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顿了顿,随后慢吞吞的爬起来,头一次觉得自己真特么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明明是昨日重现,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她居然也能因为一个眼神吓得趴地上。
她用力咽了口唾沫,抬眼打量不远处的傅天琅,哪怕时隔数十年,她对两人的初遇依旧记忆犹新。
也是在这颗树下,她背着药篓恰好经过,拨开丛林的时候冷不防的看到他的身影。
那时候的傅天琅……
乔莞瑟缩了一下,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浑身是伤的侧卧一处,身体微微蜷曲,吃力的舔舐伤口,随着有人接近,双眸猛然睁开,泛着点寒光与敌意,龇牙咧嘴的注视着她的方向。
他看她的眼神真心毒辣,就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正朝她“嘶嘶”的吼叫。
她那时候被他的气势吓着,没敢马上上前,更因为他握着匕首的手臂,那微微抽搐的动作,仿佛只要她一靠近,那道尖刃就会毫不犹豫的朝她刺去。
乔莞虽年幼,但还是很惜命的,她下意识的知道这人危险,于是站在原地没动,与他僵持了良久,那种与狼对持的感觉令她心惊不已,又过了数十秒,她深怕他冲上来刺她一刀,转过身就要走,谁知那人耗尽力气,终于当着她的面软了下来。
——你没事吧?
她等到他昏厥过去才敢凑上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见他失去意识,又不好把他丢下,这才将人背下山,也才有了之后的“乔琅”。
——
乔莞从往昔的回忆中抽身,扯了扯衣摆,一颗心正“扑通扑通”的狂跳着。
她突然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一样的人,一样的场景,一样的……
咦?不对。
乔莞揉了揉眼,虽然傅天琅还是在死死的盯着她,但身上的戾气已经明显收敛,连原本握在手中的匕首都放下了……
瞧着上一秒似狼般凶狠,下一秒又瞬间如狼狗般顺从的少年,乔莞一时回不过神,傻傻的站在原地,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眸光深邃幽暗,里面包含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那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珍惜的宝贝,甚至对她伸长了手臂,想要触碰。
乔莞傻眼了,他为什么要这么瞧她,随后他又收回目光,撑了整整两日,他像是真的疲,紧绷的身体终于慢慢的瘫软了下来。
眼瞅着他松懈的态度,她小心翼翼的凑上前:
“我是好人,不害你,你别打我……”这话得先说清楚。
傅天琅不见动静,依然伏在原处,像是真的昏了过去。
这下乔莞的胆子也跟着壮了起来,她几步上前,俯仰地上的少年,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她放心的松了口气,但是也知道救人要趁早的道理。
于是她一脚踢掉那把匕首,微微下蹲,打算背他下山,却在这时,有一只手冷不防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力道真大,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抓住了什么东西。
乔莞吓了一跳,但是很快稳下心神,她抬眸瞧他,见他依旧双目紧闭,没有转醒的迹象,也就没往深处想,背起他踉踉跄跄的朝山下走。
她边走便庆幸,幸好现在的傅天琅还是个竹竿一样的身形,要换在几年以后,她还真背不动他。
之后的事情走向,就如同前世一般。
乔爸久不见她归来,果真出门寻人,恰好在路口撞上她的身影,乔莞挨了一顿骂,刚要挨打,乔妈便张罗着把人往里搬。
一家子合力把人抬上床,按照乔老爹那抠门的脾气,是不可能给他找医生的,于是他随便把个脉,便到院子里的药材堆里翻找,弄了一捆药进了厨房,回头还让乔妈把晚上喝剩的汤热一下,给那小子灌下去。
一时间,因为傅天琅,乔家平静的夜晚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树影摇曳,好不容易消停的雨水又开始“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乔莞坐在床边,侧过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回过身看了看傅天琅惨白的脸,抿了抿唇,想找点热水给他擦擦,谁知刚一动弹,手腕便是一紧,再往下瞧,原来他哪怕陷入昏迷,也依旧扣着她的手不放。
这时虚掩的大门被人打开,乔丽拿着一条用旧的毛巾进来,看到被弄脏的床铺,不悦的说道:“你怎么能随便把这个陌生人带回来?”
