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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孙邈带着自己的小团队,好吧团队中仅有两人——他自己和张建文,一起跟着祝留来到了tizano。

tizano中国区总部的建筑走的是摩天大楼的风格,共有33层,外部采用会造成光污染的玻璃幕墙,最外层采用防鸟撞波点贴纸。

贺骁为了表示重视,一定要亲自开车送祝留一行人入职。祝留婉拒多次未果。

“祝总监不必这么客气,以后一起商量的时候多的是,没必要这么生疏。”贺骁嬉皮笑脸地说。祝留也不理解,怎么他一个学院派培养出来的中国区总经理偏偏是这么油滑的气质。

“真的不用,我不想让同事们看见。”祝留说的是真心话,她刚从焕颜的舆论场跑出来,不想在tizano再招人议论。

贺骁却道:“就是要让他们看见,让他们知道我多重视你和你的团队,这样你以后才方便开展工作。你初来乍到,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去。”

虽然贺骁的做法可能会适得其反,但祝留还是意识到了贺骁的一个优点,那就是真诚,他的的确确是面子里子都给全了。

tizano的设计部在第27层,设计部专用的会议室在第28层。

贺骁先把祝留带到了位于26层的休闲区,边走边说道:“你以后啊要多来这里坐坐。”

第25层和第26层是设计部专属的休闲区,内有瓜果茶点,墙壁上还贴着一些tizano过往引起轰动的作品。云朵形状的大椅子是由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设计的,便于员工脱去鞋子躺在上面放松身心。

草间弥生曾经写过:“用你的身体和感觉参与制作和创造它。生活不在于你拥有什么,而在于你做了什么。现实生活需要不断地重新创造。”

祝留看向贺骁,问道:“You, me and the balloons?Kusama's inflatable clouds?”

“你去曼城看过那个展吗?在Aviva Studios。”

祝留摇了摇头,“我没去过,我那会儿正在加班。”

贺骁啧啧,“你看看你,经年累月被压榨累得那么瘦。tizano没有加班文化,以后就不用这么苦逼了。”

“我那是自愿加班。”

贺骁表情严肃了一点,咳咳两声,“价值可以被让渡,权利却不该被放弃。”

祝留笑了。

祝留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西装外套,银色扣子的设计更显雅致,里面穿了一件纯白色打底衫。她一笑让贺骁看得一愣,他随即说道:“我之前听《天下》,总觉得‘春水映梨花’这个比喻太夸张了,今天才觉得所言不虚。”

贺骁说这样的话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照理说他也是万千红粉看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到祝留这里都跟喝了迷魂汤似的。祝留敛了笑意说,“贺总真是没什么野心。”

“哦?怎么讲?”贺骁好奇地问道。

“你跟我说这些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我跟我的设计部总监兼股东保持好关系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祝留双手交叉抱臂,“我有我的职业操守和创作热情,贺总无需通过这种方式笼络住我。”

“我始终不明白祝总监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原因。”

“大概是不想在一个坎儿上绊倒两次”

贺骁略微倾斜身体,“这也分人,有的坎儿只有在赵正言那里才是坎儿。”

祝留一把推开贺骁,“我劝你别凑这么近。”

祝留从赵正言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有清晰的领地意识,当感觉对方越界时及时把对方驱逐出境。这一点中“及时”是重中之重,如若不及时那可能自己心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孙邈和张建文躺在云朵椅子上听着贺骁和祝留聊天,一时分不清谁是老板。孙邈今天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特意穿了一件休闲条绒西装外套,当然里面穿的还是卡通卫衣,一只雪纳瑞赫然在目。

这就是艺术从业者的好处:穿成什么样都不为过,自己喜欢就好。

到了27层时,贺骁隆重介绍祝留,用词华美至极。祝留的反应却十分平静,好像那些战绩与荣誉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不相干的自己。

tizano的设计团队由来自不同国家的设计师们组成,男女占比非常均衡。贺骁为了给祝留腾位置,特意让此前的设计部部长提前退休了。

祝留一来设计部几乎所有同事都露出了欢迎的笑容,还过来跟她打招呼。

tizano的现任设计部副总监是一位来自英国Knaresborough的女性,名叫tina,今年三十五岁。

在祝留看来,多数总监级别的人都跟Lena还有杜悦的形象差不多,眼角眉梢都透着精明干练。而tina却是非常有亲和力的长相,看起来很好相处。她伸出柔软的手掌跟祝留打招呼,笑容非常亲切。

祝留握住她的手时触到了她无名指的印痕,由此得知她可能刚刚离婚。祝留为了安慰她摸了摸她的手背,tina露出了感动的表情。

目睹这一切的贺骁笑着招呼大家去喝杯茶、用些茶点,这让祝留感到惊讶,在焕颜时间点卡得很死,根本不会出现工作时间全部门去吃东西的情况。由于焕颜的作品需要多次审核,每次审核又都很严格,所以整个公司上下都是风风火火的状态,而tizano反而更像英国的工作风格,相对比较悠闲。

用茶点的时候,祝留还发现tizano没有很分明的上下级关系,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大家相处得都比较融洽。喝完茶后祝留被贺骁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贺骁展开双臂问:“这里怎么样?”

祝留点点头道:“氛围很不错,蛮轻松的。”

贺骁挑眉问:“觉得不安?”

“贺总还会读心啦?”

“你面对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防御的状态,我比赵正言可靠多了。”

祝留不以为意,“这世上啊,永远只有自己最可靠。”

“你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走到今天的吗?”祝留不答话。“只能靠自己也就意味着谁也不信?”贺骁继续问道。

祝留摇摇头,“过于谨慎的态度不适合搞创作,在我的工作内容中,我非常轻信他人。”

“也对,与其说你是不爱搞向上社交的设计总监,不如说是情绪稳定、

能够自给自足的艺术家。”

祝留一下子被逗笑了,“我可不是艺术家,我就是一个设计师。”

贺骁挠挠头,“我很难那样简单地想你,你比设计师多了很多东西。”

祝留看向窗外,“多了点野心和机缘吧。”祝留收回目光注视着贺骁道:“你该简单地想我,或者干脆把我遗忘在设计部里任我自由创作。”

“我会给你足够的创作自由,这点你放心,”贺骁顿了顿继续说:“但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保持密切的沟通,我希望能参与你创作的全过程。”还有一句“了解你的所思所想”,贺骁没说出口。

祝留在焕颜时,赵正言从来没有提出过这样的要求。祝留想这可能是因为赵正言本身就很精通珠宝设计,而贺骁本人是学商科出身,虽然在珠宝圈从业多年,但毕竟稍显外行。这么看来,贺骁的要求也是十分合理的,他可能是想保证对创作进度和创意概念的了解。

“好的。”祝留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