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热的盛夏在人们的抱怨声中渐渐离去,秋风渐凉,千山脚下的那片大草原早已枯草连。
任意一行人在北州大营休息了几,任意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们准备南返。
他们正在收拾行装时,北州大将军岳荣走进任意所住的营帐里,问候了任意几句后,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任意。
这封信是当时兴隆帝让任意带给岳荣的,任意满脸狐疑的接过信,看完之后,满脸惊讶的看着岳荣。
岳荣对着任意点点头,道:“我需要任大饶协助。”
“大将军认为现在时机已成熟?”任意把信递还给岳荣。
岳荣把信收进怀里,道:“只要任大人有了消息,可以马上行动。”
任意沉思片刻,道:“如果我们留在北州大营,不便收集消息和行动,我们住进怀庆城去。”
……
……
掌灯时分,北州州府所在地怀庆城南面的福临街上,一家名叫福客的酒馆里,酒馆伙计何春喜正在厨房洗碗。
何春喜今年十五岁,是酒馆李掌柜的远房表亲,自没了父母,李掌柜怜其身世,就把他要来在酒馆里帮忙,混口饭吃。
何春喜时候看戏,见到那些什么八府巡按、钦差大臣斩恶霸除贪官为民除害,就立志要当官造福百姓,所以在酒馆里干活之余,认真读书,准备参加科举考试。
刚才有一桌客茹了一个萝卜炖羊肉,却一点不动,何春喜在收拾的时候,悄悄藏了起来,吃晚饭的时候,偷偷溜回房里,独食起来。
也许是吃得太多的缘故,这时候何春喜觉得肚子发胀得厉害,连忙跑了出去。还没有到茅房,何春喜忍不住了,左右看了看,快步走到一家客栈后面的几棵矮树下,裤子一扯,哗啦啦的畅快起来。
何春喜完事后,扎好裤子,正要离开,却听到客栈里面有一个气愤的声音传来:“本钦差身受皇命,巡察北州,为皇上之耳目,所见所闻自然是如实陈奏,有何不妥?”
何春喜从来没有见过钦差,但钦差可是他的偶像,曾经在戏台上见过钦差大臣可以先斩后奏,很是威风,听到是钦差,心里不免好奇起来。
何春喜偷偷的走到一个窗户下,顺着窗户的缝隙往里张望,只见房间里一个年轻秀气的官员手里端着一杯茶,站在房间中间,望着坐在茶几旁的一个肥胖官员,神情激动的在着什么。
肥胖官员艰难的扭动了一下身,道:“潘大人,你我同朝为官,虽然职守不同,但也是为朝庭效力。有些话听到了不一定是真的,有些事情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你何必较真呢?”
年轻官员摇头道:“不,我没有较真,我不知道你所的听到看到是什么意思,我奉命令巡视河工,河工安然无恙,我当如实向朝庭禀报,朝庭自有表彰。”
“潘大人,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装糊涂?这些捕风捉影之事,希望你能烂在肚子里,出去对你并无好处。”肥胖官员把一个木箱子放在桌子上。
“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些什么?你能不能得明白点?”年轻官员看了一眼木箱子,有些恼怒。
肥胖官员站了起来,沉声道:“这么来,潘大人是不想给下官这个面子了?”
“方大人,不是我不给面子,我实在是不知道你要想什么样的面子。”年轻官员摆摆手,他不想与这个人下去,走到桌前拿起木箱子,塞进肥胖官员怀里,道:“方大人,你请吧,明我就启程回京,不送了。”
肥胖官员脸一黑,“砰”的一声,把木箱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两个黑衣人闪身进了房间,一左一右夹住了年轻官员,年轻官员顿时动弹不得。
年轻官员一惊,朝着门外叫道:“来人。”门外却没有随同的声息。
年轻官员感到不妙,叫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敢谋杀钦差不成?“
肥胖官员阴恻恻地笑道:“你不死,我就得死,既然你不肯放我一条生路,我只有请你上路。”喝道:“动手!”
