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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尽毁

师清漪那模糊的红影存在无疑让人骇然得浑身发抖,可洛神她的手掌控着,没有半点恐惧,眸只有无尽的凄然。

无什么时候,她都不会害怕她。

师清漪个人浮在半空,眼睛始终闭得紧紧的,垂落的长睫却在轻轻地颤。

洛神在桎梏吃力地缓缓转头去,凝望着师清漪。

而与此同时,靖殊庞然的红影,十王的金色巨影,此刻正凌驾于世间万物之上的姿态矗立在红雾之。

整个第六境在这瞬间寂静了来,仿佛就连声音都这种压盖来的神相威仪所震慑,吞噬。

秒,整个第六境骤然又震颤起来。

眼见靖殊的战鬼戾气释放出来,凝为红影,十王巨影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靖殊的巨影上。只听空轰鸣之声响起,无数翻涌的金色神息卷起红雾,将整个半空搅动,站在地面上的长生迎着四周刮起的飓风,勉强抬头看去,就见靖殊的红影和十王巨影在疯卷的神息和红雾遮掩,变得更加模糊起来,最终几乎看不见了。

长生捂住双耳,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她明白上空那些巨影难分辨,不是因为他们消失了,反倒是因为他们各自的力量已到达了极致巅峰,且正在上层相斗。

这是正属于神之间的战争。

且个个都是强者,激斗之间,肆虐开来的神识远远超肉眼所能承载的切,早已变得无法窥看。如今基本上没人有这个能力看见古老的神斗程,就算是能看到那么丁点,如果强行去看,也只会给自己的精神造不可逆转的摧残。

神音,不可去听。

神相,也不能见。

夜瞥见了长生抬头,立即松了捂耳的手,伸手搭在长生的脑后,将她的脑袋轻轻往自己的这个方偏了偏。

长生看了夜,怔了怔,跟着发现夜没有在保护听力,立即焦急起来,就要准备松了手帮她捂。

夜立即再度捂住,朝她摇了摇头,:“自己捂好。看。”

长生读懂了她的唇语,乖乖捂好,赶紧点头。

可纵然她能不去看神斗,却无法避免地要去看师清漪和洛神的情况,尤其在她发觉师清漪也凝出战鬼红影之后,更是惴惴不安,生怕师清漪的红影将洛神给捏碎了。

好在师清漪的红影未加入战局,虽然这样的巨大存在让人觉得灵魂都这红影扼住了,但战力没有激发,倒也不至于到窥看不了的地步。

长生抬眼,避开最上层激荡翻涌的红雾,将目光锁在半空的师清漪和洛神身上。

“……清漪。”洛神只是看着闭目的师清漪,咳嗽着道:“醒醒。”

师清漪像是没有听见。

“……清漪!”洛神勉强提高了声音。

红雾在半空席卷,吹起她的长发,红影拿捏后,她的声音在风听上去是那样虚弱,似乎就要风吹散了。

师清漪依旧没有回应。

“嗯?”师清漪那巨大的戾气红影反倒觉得有趣,轻笑起来,手稍微那么动了动。

明明对那红影而言只是微不可觉的那么丁点动弹,她隔空扼住的洛神立即像是受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声“清漪”困在喉间,只能迫喘.息出声:“……唔……唔嗯。”

师清漪双肩微抖了。

“……嗯……清漪。”洛神破碎不堪的声音却仍不放弃,在半空挣扎了几,终于继续呼唤她:“快……醒来。”

“你觉得这样叫,她就会醒吗?”师清漪的戾气红影不紧不慢地继续把玩她,犹如把玩掌之宠。

洛神蓦地无法呼吸:“……唔!”

师清漪的戾气红影又微松了松手。

洛神的呼吸这才终于又能缓和些许。

师清漪的戾气红影低笑起来,仿佛觉得这样十分好玩。

师清漪双手攥紧了,青色血管几乎要在白皙的肌肤上爆出来。了片刻,她的眸缓缓地睁开了,双眸血红,而四周的红雾更是将她笼盖上了层晦暗冰冷。

她瞥洛神,低声:“……洛神。”

洛神见她终于醒了,唇边浮起苍白笑意,只是师清漪的戾气红影仍然控着她,她这无法再接话。

“放开她。”师清漪冷冷地盯着她自己凝出来的戾气红影。

“你在命令我?”戾气红影带了些许嗤笑:“你觉得……你能吗?”

