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老板都非常健谈,而那母女两个则是极少说话,表情很是忧郁,一副心事重重的摸样,偶尔两人会窃窃私语,并不加入到旅客们的聊天之中,哪怕是旅途中吃饭, 母女两个也是极少说话,坐在车上,仿佛透明的一般。
至于那投奔亲戚的老人,身体似乎不是很高,整天昏昏欲睡,这大热天的, 睡觉的时候还要在干瘪的胸膛上搭上一条酸臭的毛巾, 周森很担心他能不能够熬到乌巢城。
在聊天中,周森注意到那能量石商人的一些话,他这才知道,能量石的品阶可不是劣质能量石和极品能量石两种,还有若干的等级,除了等级,大小也分若干,而等级大小,又直接影响着能量石的价格。
旅途实在是太遥远了,大家都很寂寞,周森也会偶尔和他们聊天。
很快,过了十来天,大家似乎也混熟了,就连那一对怕生人的母女也会偶尔说说话。
在偶尔的几句话中,周森才明白,原来, 母女两个原本也是小康之家, 后来家里几个顶梁柱相继生病去世,因为治病,家里已经一贫如洗,两人实在是无法生存,想到了女孩子小时候订了个娃娃亲,便卖了房子当路费,投奔亲家,顺便把婚事给办了。
看着母女两个戚戚然的样子,周森莫名的有一丝哀伤,想起了聂家桥万花楼中的那位奇女子。
女孩子约莫十六、七岁, 看起来虽然弱不禁风的,却也生得眉清目秀, 很是标致, 想必,这桩婚事应该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 母女两个依然忐忑不安。
慢慢的,周森逐渐了解到, 母女两个支付了路费之后,已经是身无长物,心中惶惶然,生怕亲家拒绝这门婚事,不然, 她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再问,周森才知道,那亲事是女孩出生时候所订,后来,那家人举家搬迁至乌巢城,之后,再无联系,母女两人只是听说,那亲家在乌巢城,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了。
看来,这婚事也有点悬,毕竟,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当时双方父母或许只是一时戏言,这十多年过去了,兴许早就忘记了,或者是,男方早就结婚。
在大汉帝国,十五岁就算成人,行了成人之礼后,就可以婚嫁,越是大户人家,结婚越早,反而是一些普通人家,多是在二十岁左右成婚。
还有一个问题非常致命,女孩子的身体非常羸弱,一副病怏怏的摸样。
大凡,只要家境略好的家庭,在娶媳妇的时候,都非常重视媳妇的健康,有些大户,对身高胸部和屁股都有严格的要求,因为,那些数据能够作为是否好生养的依据。
在一些苛刻的大家族,对媳妇的要求更高,甚至于会追查女方家族是否有遗传疾病等等。
母女两个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心中焦急,那女孩子压力很大,越发憔悴。
今天午时,恰好到了一处驿站落脚吃饭,众人便商议休息一会,躲过中午最毒辣的太阳。下车之后,母女两个低垂着头,坐在角落,心事重重。
“含玉,坐过来,哥给你叫点好吃的。”周森招呼那女孩子,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女孩子叫含玉。
这竹篾马车的车费是一万八千帝国币,虽然包了吃饭,但是,饮食并不是很好,也只是填饱肚子而已,与品质没有丝毫的关系。生意人出门在外,都是想赚钱,能够吃饱就行,倒是没有人计较,哪怕是那几个还算有钱的老板,也能够凑合着吃。
当然,如果实在馋了,也可以自己加上几个菜,这段时间,周森和几个老板,都会加上几个菜混在一起吃,唯独那母女两个,既不加菜,也不吃他们加的菜,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是在桌上夹一些菜在旁边吃,匆匆忙忙吃完就回到闷热的马车上。
“我们……没钱了……”含玉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周森。
“过来,没事,森哥有钱。”周森笑了笑。
“不了。”含玉偷偷的瞄了一眼身边的母亲。
“伯母,含玉的身体太差了,必须要吃好一点,不然,这天气炎热,路途遥远,恐怕……”周森走到含玉母亲身边。
“小周……我们……我们没有多余的钱吃饭……”含玉母亲一脸黯然。
“没事,小周虽然没多少钱,几顿饭还是吃得起的,咱们别的都不想,先把含玉养得白白胖胖,到时候,和亲家见面,面子上也好些,总不能让他们认为咱们是去投奔的吧。”
“道理我明白,可是……”含玉母亲欲言又止。
