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程车在门前停靠,乔莞盯着眼前二十几层高的大厦,脑海中蓦然浮起那日跟着傅天琅来的时候,就像踏入了一个新的世界,接触的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的纸醉金迷,挥金如土。
乔莞隐隐觉得不安,他们家都是踏踏实实的本分人,一直安静的当着小市民,小日子虽然平淡但也幸福美满,她很知足,从未想过越界,更没想过要与这些富商政权扯上什么关系。
她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自己的零花钱交给司机,但下车以后,她盯着戒备森严的大门,咽了口口水。
上一回她是以鬼差的形态前来,所以一路畅通无阻,之后又有傅天琅带路,如今她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光用大腿想也知道那群人不会放她进去。
不过乔莞并不着急进去,她先一步绕去了停车场,得先确认那几辆大奔是否停在这里。
守门的是一个老大爷,将近退休的年纪,半个身子嗮在阳光里,手里捏着张报纸,垂着脑袋不停的打瞌睡。
乔莞躲在一旁观察,找准机会就往里钻,进了地下停车场才发现这里豪车不少,从奔驰宝马到顶级房车应有尽有,站在一辆辆豪车之间,她费了点劲才找到那几辆大奔。
知道傅天琅被带来了这里,她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正门是别想了,她要想进去还得从安全通道入手。
可谁知道安全通道也守了人,虽然只有两个保安,但也不好对付……
地下停车库通常位于大厦地面以下,终年不见阳光,属于风水中极阴之地,这地方聚集的阴气通常能吸引不少“脏东西”,所以也是经常出怪事的地方。
两个保安一个叫刚子,一个叫李子,都是今年刚进来的新丁,被老前辈丢下来看门,成日对着那幽黑昏暗的停车场,豪车是不少,但不是自己的顶啥用,而且待久了身边不乏会出现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怪事……
——哒哒哒——
冷不丁听到一阵陌生的脚步声,原先还在角落打牌的两人连忙跳了起来,定睛一看,才知道是一个女学生。
她背着小书包,白衬衫,百褶裙,也不说话,慢悠悠的朝他们的方向走。
守在门口的两人互望一眼,看那女孩面生,又是孤身一人,穿着打扮也不像那群富商大佬的家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她的皮肤白得相当诡异啊……
乔莞确实肤白,也许是身旁常年环绕这一股阴气,她的体温偏低,平静的时候皮肤也如毫无血色一般的苍白……
两人又互望一眼,心头毛了。
操,难不成大白天见鬼?
“有,有影子!”刚子小声嘀咕。
两人一起松了口气,随即又将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的乔莞拦下。
“有贵宾卡吗?”
乔莞怔了下,掏了掏口袋,只有公交卡:
“没有。”
没卡?
两人交换个眼神。
“小姑娘,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李子语气还好些。
“去,去,去,赶紧滚,别浪费大爷时间。”刚子直接动手推人。
乔莞不动声色的回道:“我来找我哥哥。”
“找啥哥哥,这里没你哥哥。”
刚子又要推她,可只见那瘦瘦小小的丫头一抬手,也不知往他们嘴上抹了什么,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在唇上蔓延。
“啊!”两人齐齐尖叫,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灼烧感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意识。
乔莞瞅着滚到一旁的两人,瞥了眼掌心蹭到的汗渍,突然有点恶心。
她忍不住拉起一旁的布帘擦手,这才迈开步子进去。
乔莞一路顺着安全通道口的楼梯往上爬,这才爬了五、六楼,体力已经开始不支,最后她抹了一把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气。
汗津津的手心搭上扶手,乔莞休息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她不知道傅天琅被带到了第几层,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先上顶楼,然后往下一层层的搜。
但是……
乔莞默默瞥了底下的楼层,跟着一阵晕眩。
二十几楼,她就算上去了,也没力气搜……
可要说到坐电梯……她刚才出手不重,没真烧毁那两人的元神,顶多是灼伤了一星半点,让他们在三天内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就应该用绳子把他们捆起来,毕竟他们这会儿只是说不出话,等缓过一阵子,四肢还是能动的,指不定已经开始找她了……
乔莞偷偷摸摸的从楼道里探出一颗脑袋,环顾一周,确定无人以后钻进了一间更衣室里。
她一边竖起耳朵留心外头动静,一边跟做贼似的翻里头的衣柜,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清洁工的制服,乔莞赶紧换上,推着一旁的小车出去了。
这下,她终于能光明正大的搭电梯,一路往上也才发现这里虽然表面上是一栋普普通通的商业大厦,可内里却没那么简单,除了昨日去过的地下拳馆,再往上就是VIP包房、赌场、洗浴中心,而且每一层装修都极尽奢华,墙壁上挂的是各种名画……
乔莞推着一个大水桶,戴着口罩,低眉顺目的往人少的地方走,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一路上遇到不少浑身刻满刺青的大块头。
眼瞅着要到顶楼了,而越往上人越少,她猜想那个地方也许就是“九叔”的私人用所。
可乔莞刚走几步,迎面便撞上了两个熟人。
是刚才在地下停车场守门的刚子和李子,两个青年都剔着小平头,身旁跟了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男人手上包着纱布,乔莞认出了,就是昨日找人把他们堵在巷子里的陈铭。
“饭桶,怎么会让个小丫头混进来,要是让上头知道,我可保不住你们!”