乔莞还在和他的手指战斗,没留心听她的话:“二姐,你快帮我把他掰开。”
这人哪来的力气,抓得她好疼啊。
乔丽脸色不大对劲,却还是丢了抹布过来帮忙,边解边说:“谁知道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你随随便便就捡回来……等着挨阿爸的打吧。”
好不容易把傅天琅的手指掰开,乔莞愣了下,回头看乔丽:“二姐,你刚才是不是……见过他?”
乔丽眯起眼,不答反问:“外头黑灯瞎火的,你没事往山上跑做什么?”
乔莞一听,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乔丽在山上遇到他,却没把他带回来。
乔丽为什么没把他带回来?
她没问,低着头也不吭声,因为她自己也回答不了她的问题,难不成告诉乔丽她有前世的记忆?乔丽不把她当疯子看才怪。
乔丽久不见她回应,本来心情就不好,张了张嘴又要再问,房门又一次被人推开,这次进门的是乔妈。
乔妈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拧干毛巾给傅天琅擦脸,看着对方俊朗的五官,回头问道:“莞莞,你在哪见到他的?”
乔莞老老实实的答:“山头附近。”
乔妈搓干净傅天琅脸上的泥渍,末了又喂了他一碗汤,等到一切做完以后说:“伤得这么重也怪可怜的,不过等他醒来之后就要把人送走,往后再遇上这种事,你先回来跟我们商量,不要再随便把陌生人带回家。”
乔莞轻轻的应了一声,回头看乔丽,正巧她也在瞧她。
乔丽瞪了她一眼,朝乔妈嚷嚷:“他占了床,我们晚上睡哪呀?”
乔妈想了想,只说:“你们姐妹跟我一个房,让阿爸在沙发那窝一晚。”
乔丽虽然不情愿,但是既然乔妈开了口,她再不乐意能咋地,但是对乔莞却没个好脸色,她总觉得乔莞古怪,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相安无事又过去一夜。
第二天,乔莞给傅天琅送粥,她本想让乔丽去,谁知二姐一句“人是你带回来的,当然要你照顾”把乔莞赶了出来。
清晨的薄雾未散,又因昨夜下过雨,院子里的土地多为湿软松滑,人踩上去还能弄出一排整齐的泥印。
乔莞走上台阶,鞋尖在石头上蹭了蹭,等到蹭掉了一脚的黄泥,这才推开门进去。
暖暖的阳光打在床沿,映上少年轮廓极深的侧脸,其实这时候的傅天琅五官还未长开,但是已经能初步看出轮廓,长大后那必定是个棱角分明的面容。
乔莞后退了一步,时隔数十年再见到他,她的心情有些纷乱。
其实在当年,当他抱着她的尸体拜堂的时候,她就想,假如时光能够倒流,一切可以重来,她还会不会接受他?
那时候她是有答案的,她会接受他,因为他的感情,还有他从前对她的好。
但是现在?
乔莞低着头思索,她还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来,谁知道十八年后她会不会又一次溺亡?
在下头当了几十年的鬼差,她很清楚地府的规矩,人这一生何时死,为什么死,生死簿上可都是记得清清楚楚,且不说别的,就说李家那个任性的小少爷,原本注定要在今年夭亡的人,这会儿因为她的关系,现在还活蹦乱跳着,如此逆天改命,谁知道那报应会不会应验在她身上?
乔莞垂眸,心不在焉的搅拌碗里的白粥,要不这辈子她就避着他点,毕竟连她自己都是个前途未卜的人,要是什么时候真挂了,留下他一个人,难不成再搞一次冥婚?
乔莞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回头看他,谁知这一转身,恰好撞入了一双深邃的瞳眸中。
那眸子里包含的情绪太多,有蚀骨的思念,多年的压抑,还有那种像沉寂了许久,突然爆发的感情,汇成一块大石,压在她心口,沉得她险些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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