终于和顺义王带来的军队融合一体。
禁军首领,九城兵马司皆已换成了夏候家的人。
而彼时的皇宫里。
元柔的脸色阴沉的极是难看。
“徐达,你想做什么?”
坐在下首的徐达,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一脸络腮胡,一双精明的眼睛显得十分的粗犷。
“太后娘娘,现在这形势,若等着楚王回来,怕是不太好办吧,您是六宫之主,现在隆庆陛下已驾崩,而皇位候选人迟迟未立,怕是不合规矩吧。”
元柔眉眼阴沉的看着徐达那双色咪咪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
徐达哈哈一笑,“我一个藩王能有什么意思,自然是看太后您的意思了,国不可一日无主,而太后您自当是主持朝政啊。”
说罢,徐达拍拍手,身后一阵盔甲相撞之声传来。
一队十人的御林军拿着刀剑赶着一队文官从内阁出来。
正是朝中以夏候义为首的文官。
元柔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这是做什么?”
徐达道“当然是请太后主持朝政了。”
元柔冷哼一声,“人你都已经控制了,我一个老太婆能有什么用处?”
徐达大笑一声,“只要您配合,我徐达绝对不会为难女人!”
说罢一挥手,门外两个宫女将元敏带了上来。
元敏双眼通红的看着元柔,一言不发。
元柔道“敏敏已是和亲公主,若你敢伤她,金国五皇子自然不会放过你!”
徐达道“我当然不会伤害公主,徐某只是希望太后您能拿个主意……”
元柔狠狠的握住手,控制住颤抖的身体。
这几日,徐达的目的她已然知晓。
拥立先帝的三皇子叶霅为帝。
当然,叶霅的母妃是徐达的表妹,两人之间有亲属关系,自然顺理成章的拥立他为帝。
可是叶霅为人心胸狭隘,一直不得讨喜,若他登基为帝,徐达自会干涉朝政,到时候,她真的成为这叶家江山的罪人了。
虽然她曾恨过嘉庆帝,恨过他偏宠沈贵妃,恨过这后宫无尽的寂寞荒凉。
但不代表她会判国。
元柔忽的睁开眼睛,双目炯炯的看着徐达,“你若不伤这宫人一人性命,我便可按你说的来做。”
“太后,太后不可啊……”
有御史大呼一声,立马被身后的御林军以刀柄狠狠拍晕。
那御史上了年纪,又是个文官,一口鲜血吐出,被人拉了出去。
元柔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她狠狠的看了一眼,御林军统领岳湘,那是她提拔上来的人,如今站在了徐达身边。
“你说过不伤人性命的!”
“他没死,只不过是晕了过去而已。”
身后有御林军跑上来,在徐达耳边耳语几句。
末了徐达抬头,咬牙切齿,“老东西,能跑哪去,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他是楚王集团的重要首领,抓了他,不愁叶沉不上钩!”
元柔紧崩的心,忽然松了下来,王锡爵跑了,这皇宫有救了。
“你想拥立叶霅为帝也并非不可,他是先帝的血脉,又颇为聪慧,只不过高祖留下一条规矩,凡登基者,皆需要去皇陵斋戒三日,沐浴先祖圣恩,方可臣服百官,本宫知你想名正言顺,但这是条死规矩,若你不同意,便是杀了我,也恕难从命!”
徐达一听她松了口,方才露出了笑意,“出来吧。”
三皇叶霅从门外缓缓进门。
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浮夸的令人恶心。
“皇祖母!”
以往的岁月中,叶霅也常常来给她请安,但从未有此刻这般,让她觉得眼前这少年长的如此之恶心!
“既然皇祖母你愿意主持登基大典,那么舅舅咱们还等什么,不如即刻前往皇陵如何?”
徐达想了想,虽然他知道元柔可能是有意可拖延时间,但他也不怕,元敏和上百文官握在他手里。
况且这京城里的兵防皆被他所控制,长安城便是一个无坚不摧的堡垒。
若叶沉要强攻,他便借口杀长安城的百姓!
到时候,即便是叶沉真的取了皇城,也会落下一个不顾百姓死活的坏名声。
而他,自有办法逃脱!
徐达看了元柔一眼,冷笑一声,“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说罢,大手一挥,将百十个文官带了下去。
又为元柔元敏抬来了步辇,收拾行装向着皇陵走去。
傍晚叶沉带兵早已到临安北与琅琊王,王钧儒会和。
王钧儒早已过了花甲年纪,头发胡子花白,精神矍铄,一身盔甲在身,像极是了武侠里的忠勇将军。
洛书忽然觉得双眼一红,不知是否因这人有气势让她想到了那个战死沙场的洛云,还是因为这身体本来的反应,与王钧儒认识?
她不多言,后退一步,怕被人发现异样。
只听王钧儒声音铿锵有力,“殿下,今日午时接到情报,徐达崽子把百官押到皇陵了,带走了太后和元敏公主,怕是要在皇陵太庙,为叶霅办继位大典!”
叶沉将他虚浮一把,“王老将军多日辛苦,本王来的路上已然知晓,剩下的事情,交由我来办吧。”
王钧儒重重的点了点头。
叶沉道“是本王的错,不该让蕴之去送元敏入城,没想到徐达会如此阴险!在元敏入城之后,方才封锁城门!”
王钧儒赶忙道“非也非也,蕴之随公主入了城,借机灭掉了火枪营,也算大功一件,如此,我们手握岭南弓弩,不必再怕徐达崽子的火枪了!”
老者声音铿锵又力。
洛书看着他这般模样忽然想起,曹孟德的那句诗,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似乎真的映在这老人身上。
若爹还在,怕是也会如此吧。
这几日来,她的梦境里时常出现一个中年人,背着她在四月的杏花园里飞奔,而那人的脸很是模糊,看不清,隐约的轮廓里,与她的五官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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