“伯母,没事,小周也有个妹妹,和含玉一样乖巧,今天,就当小周多一个妹妹就是了,为了含玉的将来,伯母千万不要拒绝。”莫干监狱毕业的周森是张口就来,为了打消对方的戒心,硬是给自己强加了一个莫须有的妹妹。
“那……那谢谢小周了,如若含玉能够成功嫁入吕家,我们……”
“伯母小周只是看含玉和我那妹妹很像,娇小羸弱,惹人怜爱,其它休提。”
……
接连几天,周森每顿都会为含玉点一些营养健康开胃的菜,途径一些大城镇的时候,周森又为含玉买了一些衣服和化妆品,并告诉含玉一些大户人家的基本礼仪等等。
那几个商人似乎也看出周森是在帮助含玉,熟络之后,都会照顾含玉,让含玉吃好睡好,就连两个车夫,也会避免长途跋涉,尽量能够休息的时候就休息。
只是十来天,含玉明显的好多了,那本是憔悴的面容也变得圆润,一双眼睛也变得有神。
在周森的教导之下,含玉举手投足都是像模像样,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尽显大家风范,这使得几个商人啧啧称奇。
含玉母亲也意识到了含玉的变化,惊喜不已。
含玉母亲惊喜之余,也会向周森请教一些礼仪动作。
“含玉,你要记住,任何时候,都要宠辱不惊,千万不要为了面子而不懂装懂,因为,你不懂,不会有人笑话你,毕竟,一个人学习能力有限,不可能懂得每一样知识,但是,如果你不懂装懂,反而让人笑话。”
“明白了,哥。”含玉笑着点头。
“呵呵,你又忘记了,要笑不露齿的,这是大家闺秀的基本礼仪,除非,你不是嫁人去的。”
“含玉愚笨,让哥笑话了。”。
“嗯,不错。谦虚的同时,还要大气,女人,最忌斤斤计较,婆媳不和,其实,这婆婆嘛,是很好搞定的,嘘寒问暖自然是不能少的,没事做些小玩意儿送过去,出门亲自买些糕点之类的,多掌握一些婆婆的喜好,不要背后议论婆婆,哪怕是议论,也要尽捻好的说,这就很容易相处的。”
“另外,没有丑的女人,只有懒的女人,一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注意仪态,在不同的场合,都要穿上得体的衣裳,不要一惊一乍,不要眉目轻浮,不要与下人开玩笑,不要轻易承诺,承诺之后,一定要完成,万一无法完成,也要沟通解释……”
……
周森几乎是一有空就向含玉灌输一些五大星域的规矩和礼仪。
含玉家境原本不错,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接受能力非常强,二十多天,含玉已经蜕变,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哪怕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也会让人感觉出其身份地位不凡,谈吐之间,言语不多,却是让人能够感觉到份量。
含玉的改变让众人目瞪口呆。
一群商人和两个马夫对周森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是那商人,非要和周森合伙投资礼仪学校,周森婉拒多次,他依然兴致勃勃,不停的遐想设计未来……
还有半月的路程就到了。
周森发现,他以前走进了一个误区,一直以为在人多繁华的地方能够会与一些仇人碰面,或者是遇到超能力者,而事实上,越是与普通人在一起,碰上超能力者的几率越小。
这月余万里路,一路行来波澜不惊,虽然偶尔遇到一些江湖人物,但基本算是风平浪静。
经过近二十天的调养,含玉身形也变得丰珠圆玉润,加上周森为她添置了一些合身得体的衣服,只要略微收拾打扮,就显得气质不凡,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的闺女。至于含玉的母亲,通过这二十多天的学习,仪态之间,也多了一份沉稳,只是偶尔的小心翼翼会露出其怯弱的本质。
周森知道,含玉母亲年岁已大,对外界事物的接受能力变差,能够到现在这样子已经非常不错了,那些劣根性,也算是无伤大雅,毕竟,要嫁人的是含玉,而不是含玉妈。
“含玉,如果你这次不能顺利出嫁,就嫁给我儿子吧!”那能量石老板看着端庄的含玉,啧啧称赞道。
“谢谢伯伯看得起含玉。”含玉微微欠身道谢。
“含玉,伯伯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吹了,伯伯就为你们张罗婚事,放心,伯伯不会委屈你的。”
“含玉先谢谢伯伯了。”
“哎……这么一块璞玉,我居然没有发现,那吕家,只怕是不会拒绝了。”能量石商人突然垂头丧气道。
“呵呵,老哥,到时候还要请你们帮个忙。”周森笑道。
“我们到了乌巢城,先找家好一点的旅店住下,收拾一番后,各位老哥要一起送含玉去吕家,以壮声势。”
