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金鑫栗然而惊,说那么多都沒有用,只有最后一点才是最重要的,秘书如果跟领导不是一条心,要么这个秘书要倒霉被换掉,要么领导就要出点小问題。
顾诏明知道自己看他不顺眼,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他当秘书啊,孙金鑫高傲是高傲,但并不傻,依稀觉得顾诏选择他好像有点问題。
看到孙金鑫犹豫不决的样子,章奋强哈哈笑道:“老弟,以后有的是时间学习,谁也不是一來就什么都会做的,只要记住小心无大错就行了,走,跟我去老崔的饭店里吃饭去!”
两人联袂去招待所找平鸿雁,却被告知平鸿雁还沒有回來,章奋强一拍脑袋,说今天平鸿雁第一天上班,又是顾副县长照顾的,单位上肯定要开欢迎会,就不要等了。
孙金鑫琢磨着,是这个意思,今天大院里还有人邀他來着,要不是惦记着跟章奋强的约定,他也会答应。
这一晚上孙金鑫喝的有点多了,也认识几个人,听章奋强说都是县里有名的企业家,大部分跟矿业挂钩,他看着这些人出手豪气的样子,又看到他们一副以章奋强为尊的样子,心里触动很大,晚上回到招待所,翻來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快快升官的念头。
第二天起來,孙金鑫就有些头晕,洗把脸也沒吃饭,來到了办公室,看看手表,才七点四十,心里舒了口气,按照章奋强提点的事情,推开顾诏的房门,准备帮顾副县长沏好茶,再把屋子打扫干净。
谁想到,入目的却是顾诏凝神坐在那里,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孙金鑫一愣,随即就有些尴尬了,小声说道:“顾县长,您,您早來了!”
顾诏抬起头,露出和煦的笑容,说道:“小孙啊,我也是刚來,打扰你收拾了吧!”
看起來顾诏也明白,当秘书的应该提前打扫,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孙金鑫头一次感觉到不好意思,说道:“打扰您工作了!”
顾诏摆摆手,沒有在意,又低下头去,等到孙金鑫把屋子擦干净,又帮顾诏倒上茶水,顾诏才拿起桌子上的地图,招呼孙金鑫一起看看。
孙金鑫一愣,这种商谈的事情,顾诏不该拿出來跟他说啊,只要顾诏下命令,他这里就要执行,他走到桌前,低头看向地图,发现上面已经被顾诏认真的标注了各种符号,还有一些注释。
比如要在什么村子里多呆些时间,什么村子应该注意什么,以及某些村子有什么有利资源或者弊端,设计的地方已经不局限于教育和交通方面,从这些标注上可以看出,顾诏的知识很宽广,几乎囊括了农业、园林、树木、矿业等等方面,甚至还包含了一些人文景观的研究。
孙金鑫这是头一次在顾诏面前感觉到有些无力,看顾诏办公桌上沒有什么查阅的书籍,那说明这些东西都是藏在顾诏脑子里的,孙金鑫纵然是精英大学生,但要说涉猎如此之广,那也是梦里而已。
“县长,您的意思是……”不自觉的,孙金鑫把那个“顾”和那个“副”都给去掉了,一条心啊,秘书和领导一条心,自己能做到吗。
顾诏笑了笑,说道:“小孙啊,我们做行政工作的,并不是要单独的局限在自己的区域里,难道说你不做公安工作,看到路上有人打劫就不出面了吗,多学习一点,多看一点,总沒有坏处!”
这句话让孙金鑫感触颇深,发现顾诏并不是带着报复的想法留他当秘书,那样也太小家子气了,倒像是真要提点他一般,孙金鑫点点头,说道:“县长,等咱们调研完了,这地图能送给我吗!”
顾诏哈哈笑道:“你呀,昨天晚上去取经了是不是,这马屁开始拍起來了,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大家配合着做好工作就行了!”
配合,顾诏用的这个词很有意思,孙金鑫突然觉得,顾诏也并不是那么讨厌,至少他沒有太多指点的痕迹,这个配合说明他这个秘书还是非常重要的,、
“我一定多努力,多学习。”孙金鑫连忙解释道:“昨天学长做东,我们两年沒见了,大家聚一聚!”
顾诏点头道:“纺山矿业工作很突出,奋强同志在地方工作很有经验,值得学习啊!”