刚子和李子互看一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只能在纸上画图,刚子没什么文化,美术功底更不行,只见他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个圈,然后又在圈上画了两颗草,添了眼睛和嘴巴,凑到陈铭面前……
陈铭两眼关光的看着那图:“……”
艹,这是什么鬼?!
李子比刚子稍微聪明点,他直接写字:女,十五、六岁,一米五五左右,白色上衣,小马甲,百褶裙,头上绑了两条辫子。
陈铭一瞧就明了了,会所里的小女孩不多,更何况是个陌生面孔,相对好找。
于是他冲着对讲机嚷嚷:“加派人手,尽量不要惊动客人!”
……
而这头,乔莞虽然脸上戴了口罩,但是迎面碰上,她生怕被两人瞧出来,赶紧一低头,往一旁的厕所里走。
不愧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连个厕所都比她家漂亮。
可当乔莞前脚刚踏进去,冷不丁的瞅到坐在灯罩上“咯咯”直笑的小男孩时,她再想往回退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刚才还跟着陈铭的刚子突然转过身,提着裤头往厕所里走。
乔莞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跳得厉害,赶紧背过身,低着头,装模作样的擦洗洗手台。
刚子瞥了她一眼,只以为那是普通的清洁工,随后也不再瞧她,径自去了里间放尿。
乔莞跟着松了口气,听着里头“悉悉索索”的水声,时不时瞟一眼灯罩上的小鬼。
那小鬼脚上束有一条铁索,应该是一只地缚灵,六、七岁左右,看得出来生前家境不错,吃的脸蛋又白又圆,身上穿的小西装,光是瞧着那款式也不是一般人家穿得起的。
他“哼唧哼唧”的在灯罩上玩耍,像是真的太无聊了,时不时抠出自己的眼珠子,递到窗外观赏外头的风景,似乎被困久了,对外界有种独特的渴望。
乔莞闭上眼睛,不想找麻烦,但是那眼神就是忍不住要往他身上瞟。
小鬼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目光突然与她对上。
四目相对,一人一鬼皆是一惊,却在这时,刚子撒完尿出来洗手。
他起初没打算理会乔莞,可瞅着她瘦瘦小小的背影,眉头越拧越深。
可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也不知刚才那死丫头给他抹了啥,回头要是让他找着她,非得剥光她的衣服,给她吃两炮,让她知道他大爷的厉害!
乔莞哪知道那人的龌蹉思想,低着头佯装打扫,刚子原本还想问她点话,可这会儿有口难言,也就罢了,可谁知他刚要出去,后脑跟着遭到一记重击……
他“嗷呜”一声,被打了!
刚子捂着脑袋气冲冲的回头,目光就跟刀子一般,锐利的射向乔莞的后脑勺。
乔莞也惊,她盯着那只上蹿下跳的小鬼,刚才那一巴掌很明显就是他打的。
刚子回头看看四周,屁大点地方,只有两人。
虽然有口无言,但他那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应该是这样。
——我艹你奶奶个腿!
然后他大步朝她走了过来。
乔莞瞪大眼,她真的是冤枉的啊!
可来不及跑,她脸上的口罩已经被人一把扯了下来。
刚子吃惊的盯着乔莞那张精致的脸蛋,乖乖,原来躲在这!
一抬手,制住她。
乔莞刚要燃起手里的鬼火,可这人刚着了她的道,对她两只白嫩嫩的小手可是防得紧,随即捏着她的手腕往后一拧,找来随身的绳索便将她捆了起来。
坏了!
乔莞盯着那人色眯眯的眼,那张脸变得更白,可她不敢喊,一会儿要是把更多的狼引来可怎么办?