“哈哈,马老弟果非常人,正所谓是水涨船高,人抬人高,这门亲事,我们是送定了!”一个皮货商道。
“对对,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也是见过些许世面,那吕家,断然不敢轻视。”
“那小周先行谢过了。”
“好说好说,来这乌巢城一趟不容易,混一顿喜酒喝喝也不错。”
几个商人立刻会意周森的意思,相视抚掌哈哈大笑。
含玉和含玉妈见几个商人都愿意出手相助,顿时喜上眉梢,毕竟,这个几个商人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举手投足,自有气度,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能够看出是有些身家的老板。
“各位老板,还有半天就到乌巢城了。”一个车夫掀开帘子道。
“这么快?”收购能量石的徐老板一愣。
“是啊,这一趟路,感觉特别的快。”收皮货的老板道。
“呵呵,我们也是感觉这趟车贼快贼快的,一晃,一月多就过去了。”车夫笑道。
“嗯嗯,看来,这都要归功于小周啊,他教导含玉,我们也学习到了很多知识。”
“呵呵,到了乌巢城,完成最后一件事情之后,就算功德圆满了。”
“小周,这个你放心,我都敢保证,吕家绝对会要了含玉这媳妇。”
“嗯,我也敢保证……”
“不好,有山贼!”就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车夫的惊呼声,然后马车停了下来。
“山贼!”
众人一呆,这一路行来万里之遥,经过无数穷山恶水,却是没有遇到过山贼,现在离开乌巢城只有半日路途,居然出现山贼,这显得有点不合常理,要知道,乌巢城可是军事重镇,一些毛贼,决计不敢在附近作案的。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快下车!”外面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催促众人下车。
“蓬”
众人一愣神之间,外面,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旋即,又是一声巨响,仿佛大地都在震动一般。
好大的力量!
众人看了一眼周森,周森点了点头,示意众人下车,让含玉和含玉母亲还有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留在车上。
最近一段时间,一群商人都已经习惯了让周森拿主意。
一行人鱼贯而下,只见马车之前,站着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的蒙面大汉,大汉手中拿着一根乌黑的铁棍,那棍身,足足有碗口粗,只怕有数百斤之重。
一群商人看到这贼人如此高大威猛,一个个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周森不动声色的观望。
周森好歹也是星际第一悍匪,立刻看出,这个身材雄伟的蒙面大汉一点也不像打家劫舍的摸样,因为,他身上实在是太干净了,衣服鞋袜都极为讲究,完全不像是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山贼形象。
当然,最主要的是,这蒙面大汉居然没有手下,就是孤家寡人孤零零的站在官道中间,这也显得有点不合常理。
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周森决定先静观其变。
那蒙面大汉见一群生意人害怕的摸样,甚是得意,握着铁棍的手猛然用力,提起铁棍,狠狠的往地上一戳,那碗口粗大的铁棍居然被他硬生生插进了路基坚硬的官道,至少一尺有余,大地都是一震,同时仿佛如有龙卷风席卷而过,灰尘激扬。
强者!
周森凛然。
他感觉到了强者的气息。
事实上,周森对强者还没有什么概念,但是,他有着极为敏锐的第六感官,他从这个蒙面大汉身上感觉到了和龙图天神一样的气息。
当然,和龙图天神那浩然的气势比起来,这个蒙面大汉就显得有点微不足道。
那蒙面大汉把铁棍插在官道上,大踏步的走到马车前面,俯视了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了两个双腿如同筛糠一般的马车夫身上。
“就这几人?”蒙面大汉单手把一个马车夫提在半空,一双豹子眼恶狠狠的瞪着马车夫。
“还……还有……两个……不不……是三个……两个女人……一个生病的老人……”马车夫不敢说谎,结结巴巴的说了出来。
“让他们下来!”
