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祝留带着大家去宾馆休息。
项逢原本拉着祝留的手走在中间,突然敏锐地识别出树丛里的动静异乎寻常。项逢不动声色地跟大家说说笑笑地走进宾馆,待大家安顿好后,项逢跟祝留说:“留留,我去给大家买点水果,你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
祝留说:“我跟你一起去呀。”
项逢揉了揉祝留的头顶,“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在这里陪着大家,万一他们有什么需要,你在这里也方便。”
祝留说了声好,就跑到隔壁去找秦嫣了,项逢看着祝留被秦嫣拉进屋里才转身离开。
项逢走过吴俊风房门的时候被他叫住,“项逢,你要去哪儿?”
项逢顿住脚步,转过身,若无其事地说:“我去给大家买点水果,很快就回来。”
吴俊风审视般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说了声:“奥,那你去吧。”
项逢走出宾馆,余光扫到左侧有人影晃动了一下,他眼里一道冷光闪过,往跟祝留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直到来到一片荒芜的空地,空地周遭都是杂草,项逢开口道:“都跟到这里了,就别藏了”。
项逢心里很清楚来人是专业的杀手,不然不会这么擅长隐藏自己。
“项首领。”冰冷的眼神,纯黑的衣服,牢牢扣着扳机的手指。
项逢面上非常平静,这让对方感到很不适应。“知道我是谁,还敢来暗杀?”
“为利来,为利往,没什么敢与不敢。”对方说得轻巧,项逢却注意到他的小拇指扣紧了掌心,明显是信心不足、勉强为自己鼓劲的表现。这么稚嫩的反应,应该是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居然会有人雇佣这样一个新人来刺杀北闳首领,真是奇闻轶事。
项逢问:“谁给你钱让你来杀我?”
对方开口:“你记得Albert吗?”
项逢当然记得,那一天他突破了十余人的埋伏,把他们所有人杀了个精光。不久前还有一位父亲来为他的儿子索命,他问:“他的亲友雇你来杀我?”
“在蒙马特跟他一起被你杀死的人里,有几家联合集资要你偿命。”
项逢勾了勾唇角,一副没把生死当回事的样子,“他们来杀我,被我反杀,却还要我偿命,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罢,就在对方无话反驳的时候,项逢猛地跃近,抬脚踢掉了对方手里的枪。踢掉那一刻,情急之下对方扣动了扳机,虚射一枪。
下一秒,项逢一拳打中了对方的鼻梁,鼻血喷射而出,溅到了项逢的白色衬衫上。对方试图还手,抬腿欲踢,却被项逢踹得底盘不稳,侧向摔倒在地。
对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双手抱住项逢的腰,想要将他掀翻在地,却被项逢一个利落的翻身和随之而来的后踢腿打翻在地。
项逢踩着对方的脖子,“身手还可以,就是性子急了些。”
对方心里又是愤恨又是屈辱,只想挣脱开来。可以看出年纪还小,一副初出牛犊谁也不服的莽撞样子。对方当然知道北闳首领不是吃素的,但他本以为项逢没有枪,自己拿着枪,怎么也不会落败,没成想都没撑过几个回合,输得一塌糊涂。
项逢不耐烦地动了动嘴角,“别白费劲了,我问你想不想放弃这单跟我干。”
对方看着项逢问:“如果我拒绝,你会放我走吗?”
项逢回答地非常果决,“不可能。”他们这行有时候拼的就是谁够狠,如果让人误以为他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来他这里嘚瑟的人只会络绎不绝。
“我跟着你有什么好处?”
命尚且攥在别人手里,还能头脑清楚地想着谈条件,真是天生干这行的人,就适合刀口舔血讨生活。“我从来不苛待手底下的人,这点人们都知道,你如果真就死了心要在这条道上走到黑,跟着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听你的意思,看不起这条道。”头脑清醒,还不忘分析项逢的意思,看来心理素质并不算差,只是杀人的经验太匮乏了。
项逢耐着性子和他说话,如果不是看在他还年轻,人生还有无限可能的份上,他不会有这种耐心。“不是,只是走上这条道的人大多是身不由己,后来后悔的不在少数,如果你还有别的选择,不如及时转弯调头。”
对方听罢笑了笑,血沫子喷了出来,挂在下巴上,“我决不转弯。”
项逢眯了眯眼,眼神里有点沧桑的意味。
对方被他看得明显不自在,开口询问:“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项逢挑了挑眉,“没什么。”
对方露出一副难受的模样,“我跟着你,你脚是不是能拿起来了。”
项逢的脚却纹丝未动,“你跟着我,你的主顾怎么办?”
对方的眼里一道冷光闪过,“你想我去杀了他们?”他误会了项逢的意思,却暴露了自己狠辣的天性。就像自然界的动物一样,有的天生就是家禽,有的则天生就是凶兽,一有机会就会撕碎潜在的猎物。
项逢却说:“不必,仇恨生生不息,你杀了他们只会助长仇恨的恶焰,根本上是一种徒劳。”
对方皱了皱眉,“你真的是项首领吗?怎么像个禅师?”
项逢笑了笑,“那是你还没见过琛哥。”陈琛天天穿一件黑色对襟衫,看起来更像一位禅师。
“琛哥是谁?”
“以你的天赋,你早晚会知道的。”项逢说罢收回脚,转身往市区的方向走去。
对方却急了,“你不管我了吗?”
“去延城的thunder酒吧找曹时,就说是我让的。”
对方站在原地大喊:“李烨然!我的名字!”
项逢没有回头,“知道了,我叫项逢。”他捏紧领口,用黑色西装外套掩盖白色衬衫上清晰可辨的血迹,他需要赶紧找家服装店买件衣服,他害怕让祝留看见他身上的血迹。
李烨然笑了,烨有日光的含义,此刻他走上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脸上的笑容却像天边的夕阳一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