刚子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拽着她往厕所的隔间里走。
臭丫头,今天就办了你!
乔莞用力挣扎,可用不了鬼火,她那小身板哪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当即被连拖带拽的扔在马桶上,随后就是“砰”的一声,他关上了门。
刚子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膀,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裤头,而他肩上则站着那只小鬼,似乎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两人。
这场面,乔莞吓得脸又白了些。
而当刚子脱完自己的裤子,开始要拽她的衣服的时候,那小鬼“咯咯”直笑,突然跳了下来,一巴掌又抽上他的脑袋。
刚子被打得莫名其妙,脑袋重重的撞上墙,呲牙咧嘴的回头,迎上的却只是空气。
小鬼似乎特别喜欢看到这人惊恐的神色,冷不丁的又给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人掀翻在地。
经过这两次无端端的挨打,刚子脸都绿了,再也顾不得乔莞,提着裤头就往外跑。
可奇怪的是他根本走不出去,面前总有一睹墙在那堵着。
而从乔莞这头看,发现刚子也不知怎么的,对着一个墙角不停的在原地转圈,一直一直的重复着那个动作,目光呆滞……
是鬼打墙!
乔莞回头瞥了眼又跳上灯罩,拍手直乐的小鬼,赶紧整理整理衣服要走。
可还没出门口,一晃眼,那小鬼挡在她面前。
“你看得到我?”
乔莞本想装作看不到的从他面前经过,但眼瞅着小鬼要对自己施法,随即眯起眼,当着他的面点燃了一簇鬼火。
这只小鬼应该死了有一段时间,经过聚魂如今已经由一开始的死魂变成了有点道行的鬼头,但是法力尚浅,也就干点恶作剧,整一整出现在他面前的普通人。
小鬼根本没想到乔莞会用鬼火,那对魂体来说可是能致命的,当即他吓得往天花板上窜去,骨碌碌的眼睛转了一圈,害怕的瞅着她。
乔莞没再搭理他,重新戴上口罩打算出去,可不放心还在角落里转圈的刚子,随即她在原地琢磨了一下,往厕所门口放了一块“清洗中”的告示牌。
关上门,她又从角落里搬来一个花瓶,重重的敲上对方的后脑勺。“咚”的一下,她看着刚子倒地,不解恨的又踹了他两脚,这才吃力的把人丢在马桶上,而后从里头锁上门,她踩上他的身体,借力使力,从另一边爬了出去。
小鬼轻飘飘的浮在半空中,将她这一连串动作看在眼内,却没再吭声。
只是当乔莞推着小车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幽幽的哭道:“姐姐,你带我走吧。”
乔莞忍不住回过头,迎上他那张格外苍白的脸,犹豫了一会儿,默默摇头:“你是地缚灵,我不好带你走。”
小鬼一听,脸上蓦然升起一丝希望,因为她只说“不好带”,却没说不能带……
“姐姐,我求你。”
乔莞这时有些心软了,但还是坚决的摇头:“你跟我走没有用,我没办法超度你的亡魂。”
这很显然就是一只横死鬼,因为根本算不上善终,所以怨气重,往后不好好超度的话,无法前往阴市,更别提投胎。
小鬼摇头:“姐姐,我不需要你替我超度,我只想见爸爸,然后找到我的身体。”
乔莞怔了下:“你不知道自己的尸体在哪里?”
