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1日一转眼就到了，孙邈如期带来了他设计的一对耳环。
暖金色金属圆管的光泽度较强烈，而奶白色贝壳圆片的光泽度较温和，其上刻绘着极具岛村风格的半边脸，眉眼形状的冷淡与色彩的鲜艳在形成了对比的同时又不突兀。
祝留看着他的作品，三分钟后抬起头，发现孙邈颇有些局促地捏着白色t恤衫的边角。
他衣服上面的图案是钢铁侠，看不出表情的铁头像是在微笑。
祝留看着孙邈就像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那个渴望被认可的自己。
祝留笑着说：“真的很棒，颇具高级感的同时又不会过于冷淡。”
孙邈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祝留好像看见了他眼圈泛起的绯色，也不知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感动。
或许是搞艺术、做设计的人想象力都比较丰富的原因，孙邈想起了准备投递焕颜简历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些备考央美时的朝朝暮暮，他还想到了四年前从网吧走出来无意间进入汉服节的秀场内，看见那个眉眼清秀的姑娘的时候。
孙邈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谢谢总监。”
祝留认真地说：“你不需要谢谢我，这是你凭借自己努力获得的。”她认真的样子是可以让人发疯的，可是她并不完全清楚这一点。
孙邈笑了，两颗虎牙露出，微微有些婴儿肥的脸上还有酒窝，头发可能因为熬夜的原因看起来有点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
孙邈说：“我会继续努力的，绝对不会让总监失望。”
祝留点点头，眼睛里闪着星星，她说：“我相信。”
祝留又指出了孙邈在作图的时候存在的一些小问题，孙邈认真地听着。
祝留说到一处的时候，看他可能不太理解，所以说：“你看，就是这里，还可以这样。”
孙邈凑过去，他闻到祝留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玫瑰味混合着木质香，就像是一本神秘的书。
祝留看孙邈没出声，就问他：“你觉得呢？”
孙邈回过神来，有些窘迫，“我觉得你说得对。”
祝留被这句话逗笑了，也没绷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她这种笑跟场面上的做戏不一样，是发自内心的，看起来特别可爱。
赵正言进来祝留办公室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祝留不设防地笑，孙邈痴痴地看。
莫名地让赵正言想起了当初在长歌路14号，项逢来接祝留时他们两个人对视的样子。
一股这么多天都没彻底平复的怒火直接冲上脑子，赵正言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
赵正言说：“什么时候实习生都轮到总监亲自教了，那还招实习生干嘛呀？焕颜可不是教育产业，事情不会做就自己去学！”
祝留听到赵正言拔高的声音，转过头看见赵正言快步走过来，她不太理解他怎么跟吞了鱼雷一样有这么大的火气。
孙邈想要说句话解释一下，张了两次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祝留看不过去，她说：“孙邈这份图很好，只是有两处细节上的小问题我给他指出来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
赵正言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眼梢微微吊起，有一种东方式的凉薄。
祝留一看他这么笑就知道坏了，她不想殃及池鱼，于是跟孙邈说：“你先出去准备剩下的部分，就按照这张的路子来，今天晚些时候咱们开个会一起商量一下。”
说罢祝留就站起身看着赵正言，等到孙邈转过头的时候，祝留扣住了赵正言的手。
等到孙邈走到门口回头看的时候，祝留还向他鼓励地笑了笑，从孙邈的角度除了祝留的表情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直到孙邈关上门，祝留才松开赵正言的手，却直接被赵正言抵在了椅子上。
赵正言问：“怎么着？不让我说？”
祝留仿佛听见了赵正言磨牙的声音，就像是大型猫科动物开饭前的祷告。
但是祝留真的不懂，他为什么从面试那天就看孙邈不顺眼。
祝留皱着眉说:“那个孩子很努力。”
赵正言动了动自己的衬衫领子，气急败坏地说：“我再说一遍，那个所谓的孩子和你同岁。”
祝留觉得小醋怡情，但是这种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飞醋简直是莫名其妙。
祝留挣扎出左手，指着赵正言的鼻子说：“所以你以为他能看上我吗？哪个25岁的男孩子不喜欢在校园里清清纯纯的女孩子，你是不是傻！”
赵正言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不是傻”，自从项逢回来，他这短短几天里火气直直飙升，他感觉快被祝留气死了。
赵正言一只手扶着祝留脑后，一只手把祝留伸出的那只手指给掰了回去，他问：“那是不是25岁女孩子也喜欢校园里清清纯纯的男孩子？”
祝留感觉手指很疼，腿直接踢了过去，一点力气都没留，“你给我放手！”
赵正言没有防备之下，直接撞在了桌子边上，高跟鞋狠狠踢在腿上的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桌子上的油画风格笔筒直接滑落，里面的笔稀稀落落地掉出来。
祝留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她觉得这些天来自己快被他时不时发作的神经质搞疯了。
祝留冲着赵正言喊：“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尽是怒意。
就在这个时候，孙邈慌乱地进来说：“不好意思，我忘记把图带出去了。”
孙邈原本听见吵闹的声音，担心祝留受了委屈，进来一看发现自己想多了。
赵正言扶着他的腰似乎是撞着了，祝留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再加上那句喊叫里透露出的气势可以令孙邈确定她的安全。
孙邈取出夹着图的文件夹后就关上门出去了，他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想：“原来她喜欢玩这样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仙攻啊。”
旁边另一个实习生张建文拍了拍孙邈的肩，“想什么呢？一脸的不可描述。”
孙邈抖了抖肩膀，“滚，好好工作了。”
张建文说：“唉，你不会喜欢上祝总监了吧？”
孙邈没说话，张建文说：“我告诉你啊，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那是大boss的人。”
张建文看孙邈还是没说话，又拍了拍他说：“别给自己惹事儿啊。”
孙邈鼓了鼓腮说：“我把她当女神，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好。”
张建文说：“兄弟，说句实话，祝总监那样的就是五亿少男的梦，但毕竟是梦，真要是给了你，你心里也不会踏实，明白吧？”
孙邈和张建文碰了碰拳，说：“知道啦，中午一起吃饭。”
张建文说：“好嘞。”
那边总监办公室里，孙邈一出去，赵正言就咬着祝留耳垂恶狠狠地说：“真是个孩子啊，进来连门都不敲了，这东西忘得也是巧，还挺心疼你的呢？”
祝留额头一排黑线，推开了赵正言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