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染对着镜子,试礼服。
顾墨迟从后面走上来。
叶染仰起头,小声道:“妆是不是浓了?”
顾墨迟抿唇:“不会,刚好。”
叶染垂了垂眼睫毛:“真的么?”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空荡荡的脖颈:“我以为我看起来有点苍白。”
伤愈之后,她又接连伤风了两场。
顾墨迟这短时间都陪在她身边,甚至为此休学半年。
当时他得知叶染中枪,心脏都要停跳了。
后来知道不在要害,又松了一口气。
结果引发血栓,从来没听说被打中了胳膊还会有生命危险的,顾墨迟的心脏又狠狠提上去。
几番折腾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了。
他明明不记得叶染了,却偏偏觉得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女人在自己心里像扎了根似的。
虽然休学的事,引来了母亲和爷爷,甚至是叶染本人的强烈反对,不过顾墨迟借口自己头疼,伤也没好,还是留了下来。
如今,终于等到叶染出院了。
他便想带她出来走走。
叶染出来的匆忙,也没戴什么配饰。”
其实身上是有一条玉坠项链的,那是妈妈临终前送给她的。但是玉器这种质地,实在无法搭配礼服。
所以,这会儿脖子看着空空的,好像还有点……冷?
然而出乎叶染意料的是,顾墨迟竟会如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这个试试看?”
深邃的眼睛认真盯着叶染,顾墨迟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一扣,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精美的红宝石吊坠项链。
一时间,光彩夺目!
叶染吓了一跳,随后扬起不可思议的眼神,问道:“墨迟,这,这是哪来的?”
叶染想,一个男人随身带着求婚戒指,好像还可以理解。但要是随时能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精致的项链,仿佛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我也不知道,在床头柜里找到的。忘了自己什么时候买的了。”
顾墨迟说:“只是觉得很漂亮,应该……和适合你。”
听了顾墨迟的话,叶染不由得心起涟漪。
她的目光落在鲜红色的吊坠上,那是赤诚如血的光辉。
真的好美。
只是,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她准备的吧。
可是,她真的很想贪恋一阵……
“过来,帮你戴上试试。”
顾墨迟挑出盒子里的项链,抬起眼睛,看着叶染。
仿佛被摄人心魂的催眠术掌控,叶染木然地点头,顺从地走上前半步。
感受着男人修长的手臂从她脸颊两侧擦过去。面对精巧的项链环扣时,稍显笨拙和捉襟见肘。
“我,我来吧。”
叶染心脏怦怦跳。
“别动。”
顾墨迟道:“享受绅士的照顾,才是淑女应有的品质。”
叶染一动不敢动,两人以这样相对的位置站立,走廊外的窗子上蒙了冬天即将来临前的第一抹白霜。
终于,顾墨迟轻出了一口气,嘴角勾起道:“好了。”
他用手轻轻捉起叶染的长发,小心翼翼地,将头发从项链里面提出来。一瞬间,百合清香的洗发液味道对撞着两人之间静谧的空间。
叶染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
然后,单手轻轻摩挲着胸口位置上的红宝石吊坠。
“谢谢。可是这应该很贵吧?我……只今晚借用一下,之后就还给你。”
“你这是什么话?”
顾墨迟皱眉:“我送出去的东西,难道还有收回来的道理。”
叶染黯然垂了下神色,用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反正也不是给我的……”
“你刚说什么?”
叶染摇头:“没,没什么……”
顾墨迟稍微退后了半步,以欣赏而尊重的目光全身打量着叶染。
“你戴着很美。有种独一无二的魅力,不用担心驾驭不了属于任何人的颜色和风格。”
“真的么。”叶染有些不敢相信,从顾墨迟口中出来的夸奖,简直比这条红宝石还要独一无二。
叶染轻轻咬了下唇,只觉眼下的话题和气氛皆让她无所适从。
这样耽搁了一阵,时间也差不多了。
叶染低头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微笑冲顾墨迟告别道:“那,我们走吧。对了,鸿渐——”
“鸿渐已经先过去了。”
顾墨迟道。
“你等一下,我去开车。”
看顾墨迟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叶染深深吸了一口气。
要是,他能永远不想起来该有多好?
只这样相处,自己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偌大的包房足以容纳二十几人,蓝紫灯光靡靡,让黎安妮的双眼很不习惯。
“安妮!这里!”
关悦起身跟她一挥手臂,黎安妮才从这空荡荡的包房里看到沙发东南方向——
有两张熟悉面孔。
一个是顾墨迟,一个是叶染。
“安妮姐,好久不见。”
叶染也是一愣,旋即站起身,微笑着像黎安妮伸出手。
“你好,小染,顾先生。这么巧啊,你们也在。”
黎安妮看向叶染,上下打量一番:“小染,你身体还好么?听说你住了很长时间的院。”
叶染微笑点头:“我都好,谢谢安妮姐关心了。”
“有熟人啊,那最好了!”
江蓝笑眯眯道,“我还担心安妮会拘束呢。这种场合,之前很少来吧?呵呵,跟叶小姐一样。不如,你们两个坐在一起,好好聊聊?”
江蓝的态度有些奇怪,黎安妮好不尴尬,说起来,自己好像也没有得罪她吧?
不过很快的,她就弄明白原因了。
江蓝喜欢顾墨迟。
所以看到顾墨迟带叶染进来,她心里已经极大不爽了。
又看到黎安妮跟叶染是认识的,自然也就有了阴阳怪气的理由。
就在这时,包房的门开了,又进来了一个男人。
一时间,气氛更加怪异了。
“蓝蓝你好,生日快乐。”
“颂哥!”
江蓝眼前一亮,扑上去,惊喜万分。
“你怎么回来了!我,我以为你在欧洲定居了!”
方颂比五年前略瘦了几分,反而衬托得肩线更平阔,肩膀更伟岸。
顾墨迟记得他以前是不戴眼镜的,纹棕色的眼眸里总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
此时此刻,却在冰冷的眼镜片后面,藏锋隐芒。
叶染轻轻碰了下顾墨迟:“这不是方家的长公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