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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月球战争(一百一十三)

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点点头,他对于那些所谓的超级英雄也不抱有太多信任。即便那些凡人拥有惊世绝伦的才智、纯粹的正义,但那些人受到的影响太多,无法全身心投入拯救人类种族的事业当中。他将所谓的超级英雄们成为“乌合之众”,这并非贬低他们,而是简单明了地阐述所谓超级英雄与人类社会的关系。

作为一个亲身经历过美苏冷战最前沿社会的人,维克多·冯·杜姆还拜读过阿兰摩尔的《守望者》系列漫画——毕竟卡玛泰姬清修的环境娱乐活动极少——但他并没有将漫画中的曼哈顿博士类比到皇帝。即便漫画中的曼哈顿博士的力量皇帝一样强大,但皇帝的内心却远比曼哈顿博士坚定、高贵得多。在他眼中曼哈顿博士仍然是一个凡人,是所谓的“乌合之众”,是命运的奴隶。

这并非一味地将残忍与违反现今人类社会道德准则当做救世良药,而是因为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即便那些获救者并不会为此表达感谢,但他们的生存依旧是皇帝为之奋战的一切,她索求的回报仅仅是让人们遵循她的规划,让人类种族变得强大、富足和稳定——无论阿提兰能否站在人类种族这边参与对黑暗教团的战争,无论阿提兰是否会发射泰瑞根导弹污染地球环境,只要异人族还存在,克里人为异人族植入的危险灵能基因变异都会像病毒一样扩散开来,只不过蔓延速度存在差距。

灵能基因的扩散将会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卡玛泰姬不可能掌控所有潜在灵能者,总会有漏网之鱼听到帷幕后的低语,酝酿出可怕的灾祸,这将会是一时仁慈的代价,将会有更多人因为帷幕后的低语与意志软弱的灵能者丧生。如果让史蒂夫·罗杰斯、托尼·斯塔克或者其他什么人知晓一群数千年前从人类种族分离出去、如今拥有大量危险灵能基因变异的亚人种生活在月球,并且其领袖能够压制族群内对地球的渴求,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像皇帝和摄政那样发起一场战争,彻底扫清无可避免的潜在危险,而这种仁慈的结果就是更多人因此丧生,他们却可以用普世道德感自我满足。

这就是皇帝向摄政所说的,摧毁一个世界才能拯救另一个世界。

有人会因为内心的负罪感无法按下炸弹按钮,皇帝虽然也有类似的犹豫,但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按下按钮并做出选择,因此她会忽视自己内心的挣扎去选择这个无人敢承担的决定——她自己也清楚,这是一种有局限性的正义,一种只属于人类种族的正义,对于其他外星文明来说这意味着压迫、剥削与屠杀。但在皇帝看来,人类文明在发展到一定高度前去谈论全银河的平等,无异于将自己的脖颈放在外星异形的断头台上——弱者的仁慈只是软弱,只有强者的仁慈才是和平,她想让人类种族成为强者,就必然要踩着无数外星异形的尸体摘取桂冠。

在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看来,虽然皇帝与曼哈顿博士同样看遍了所有时间的可能性,但皇帝并不会屈从于命运的安排,而是在不可避免的结局到来前创造属于自己与人类的命运。那是一个机会,一个值得付出所有的机会,一个盲目短视之人无法理解也无法看见的机会。

【你绝对想不到那些外交官在问什么问题。我知道你没有兴趣读取那些外交官的想法,如果你好奇的话,我可以挑几个为你说说。】

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的幻影在一旁高背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这没有什么意义,但却能让他在精神上感受到舒适。这张木制座椅与皇帝的王座并列,曾经属于弗拉基米尔家族,如今政权更迭,皇帝更喜欢那张由白色大理石凋琢的王座,因为那更符合他身着甲胃后的体型。

【有人在私底下猜测,你的眼睛会不会释放热视线。还有人在问你会不会飞,需不需晒太阳;还有人在考虑你与复仇者联盟中最强大的索尔发生冲突时将会造成的损失,以及冲突的可能结局。你知道这场宴会不可能完全保密,这些外交官回到大使馆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窃听装置,然后向国内通报情况。我们的检查很彻底,他们就连使用虹膜相机的机会都没有了,除了他们用肉眼所看到的,他们什么也带不走。】

【你可以告诉他们,我的眼睛能释放热视线,我也会飞,还不需要晒太阳。】

【你很清楚,他们在向世界宣扬对你的恐惧。他们担心你是个无法控制的超人。超人真实存在,他们想要说出这句话,他们想要将漫画中的恐惧映射到现实世界,因为他们清楚你将会毁灭他们。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打探你的情报,卡尔科夫伯爵夫人显然是这个链条中脆弱的一环,我不相信她的忠诚无可挑剔。娜塔莎·罗曼诺夫同样如此。当一件正在腐朽工具尚可使用时,最好准备另一件用于替换的工具。】

摄政的幻影从高背椅上站了起来,轻飘飘地如同尘埃。

【全欧洲乃至北美洲无法接受全面教育、不具备集体思想的短视民众会因为他们的扇动站起来反对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民粹主义是欧洲和北美能够选择的唯一道路,这意味着我们要花费更多包括时间在内的资源去整合这部分版图。因此希腊战争不能在这个时候开启,那将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们无法在极短时间内面对来自欧洲各国的全面进攻。】

皇帝保持着将手臂撑在扶手上的姿势,依旧保持着沉默。

摄政维克多·冯·杜姆点点头。

这个世界需要思考一个问题。

当一个人有能力推翻体制以实现绝对的个人正义时,这个世界该如何面对她?皇帝本人在一定程度上能用主观能动性改变客观现实,那么这个世界的人类政府是否需要考虑她对于这个世界的态度?普通民众要怎么接受那与普世世界观相违背的、甚至可以说绝对理性的行为?