让周森奇怪的是,蒙面大汉居然不靠近马车,而是示意马车夫把车上的人叫下来。
难道他怕偷袭?
周森感觉到蒙面大汉的警惕和紧绷的肌肉,不禁哑然失笑,这山贼看起来胆子很大,却是心虚得很。
马车夫不敢违逆蒙面大汉的话,慌忙上车,把母女两个和那生病的老人叫下了车。
那老人当先下车,老眼昏花,根本就不知道害怕,糊里糊涂的下车之后,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休息,那干瘪的胸膛急剧的起伏,好像随时会倒毙一般。
那蒙面大汉似乎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抱起那老人,把他放在马车夫坐的椅子上,然后,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嘴里嘀咕了几句,似乎说什么“倒霉”之类的话。
接着,母女两个也下车了。
含玉也很害怕,双腿发软,一脸惨白,不过,她依然牢记着周森的话,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要宠辱不惊,从容淡定。
含玉扶着母亲下车之后,克制着心中害怕,双眼仰视着那蒙面大汉。
此时的含玉,因为离乌巢城越来越近,已经换下了便服,身着一件浅紫色长裙,头发高高盘起,显得雍容华贵,端庄秀丽,那白皙的脖子在紫色衬托之下,越发显得光洁修长,莹白细腻,宛如牙雕玉琢,极为美艳动人。
那蒙面大汉顿时看痴了,也忘记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含玉,仿佛丢了魂魄一般。
在一群商人和周森面前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那蒙面大汉仿佛铁塔一般的身躯站在娇小玲珑的含玉面前,高了几个头,仿佛一头大狗熊,形成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让人下意识的想到了美女与野兽。
含玉被蒙面大汉那呆痴的目光看的发毛,下意识的看向周森,而此时,周森也正看着她,见含玉望过来,立刻微笑,握拳给含玉打气。
见了周森的微笑,含玉顿时好了很多,轻轻的抚了一下胸口,似乎放下了心来。含玉却是不知道,她这抚胸动作,却是让那蒙面大汉魂飞天外,浑身酥软。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含玉对周森已经是极度信任。
严格的说,周森,已经成了含玉的精神支柱。
“你可有父母?”含玉鼓起勇气,抬头仰视着蒙面大汉。
“……有。”
“你可有兄弟姐妹?”
“有。”
“你可有妻子儿女?”
“没有。”
“……”含玉呆了一呆,旋即恢复正常,继续问,“如果你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知道你做强盗,他们会失望吗?”
“不会,他们会很高兴的。”
“啊……”含玉本是准备了长篇大论说服这蒙面大汉,那知道对方根本不按理出牌,立刻目瞪口呆。
“你想说服我不当强盗?”蒙面大汉显然会意了含玉的意思。
“是的。”含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表现出从容不迫的淡定。
“如果你嫁给我,我就不当强盗。”蒙面大汉一脸希翼的看着含玉。
“抱歉,我已经订婚了。”含玉摇了摇头。
“唔……”蒙面大汉顿时一脸失望。
“你为什么要当强盗?”含玉问道。
“我要大家的都知道,我吕……我是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蒙面大汉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凶相毕露。
“你不当强盗就不是大丈夫?”
“……这……大家都说不是……”蒙面大汉期期艾艾道。
“打家劫舍的强盗,不一定是大丈夫,只有那些在战场上勇于杀敌,敢于马革裹尸的将士,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你蒙着个脸,提着一根铁棍,欺负我们一车老弱病残妇孺,又算得了什么大丈夫!”含玉说着说着,居然忘记了害怕,厉声道。
“我我……”蒙面大汉被含玉说得额头上直冒汗。
“你看看,那老人鼻子都流血了,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含玉斥指着马车上那个奄奄一息的老人道。
“流血……啊……流血了……”
那蒙面大汉循着含玉的手指看去,果然,那老人可能是移动了身体,受了些惊骇,病情发作,鼻子居然流出鲜血。
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那蒙面大汉瞪着老人,然后,身体直挺挺的倒下,“扑通”一声,沉重的身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所有的人都是一脸呆滞。
就连周森也是目瞪口呆,他不明白蒙面大汉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我知道,他晕血,只要看到血就会晕倒。”一个皮货商人道。
人们顿时恍然大悟。
几个男人手忙脚乱的把那流鼻血的老人扶进车厢,又齐心协力把那蒙面大汉拖到车厢外面阴凉的一面,让他靠着车轮歇息。这一拖,众人却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这蒙面大汉身高体厚,实在是太重了,至少接近三百斤。
一阵忙碌中,那蒙面大汉脸上的黑布也掉落了,露出了一张粗犷却不失英俊的脸,浓眉大眼,倒也是威风凛凛,和他的身材很是匹配。
“怎么办?”