奋强同志……孙金鑫心里一动,这就是上位者,他现在还巴结着章奋强,人家这里就能直接用“奋强同志”來称呼了,其实他现在倒是沒弄明白,其实他这个秘书的含金量的却是比章奋强要高得多,毕竟是领导的身边人,只不过顾诏现在属于受排挤的状态,他才显得有些小透明,实际上,章奋强看到其他班子成员的秘书,大都是捧着敬着的。
看了一会儿,孙金鑫问道:“县长,咱们这一次,就从平安乡开始走!”
“嗯,就是平安乡,平安乡是咱们县的龙头乡,有些企业值得我们去学习学习,好了,你的事情都安排妥了吧,咱们这就出发!”
顾诏的性子是雷厉风行的,只要做好了计划,屁股坐不住,这时候,付家星已经等在了政府大院里,这次同行的还有他,负责保护顾副县长。
付家星比顾诏早几天报道,他的履历又走了一道工序,转到了西陲省的警校中,多了笔警校教官的名头,那就有了大帽檐,让人感觉这次下來是培养资历,省里准备重点培养镀镀金的意思,否则也不会挂上县公安局副局长兼犯罪研究科科长的头衔,最起码也要來个常务副局长才对正路。
今年付家星已经快三十岁了,在河沟镇的那段时间,把他锻炼得很是精干,见到顾诏和孙金鑫联袂出來,他便迎上去笑道:“顾县长,您好!”
顾诏伸出手,笑道:“你比我跑得快啊!”
付家星也笑道:“走乡串镇,我可是内行,今天我专门找了辆歪别子!”
随后,孙金鑫便和付家星相互握手,算是认识了。
孙金鑫看着停在大门旁边的侧斗三轮摩托车,疑惑的问道:“付局长,怎么是这种摩托车,咱们县沒有那么困难吧,出辆小汽车还是沒问題的!”
付家星看了看顾诏,发现顾诏沒有其他的意思,正很有兴致的看着摩托,便笑着解释道:“车子是沒有问題,就是路有问題!”
孙金鑫顿时沉默下來,顾诏现在负责县里的交通情况,连小轿车都不能跑的地方,那说明路况不是那么轻松,就算是一般的土路,轿车开慢点也是可以过去的。
顾诏饶有兴致的坐上了侧斗,这玩意儿他前世今生还当真沒有尝试过,只是在电视中看到,听说后來一个五六十年代出产的军用侧斗三轮车都卖出天价去了,几十万都有人要,顾诏琢磨着是不是弄几辆这东西放在家里当传家宝。
副县长沒说话,孙金鑫也不再多言,如果再多嘴沒准就成了打顾诏脸面,他现在正慢慢融合到秘书这个角色中,顾诏的不拘一格让他颇有点侧目。
付家星自然是负责驾驶,孙金鑫坐在付家星后面,三个人突突突的离开了县委大院,这破摩托的声音的很燥人,惹得不少人在窗户探头,也有别具用心的人看到之后,连忙拿起了电话。
出了县城,付家星将车停在路边,顾诏拿出地图看了看,说道:“先去平安乡,然后过白屯进孙镇,一条线再进大岭,付局长啊,这一次可要辛苦你了!”
付家星笑笑说道:“正好我也要熟悉下工作,去下面派出所摸一下底,熟悉熟悉同志!”
顾诏笑道:“把你扯來,算是上了贼船了,在河沟镇那边,你可是享福!”
付家星摇摇头,说道:“那是你打下的底子好,人们认识提升得很高,唉,你是不知道,我走的时候,老乡们不让走,衣服都扯坏了!”
顾诏嗯了一声,点上根烟不说话。
孙金鑫越听越觉得有事,原來顾诏跟付家星原來就认识的,他脑袋里面急速转动着,很明显付家星是被顾诏点将点來的,常务副县长却点公安方面的将,这是什么意思,他回忆起在酒桌上章奋强给他分析的情况,顾诏的眼睛应该瞄准党群副书记这个位置才对,怎么会对公安部门这么上心呢。
看着摩托车不走,孙金鑫等到顾诏一根烟抽完,这才小心着问道:“县长,咱们现在……”
顾诏点点头,说道:“再等个人,咱们这一次可不是专门摸底的,群众有些小困难就实际解决了,总不能让老乡走着路到县里來反映情况,再被人一推二,二推三的!”
这句话隐隐有点严厉的意思了,孙金鑫若有所思,顾诏倒不是无备而來。
沒过多长时间,突突突的又來了辆八零破摩托,一个四十來岁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在三人旁边停了下來,向着顾诏打招呼。
顾诏笑道:“好了,现在人齐了,大家认识一下!”
说着,便给几人作介绍,这位中年人却是县委信访办的刘九通刘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