就如同《守望者》漫画中美国社会对曼哈顿博士抱有一种类似神只的憧憬,那么在欧洲许多地方(即便是涌入大量中东移民的北欧国家)都将皇帝视作恶魔,因为皇帝并没有表现出那些地方的人们所期望的行动,用强硬手段摧毁教堂、抹除宗教的行为被许多人称为“敌基督”。然而这样的称呼只在北美洲电视福音派的那些清教徒口中传播,因为南斯拉夫联邦就在南欧而不是北美洲。

在皇帝降临纽约联合总部大楼以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一直认为南斯拉夫联邦需要承担债务。但在那场骑马踏入联合国安理会、挥剑斩断佩尔·克罗格绘制的壁画之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代表一转之前的态度,开始与摄政维克多·冯·杜姆商议起重建贷款等事项,并承诺将此前那些债务的期限再次延期,确保南斯拉夫联邦的信用评级不会降低。

摄政所说的客观事实可以通过皇帝本人的行动改变,因此她是在思考如何通过自己的行动来弥补客观现实上的缺憾,使得南斯拉夫联邦未来的状况能够完成她所设定的指标,而不是自己是否需要继续计划——仅仅是北美洲电视福音教派那些展露癫狂、展现神迹敛财的江湖骗子,完全不需要摄政或者皇帝去担心他们的扇动力会造成什么影响,甚至在某些场合下,欧洲民众(主要是日耳曼人)私底下崇拜皇帝的荣耀与力量——计划会照常进行,那个庞大的计算模型正在时时刻刻进行运算与修正,贴合现实情况并作出分析。那个在皇帝大脑中运行的计算模型所需算力远远超过这个世界上所有计算机运算能力的总和,即便是维克多·冯·杜姆也不敢说自己了解每一个细节,他所能了解的只有皇帝写在纸面上的内容,一个宏伟的框架,经过万亿次模拟与计算得出的结论。

摄政离开了王座大厅,将皇帝留在这里。

除了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宛如凋像般的禁卫军,空气中没有任何一丝气流因为她的动作或者呼吸掀起,就好像她化为了与白色大理石相同的材质。直到宴会中璀璨的灯光熄灭,美丽的晨光越过斯塔拉山脉和迪纳拉山脉,由水晶玻璃与钢筋混凝土组成的森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白色大理石王座上的皇帝才睁开眼睛,看向透过玫瑰窗溅射到王座大厅巨幅羚羊绒地毯上的光斑。

“主上?”

皇帝摇了摇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地球,而不是在阿提兰监督整场战役?”

“是的。”阿蒙走上前一步,站到了皇帝的王座旁边,“您有足够的理由待在阿提兰,而不是到地球上行使外交手段。相比向那些凡人展示异人族变种人,阿提兰战役的最后阶段更重要。”

“我需要一个借口回到地球,阿蒙。一个能够欺骗过卡玛泰姬的借口。现在除了那些维度间隙老兵以及我们带走的秘法师,如今的卡玛泰姬以及总部的所有秘法师都不再值得信任,直到我们确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雅典娜女士?”

“她受伤了。”皇帝闭上眼睛,回忆起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她坐在这张王座上并非无所事事,除了照例进行模型推演、算法优化等动作外,她还见了雅典娜一面。只不过后者的状况并不好,从光滑圆润的肩膀到肌肉结实的腰臀,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噼开了她的背部,血污模湖了她身上曾经的美好光辉。事实上她之所以急匆匆地赶回地球,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将雅典娜从翻滚的雅鲁藏布江中打捞起来,并将其送回位于纽约的公寓——当晚许多生活在那片地区的人们都看到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落入山谷——她花了几乎一整夜的时间驱逐诅咒她的魔法,清洗她的身躯,治愈她的疾病,修复她的伤口。苏醒之后雅典娜喝了很多酒、服用了许多药物,然后她才告诉皇帝她所看到的事。

“因为鲁莽,我没有穿戴盔甲就去了卡玛泰姬。”即便是萨洛蒙用魔法为赤身裸体坐在床上的她清洗金色长发的时候,雅典娜的脸上依旧充满了愤怒。她激动得脸颊通红。“卡玛泰姬总部被封锁,我尝试闯入其中见到至尊法师,但保卫卡玛泰姬的数万道咒语同时爆发将我击伤。这只是个意外!”

她没有回答。

“你的直觉是对的。”发泄情绪之后,雅典娜似乎重新掌握了原有的智慧,“卡玛泰姬发生了很糟糕的事。准确来说,是至尊法师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我甚至无法确定里面那些秘法师的生死。”

“他们还活着,至少地牢是安全的,我安排在那里的禁卫军还活着。”

雅典娜转过头,用眼角余光看向自己的名义上的养子。仅从这一句话她就能体会出不少机密信息,但现在不是关心这种事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她问道,“你能打开卡玛泰姬的保护咒语?”

“那相当于弄清楚银河系中每一颗恒星的每一颗原子的运动轨迹。”她说,“我能做到,而且正在做。从我救你的那一刻起就在进行这项工作。”

“你没有掌控卡玛泰姬防御体系的权限?”

“最终权限还在至尊法师手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雅典娜压低声音,感受到轻飘飘的泡沫从她的长发滑落,然后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别告诉我你的预言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我可不会为了别人的预言受伤,你现在欠我一笔债务,你必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样的预言!”

“我看到至尊法师受伤。”

“至尊法师经常受伤!”

“这次不一样。至尊法师为阿提兰战役挡下了最危险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