“你是我的半,我不能吗?”师清漪反。

戾气红影笑得更明显了:“可是你至今都无法好好控制我啊。你要命令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你可试试。”师清漪的话语字顿的。

“那我们就试试?”戾气红影欣然应允。

她着,手却再度用力,洛神这她攥得生疼,呻.吟出声。

“你伤害她!”师清漪吼道。

她正要朝洛神掠去,浑身却突然震,自己的半边身子像是突然麻木了,如果不是她在半空稳住身形,只怕会即刻往坠落。

“我现在只是你戾气凝结的化形,正的我,还在你身体里啊。”戾气红影:“你既然还控制不了我,那不如就让我来控制你?”

师清漪呼吸起起伏伏的,似乎在和体内某肆虐冲撞的力量对抗,浑身发抖。

“反正……”戾气红影话锋轻轻转了,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又有什么区呢?我来控制你,你就能变个正的战鬼。”

师清漪红眸蓦地冷戾起来。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女人的声音再度在她脑海里渗透开来,于记忆沉浮。

“你不想变得和娘亲样强大吗?”戾气红影的声音带着无尽蛊惑:“像娘亲那样的战鬼,她的战力是没有顶峰限制的。你是娘亲的女儿,只要你愿意,你就会和娘亲她样,越战越强。”

“……我是想变得更强。”师清漪压着声音,低声:“强到能随时保护我身边的人。”

“那你就需要我。”戾气红影笑着:“当年你就是太需要我,我才会再度出现的。曾你用化血珠将戾气化去,但娘亲给你的血脉,化不去,永远都在那,只要你濒临绝境,那样强烈地需要我,我就会出来保护你。我和你,本就不可分割,你永远也无法正将我舍弃。”

“我是需要你。”师清漪直言不讳地承认了:“但……我需要的是个听话的你。”

“听话?”戾气红影像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事,笑出声来:“我了,你没有办法让我听你的话,只要你稍微激动些,就压不住我。”

巨大的戾气红影往俯了俯,她本就只是个凝出来的虚无影子,面目模糊,但从她的举动来看,应该是在低头看着洛神,:“尤其是……你那么喜欢她,你就无能为力。”

洛神听到这,眼恍惚起来。

“你身为战鬼,怎么配拥有情爱呢?”戾气红影着着,声音里似压藏着无奈和怨恨:“看看娘亲的结局。她最终承受不住于浓烈的情爱,自戕而亡,你也想步她后尘?”

师清漪咬着牙,不吭声。

“你是我,我是你。当你越喜欢她……”戾气红影这将洛神攥得更紧了,声音带了些许痴迷的哆嗦:“我就也不可避免地越喜欢她,却又越想摧毁她。你爱她爱得要,我就好想杀了她啊。”

“……哈……嗯。”洛神已无法喘气了。

师清漪脸色陡变。

“好想让她在我手。”师清漪的戾气红影越发颤抖起来,嘴里带着笑,话语急促,几乎是迫不及待:“我现在就捏她,你好不好?”

师清漪几乎快疯了,想要冲去,可半边身子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洛神在她戾气红影的掌摇摇欲坠。

“我需要你,是为了保护她!而不是让你伤害她!”师清漪拼尽所有,艰难地在半空挣扎,红着眼睛嘶哑地道:“如果你的存在会毁了她,那我就毁了你!”

也许是师清漪正在勉力压制,戾气红影又将松开了些,她的手指轻拢慢捻地拿捏洛神,笑着:“毁了我?可啊。”

她语气森然:“要毁了我,就得杀了你自己。”

洛神面色煞白,当初在蜀地暴雪夜的切历历在目,颤抖道:“……清漪,不。”

师清漪的戾气红影捏着洛神,看师清漪:“到底是毁了我,还是杀了她。你现在自己做决。”

上方正在神斗,红雾越卷越汹涌,靖殊的红影虽然看不见了,但散发出的戾气充斥着整个第六境,它们犹如暗夜哭嚎,发出磨人的邪音,如果不是十王的神息将这些戾气困住,只怕要全部散到方来。

但那些戾气已开始对师清漪造影响,越发让她的戾气红影凝聚。

“靖殊老祖宗告诉了你,他也是自戕而亡的。”师清漪的红影:“他为了大义,怕毁掉整个凰都,选择自戕,将自己的神识和躯体同困锁第六境。娘亲为了爹爹,也做到了,害了她自己!你呢?你怕毁掉洛神,能不能做到?”

“……不可。”洛神眼角通红,泪水凝在眸,水光潋滟。

“你那么喜欢她,肯可做到的啊。”师清漪的红影越越兴奋。

师清漪整个人仿佛也在逐渐戾气吞噬,目光毫无温度。

“我们……我们起吧。”师清漪的红影声音骤然森冷起来:“起!”

靖殊红影之前对她低语那句“汝自身亦不能放”的蛊惑,也似叠地响了起来。

师清漪的手抬,春雪浮在她眼前,她拔出了冰冷的雪锋。

那雪白纤细的冷刃调转来,对着她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