众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大汉,一个个一筹莫展。
大家已经肯定,这家伙绝不是什么山贼,完全就是独自出来练胆的,结果是胆没练上,却是把自己吓晕了。此时,大家已经忘记了害怕,反而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把他扔在路边就是,一会,他就自己醒来了。”
周森想了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总不能把这么个数百斤重的巨人带进乌巢城。当然,周森也不想惹上麻烦,看这大汉,衣服面料都极为讲究,估计有些背景,他可是还要在乌巢城暂住一段时间,如果不能混进军队,就在黑森林杀杀妖兽也成,顺便找找那传说中的红心神木。
众人都同意周森的决定。
商议之后,众人合力把大汉抬到了路边草丛之中。
正待离开之时,人们才发现,那铁棍孤零零的插在路中间,居然挡住了马车的道路,显得格外的突兀。皮货商人走过去想拔出那铁棍,却是纹丝不动,又把另外一个皮货商人和能量石商人都叫上,三人喊着号子,累得满头大汗,却依然是动不得分毫。
“小周,只能看你了。”
三人累得瘫坐在地上。
周森也不推辞,大步走到铁棍面前,双手握住铁棍,闷喝一声,那碗口粗的铁棍硬生生被拔了出来,居然带起无数碎石。
“好!”
“好!”
众人纷纷叫好,赞叹周森神力惊人。
周森握着手中的铁棍,也暗自咋舌,这铁棍,异常的沉重,也不知道是何材质所铸造,至少超过了二百斤,比他的厚背长刀都要沉重一些。
把那铁棍扔在那大汉身边之后,众人急忙启程,免得那大汉苏醒过来恼羞成怒又找他们麻烦。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傍晚时分,到了乌巢城。
乌巢城是大汉帝国的南疆大门,乃兵家必争之地,城墙雄伟险峻,依山而建,全部采用黑色的石头,晚上看去,就像一头巨大的猛兽横卧在山岭之间,霸气尽显。
进城之后,那病怏怏的老人家眷早就在驿站等候,原来,这老人乃乌巢人氏,自幼出门闯荡,倒是有了偌大的家业,却是孑然一身,在病入膏肓之际,自己的家财无人继承,便想到了乌巢城的兄弟,书信一封告知,变卖家产返回乌巢城,可能是看在其有些钱财,兄弟一家大大小小倒是很热情的接待……
周森和几个商人早就商议好了,寻了乌巢城最好的一处客栈落脚,一番洗漱,各自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周森和一群商人都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又在乌巢城置办了一些礼物,便带着母女两拜访吕家,含玉母亲是连连道谢。
吕家果然是乌巢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府邸就在乌巢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占地极为宽广,朱红大门更是大气逼人。
周森和几个商人也算是见过世面之人,自然是不会被吕家气象所压,带着含玉母女敲门,反倒是含玉母女都是很紧张,有些畏缩不前。
“含玉,你是最棒的!”周森鼓励道。
“谢谢哥。”含玉点了点头,心中一暖,仿佛被灌注了某种强大的精神力量一般,臻首高昂,挺胸站在大门之外,静静的等待。
朱红大门开了。
门房见一群人器宇轩昂站在大门扣,特别是被簇拥着的那少女,更是气质非凡,也不敢怠慢,取了拜帖,拿了含玉打赏的红包,立刻奔了进去通报。
很快,门房就眉开眼笑的过来带人进门。
进展顺利!