小鬼抿抿唇,幽幽的道:“我能感受到,就在底下,这栋大厦的地下。”
乔莞张了张嘴,看着小鬼煞白的脸,还有他腿上的锁链,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找出那本口诀,翻了翻,还记得早前在里头见过一个与幽灵结契约的咒术。
老一辈的鬼差在办事的时候为了方便,会暂时与鬼物结契,完事后再把对方放回去,后来有几个好心的鬼差也会用这个法子与怨灵结契约,就像养鬼,平时将他们放出去做好事,结善缘,无形中慢慢化解对方身上的怨念,到头来就可以领下地府投胎。
但这个法子所需要消耗的时间相当漫长,小鬼养在身畔吃的也是宿主的灵力,假如怨念过深,也许他还没能完全化怨,宿主就先一步被吸光,吸尽了。
乔莞翻了翻,终于找到了那道咒,但是结契必须要有媒介。
她又在书包里找了找,里面除了书本便只剩下一个挂在银色拉链上的装饰布偶。
她低头沉吟半晌,突然将小布偶拽下,凑到他面前说道:“你想清楚了吗?一旦附上去,假如这只娃娃破损,你也会受伤,甚至……会消失”
毕竟他是一只地缚灵,以依附为生的灵体,假若之前所依附的土地消失,失去媒介的他们自然不能再存留于世上,所以普通的地缚灵对领地的保护意识非常强烈。
而如今,她要做的事就是将他原本依附的媒介,由这间洗手间转化成手里的布偶。
小鬼重重的点头。
乔莞看了他一眼,想到这只小鬼死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一年,怨气不算重,她应该还承担得起。
于是便掏出一张黄符,用纸笔在上头画了一个符咒,随后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想了想:“楚茗。”
乔莞一脸明了,顺手又在小熊布偶的额头写上他的名字,最后点燃鬼火将符纸烧成灰,剩下的灰烬塞入布偶体内。
其实这也是乔莞第一次与鬼结契,她之前也想过与阿琪结契,而后帮她做好事化怨,但她道行不够,着实撑不起她这只百年大鬼,真要结了契约,说不定她怨气未消,她就先倒下了。
可这只小鬼不同,他的魂稍微薄一些,每日所需要的灵气不多,她还能承受。
随后,当身畔发出一道光芒,那小鬼就犹如光束一般钻进了布偶里。
小鬼眨眨眼,动了动毛茸茸的手臂,眼瞅着乔莞要把自己塞进书包,忙道:“姐姐,你是谁?这么厉害。”
乔莞站起身,突然有些晕眩,直到撑着墙壁缓了好一会儿才能走。
“我是地府的鬼差……走吧,以后我再想办法替你化怨。”
小鬼又动了动布偶的耳朵:“我的身体在地下。”
乔莞没吭气,径自往外走:“我得先找人。”
小鬼:“找谁。”
乔莞把书包藏进小推车里,拿走门口的告示牌便走了出去:“我哥。”
——
傅天琅自上车以后,直接被带到了顶层的会客室。
一群黑衣人跟在他身后,却因为他周围的肃杀之气而不敢靠近。
与楼下奢华的装修不同,顶层的会客厅装修得反倒相当古朴,烤漆的木质桌椅,能纵观整个城市的落地窗,加上一个放置书籍的老木书架,简单朴素得竟连一个像样的古董或者装饰都没有。
而当他们走进会客厅,里面正坐着一名老者,穿着普通的T恤,笑容满面,看上去无害得就像一个在街上和人下棋的老人家。
可尽管他面目和善,众人却不得不忌惮于对方往昔的手段与势力。
傅天琅抿着唇,面容冷肃的直视对方。
眼前的老者就是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之一,人称九叔。
“九叔!”跟进来的几个男人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随后在对方一挥手的同时,又整齐的站到一旁。
压抑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滞,相信一般的少年遇到这群凶神恶煞的人,八成已经吓趴下了,可这人却依旧淡定……
“乔琅。”九叔突然笑了起来,以着多年看人的经验,只稍一眼便知晓这名少年不简单,“十九岁,香镇人,家中养父母健在,大姐早年出嫁,名下有两个还在上学的妹妹……这是我那群下属查到的资料,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
话落,他虽然笑得一脸慈祥,眼神却晃过一丝冷意,身手不凡,能够瞬间撂倒他高价请来的拳手又如何?他到底是个有弱点的人,家人——就是他的弱点。
一股浓烈的杀气在瞬间迸射,顷刻间便充满了整间会客厅。
九叔心头一惊,却不动声色,看录像是一回事,真正体验到这种强烈的煞气又是另一番场景。
想着,他不由得又多看了傅天琅一眼,自己活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是像他年纪轻轻,却已经有了一种仿佛历尽千帆,背负无数人命才会有的煞气,而这种气息他只在一个常年游历于黑暗中的老刽子手身上见过,像他一个十九岁的少年,可着实少见,不,应该说前所未见。
傅天琅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黑眸中的寒芒仿佛结冰,那种令人彻骨的肃杀之气似乎与生俱来,往往只稍一眼便令人胆寒,而如今因为九叔的话,他虽从头至尾都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但眉宇间已然浮起一丝戾气,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结束他的生命。
九叔重重的咳嗽数声,留意到周围的下属已经纷纷掏出了手枪,随即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你别紧张,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找你家人的麻烦。”
傅天琅不作声,唇畔抿成了一把刀子。
九叔取来一旁的茶具,对他招手道:“坐,来尝尝我前几天从下乡带回来的老茶。”
傅天琅拧起眉头,不为所动。
九叔叹了口气,开始幽幽诉说。
不仅是这家会所,整个榕江市其实是由四大势力主管,九叔是其中之一,与另外三人相互监督,相互制约,以防一方独大。
原本这种模式一直和平的持续了十年之久,可却在半年前,不知为何,四股势力开始产生裂痕……
“我要雇佣你,救出我的儿子。”九叔抿了口茶,目光逐渐变得阴狠。
三个月前,他的儿子失踪,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一直与自己作对的何老头,近几年何氏的势力不停扩大,不仅私底下经营各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还一并吞掉了周围好几个大帮。
而在半年前,也就是何老头提出了要选一个新的领头人,一并结束这四分天下的局面。
所以他的儿子很可能就是姓何的绑走,只为了在投票开始前逼他就范。
傅天琅默默扫了眼一旁的打手,问道:“你的人呢?”