众人相视一笑。这意味着,他们走进了最重要的一步,只要让吕家的人看到含玉姑娘,婚事多半就没有问题了。
门房带众人来到客厅,非常热情的端茶倒水,说让他们稍稍等待一下,老爷夫人正在收拾,马上就到。
看来,有谱了。
周森知道,大凡大户人家,遇到贵客的时候,都会收拾一番,以示隆重。
果然,只是一炷香的时候,一群人人簇拥着老爷和夫人来了,含玉妈和他们本是旧识,克制住悲伤,立刻迎了上去。待几个长辈见过之后,含玉也不卑不亢的弯腰施礼,尽显大家风范,让吕老爷和夫人连连点头,喜上眉梢。
众人一番客气之后,各自落座。
攀谈之后,周森就把话题往婚事上引。
意外出现了,吕家两老虽然对含玉赞赏爱护有加,但提到婚事,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吕老爷,含玉虽然只是我认的一个妹妹,却是与亲妹妹无异,这次一路坎坷,昼夜赶路,行了万里路才到吕家,可见对那往日的婚约是多么重视。正所谓是车无辕不行,人无信不立,现含玉已经到了婚嫁之龄,一直被那十数年前婚约所约束,未曾订婚,今天到了吕家,行也罢,不行也罢,吕家总得给个交待,难不成,含玉这如花相貌,还是高攀你们吕家不成!”在接连被岔开话题之后,周森也有了一丝怒意,赫然站起,厉声道。
“周先生言重了,言重了……这订婚之事,乃毕生大事,我们吕家又怎敢儿戏,再说,我与含玉父亲交好,自不会为难,实在是……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吕老爷,行与不行,一句话而已,如若话不投机,我们拂袖便去,就当我们没有来过,难言之隐,又有何难!”周森步步紧逼。
“这……小周……亲家母,要不,你们先暂且住下,此事须得从长计议……”那吕老爷摇了摇头,叹息道。
“老爷,这含玉,看着让人喜欢,这门亲事,成也成,不成也成。再说,这婚事早就订下,也不能由得小猫任性!”
“夫人……这事还是……还是等会再说……”
“老爷,我们吕家无事不可对人言,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乌巢城谁不知道小猫的事儿,难不成你还怕丢脸不成?”吕夫人似乎比吕老爷爽快多了。
“那倒是……那倒是……亲家母,非是我不同意这桩婚事,含玉姑娘,长得标致,又大方得体,乃是我们吕家前辈子修来的福,才能够订下这门亲事。只是……小猫……我那儿子,生性胆小,整天窝在房间不出门,而且怕见生人,更怕见女孩子,别说结婚,哪怕是让他与含玉见上一面也是难如登天……哎……”
“……”
周森张了张嘴,硬是说不出话来。
而几个商人,虽然早就准备了无数的话语,却也是被噎住了,相顾无言。
众人可以说是想到了无数个可能和阻力,但是,却是没有想到,问题居然是出现在新郎本人性情身上。
“各位放心,既然来了,稍安勿躁,暂时先住下,总之,我们吕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好吧。”
周森和众人看了一眼,只好点头。像这种情况,逼迫也是枉然,也只能静等消息了,不过,好在的是,看吕老爷和夫人的态度,对这桩婚事很是热衷,倒也不用过于担心。
一阵安顿之后,众人住在了吕家,每天好酒好菜侍候着。
周森叮嘱含玉不要到处转悠,免得被人看轻,最好是静观其变,每天绣绣花弹弹琴什么的,熟悉熟悉,免得生疏。
含玉对周森是言听计从,抓紧在空闲的时间弹弹琴,温习一些早就丢下的女红之类的爱好,这倒是获得了吕家上下的好感。
在大汉帝国,才艺盛行,别说是大户人家,很多小康人家的子女,自小就会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等才艺,遇到重大场合还会当众展示才艺,这已经成了一种时尚,而含玉本乃小康之家,自幼也学了一些才艺,重拾起来,并不是很难。
周森虽然是叮嘱含玉别急,他自己却是心急如焚,他可不想整天在这里混吃等死。其实,不光是他,几个商人也急了,他们是来赚钱的,可不是来享福的。第三天的时候,几个商人就找借口告辞,溜之大吉了。
几个商人走后,周森越发急了,整天在吕家大院转悠,希望能够碰上那传说中羞涩如同女人一般的小猫。
有关小猫的消息很多,但是,大多是说他自闭什么的,其它的消息就极为罕见了,甚至于,周森都不知道小猫长什么样子,名字叫什么。
不过,根据那些破碎的消息显示,周森脑海之中已经勾勒出来一个羞答答的瘦弱男人形象……
想到一个男人像个女人一般簪着兰花指,周森就一阵恶寒。
突然之间,周森对这门亲事不是很看好了。
周森宁愿含玉嫁给那个商人的儿子,也不愿意含玉嫁给一个假男人。
第七天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每次和吕老爷见面,都是支支吾吾,说小猫不愿意见人。
到了九天,周森终于忍无可忍了,决定带着含玉母女离开。
而此时,含玉母女似乎也接受了现实,没有了开始那样的惶惶然,在吕家一再挽留之下,含玉母女收拾了一下离开吕家,在离开的时候,吕家老老小小都出门相送,不停的道歉。
一辆豪华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吕家门口。
“呯呯呯……”
就在众人站在台阶上惜别之时,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声,周森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巨汉背上扛着一根铁棍,铁棍上挑着一个巨大大包袱,低头埋着脑袋大踏步的走了过来,每一步都是地面震动,仿佛大象路过一般。
是他!
山贼!
周森一惊,他对这力大无穷却又晕血的山贼可是印象极为深刻。
他来干什么?看这家伙铁棍上挑着的大包袱,应该是抢劫成功,收获颇丰。
周森一愣神之间,那家伙扛着铁棍就跨上了台阶,也不看人,埋着脑袋就往人群里面冲,吕家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纷纷避让,唯独含玉母女避之不及被撞了个正着,含玉母亲还好,被身边的人扶住,含玉直接被撞翻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声。
“是你!”那山贼看着地上的含玉,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是你。”
含玉都忘记了爬起来,呆呆的看着如同大山一般雄壮的山贼。
“你来我家干什么?”大汉痴痴的看着含玉。
“你家?”含玉被母亲扶起。
“是啊,这不就是我家。”山贼朝周围张望了一下,似乎这才发现门口站满了人,顿时一脸愕然之色。
“小猫,这是伯母,这是含玉。”
“你就是小猫?”含玉脸上赫然变色,怒道。
“是啊,我就是小猫……”山贼一脸茫然,显然,他感觉到了含玉的愤怒。
“哼!”
含玉冷哼一声,也不看山贼,拂袖而去,上了马车。
待得含玉妈上了马车,含玉立刻催促马夫,还没有等周森上车,马车就疾奔而去,周森只能一脸苦笑的跟在后面。
“妈,她来我们家干嘛?”小猫痴痴的盯着离去的马车。
“那原本是你媳妇。”
“我媳妇?”小猫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问道。
“是啊,你老爹在你小时候订的娃娃亲,这次人家专门来的,你总是躲着不见,就帮你把婚事推了。”
“哦……推了啊……推了?!”魂不守舍的小猫赫然惊醒。
“是啊,妈知道你不喜欢女人。”
“谁说我不喜欢女人?”小猫气急败坏咆哮道。
“……”
“她们准备去那里?”
“还能去那里,婚事都退了,肯定回家啊。”
“我的媳妇……原来是我的媳妇啊,媳妇,媳妇,你等等,等等我……别跑啊……你别跑啊……”
小猫一个激灵,猛然扔掉肩膀上的铁棍,发了一声喊,朝那马车发狂的追了过去。那扔在地上的铁棍,却是把吕家的大门台阶砸了一个大窟窿。
“……”
吕老爷和夫人看着儿子发狂的追马车,顿时目瞪口呆。
其实,不光是老爷和夫人目瞪口呆,就是吕家上上下下都是一脸呆滞。
眼看着那巨汉从背后追来,周森连忙闪了一边,如果被这家伙撞上,哪怕是不死,估计也会是重伤。
眼看着发足狂奔的小猫每一步落在地上都发出巨大震动的声音,周森就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这厮对力量的控制似乎还无法得心应手,正因为无法得心应手,反而给人一种极为狂野无敌的感觉,只是从周森身边,就仿若那成千上万的野牛群狂奔而过,声势极为骇人。
小猫。
是谁起这么一个坑爹的名字?
看着那魁梧粗壮的背影,周森实在是无法和一只小猫产生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