九叔面色一僵,出事以后他曾经上门跟何老要过人,但是他无凭无据,哪怕双方开过无数次火,放了不少内鬼也没有结果。
但假如是傅天琅,那么情况便不同,他毕竟是外人,哪怕失手被擒他也能将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而且以他的身手,他相信他有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何氏总部的能力。
“只要你能救出我的儿子,我给你一亿。”九叔“哐”的一声搁下茶杯,从杯沿处溅出的水渍瞬间湿了他的右手。
傅天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平静的眸色并没有因为这笔钱而浮动。
嫌少?
九叔追加到:“三亿。”
傅天琅浑身被寒霜笼罩,紧紧抿着唇说道:“我不缺钱。”
九叔一怔,眼瞅着对方一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的嚣张样,终于动了怒:“你可以不接,但是我不能保证你家人的安全。”
如此*裸的威胁令周围的杀气又一次迸裂。
傅天琅转过身,眼里的冷意和杀伐气度令人打心眼里感到畏惧。
空气突然变得锐利无比,而就在两方对峙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人撞开,陈铭喘着粗气出现在众人面前。
“九,九叔,小少爷找到了!”
——
乔莞觉得自己就是个倒霉催的,抱着那只小鬼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迎面而来的李子发现了。
随即就是一场轰动的追逐战,别看乔莞个子小,但好歹在山里跑大的,那小短腿一溜烟,就跑得飞快飞快的不见了影子。
但是往上走是不可能了,后头还堵着人呢。
于是她顺着小鬼的指路,沿着安全楼梯,一路往地下跑。
“姐姐,这里!”
到了一个岔路口,小鬼闭上眼感应了一番,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冷冻库前。
门一开一股寒意瞬间扑上她的脸庞。
这里是大厦平时用来存放蔬果食物的地方,—20°的温度着实冻人,乔莞这才迈入一条腿,已经冷得直打哆嗦了。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逼越近,她知道是那群人追来了,心里别提多着急,而一旁的小鬼还在催促:“姐姐,快进去,快!快!”
她吸吸鼻子,用力的扯了一把他的熊鼻子,哭丧着脸,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
金属门是自动感应,当他们进去以后便“嘀”的一声关了起来,乔莞这才留意到里头不仅是冷,还摆了许多的冷冻柜。
“姐姐,我好冷啊。”小鬼在那幽幽的说,“就是这种感觉,我冷了好几个月了。”
乔莞心头一悚,倏然明白过来。
随后她开始一个一个的将柜门打开,好几个柜子都堆在角落里,凭她的力气搬运起来相当吃力,而且她穿的不多,在这种温度下工作,四肢已经开始发僵,发硬。
“这里,一定在这里!”小鬼尖着嗓子道。
乔莞点点头,听着已经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一咬牙,直接拉扯出了最里面的箱子。
别看那冷冻柜体积不大,但是非常沉重,而且柜门对着墙,一开始又被一堆杂物挤压在最下方,所以很可能里面就藏着……
乔莞拉开柜门的瞬间,几名黑衣大汉破门而入,而领头的正是陈铭。
陈铭自然是认得乔莞的,当即也是一怔,大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可话音未落,令人震惊的一幕在所有人面前呈现。
乔莞刚拉开柜门,里头便突然掉出了一个孩子,六七岁的年纪,身上穿着小西装,脸色惨白,蜷缩起身体,就像一条被冻僵的死鱼,直挺挺砸在地上,显然一早便断了气。
乔莞捂着嘴,虽然心里一早做好了准备,但是冷不丁看到一个尸体掉在脚边,她还是吓得不轻,浑身一哆嗦,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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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谢谢妞们的礼物,么一个~这章来点惊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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