一个黑衣人快速拿出一个绳套往年轻官员脖子上一套,狠劲一拉,年轻官员已经叫不出声来,满脸被憋得通红,双脚在地上乱蹬。
一个黑衣人死死的按住年轻官员,另一个黑衣人在背后紧拉绳套,不一会,年轻官员双眼暴瞪,舌头长伸,没了气息。
他们杀了年轻官员,在年轻官员身上细细的搜查了一遍,接着细心地布置好上吊自尽的现场,心的清理了现场的各种痕迹,悄然离开了房间。
何春喜站在窗外目睹整过过程,看到年轻官员就这样被生生勒死,脑子里早就一片空白。直到那几个人离开,何春喜慢慢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被悬挂在房梁上暴眼舌突的年轻官员,身子一抖,尖叫一声,不知高低的跑回了酒馆。
进了厨房,坐在洗碗盆前,何春喜双手不停地发抖,刚拿起一个碗,手一抖,咣的一声,白碗摔在石板上,成了碎片。
福客酒馆的李掌柜听到响声,进来厨房,只见何春喜浑身发抖,双眼无神,脸色惨白。
李掌柜伸手摸了摸何春喜的额头,一片冰凉,道:“喜子,你怎么啦?你这是着凉了吧?行了,别干了,快回房去歇着吧,等会我熬些药汤给你送过去,喝了就好。”
何春喜精神恍惚的回到房里,爬到床上躺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了一会,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抹了一下满脸冷汗,口中喃喃自语:“杀人了,死人了,不得了了。”
李掌柜正端着药汤进来,听到何春喜口中不知嘀咕些什么,道:“喜子,人家发烧的才烧得胡话,你着凉也能凉出胡话来?”把药汤督何春喜嘴边:“来,把药喝下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何春喜啊的尖叫一声,拉着李掌柜的手叫道:“表叔,死人了,死人了。”
李掌柜被吓了一跳,手上端着的药汤撒泼了一地,骂道:“兔崽子,着个凉就能死人啦?一呼一咋的,可惜了这碗药。”
“不是,表叔,真的是死人了,我看见有人死了。”何春喜一脸惊恐,望着李掌柜道。
李掌柜看着何春喜不像是胡,放下碗,坐在床边,道:“喜子,你是怎么回事?”
何春喜磕磕巴巴的把事情完,精神上好像是得到放松,脸色平静下来。
朝庭官员谋杀钦差大臣?戏里也没有这样的事啊。
李掌柜双手抚额,沉思良久,道:“喜子,你看到了不该看的,这怀庆城你不要呆了,你明就悄悄的回乡下去吧,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要,要不会给你带来大祸。”
何春喜道:“表叔,不能报官么?”
“报官?”李掌柜站起来,望了望窗外,声音低了下去:“人家连钦差大臣都敢杀,你还报官?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难道没人管了么?”话一出口,何春喜突然觉得自己问的这句话十分愚蠢。
戏文里,有些奸官恶霸无恶不作,官府都管不了,最后是钦差大臣来了,拿着尚方宝剑才把这些奸官恶霸斩了。现在连钦差大臣都被人杀了,找谁管去?
李掌柜呆了一呆,忽然觉得有没有人管与自己无关,道:“你别管这些了,明早上你就走,这件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起,半句口风也不能漏,记住了么?”
何春喜木然的点零头。
……
……
钦差大臣在同福客栈里自杀的消息,一时间在怀庆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顶八人抬的银顶大轿正飞快的往州府方向疾奔,轿子里,北州州长莫然手捏眉心,忧心重重,不停地催着快走。
今早上,莫然得到消息,钦差大臣潘晓强在他下榻的客栈里自杀身亡。据北州按察使顾裕庆报告,经过现场勘查,初步判断,确为自杀。
钦差大臣潘晓强奉皇命巡视北州,诸般事了,按照行程,本来今是要乘船南下,返回中州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潘晓强回去后,必定是升官晋级,眼看就要飞黄腾达,大好前途在等着他,他会自杀?
鬼才相信潘晓强会自杀,莫然心里骂道。这钦差故作清高,不肯住在州府里,偏偏要跑到客栈去住,惹下杀身之祸,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钦差大臣在自己治下自杀身亡,该如何向朝庭交待?傻子也不会相信潘晓强是自杀,如果弄个自杀的结论报上去,估计皇帝会下旨让自己自杀了。
既然不是自杀,那么谁敢来杀堂堂钦差大臣?他为什么要杀钦差大臣?钦差自杀,有失朝庭脸面,是谁故意把消息放出去的?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现在想遮掩也来不及了。
有麻烦了!要是三五个月也查不出真相,估计御书房里的御案上会多出很多参奏自己的奏折。
莫然觉得有点气闷,他挑起布帘,秋风吹进轿子里,他觉得精神爽朗了些许。
一队黄骑快步从轿子旁边走过,扬起了些许灰尘。黄骑上的人蓝衣战袍,神色飞扬。
莫然吐了一口气,放下布帘,挥手在轿子里扇了扇,听着轿外的踢踏马蹄声,突然觉得这一队人马有点眼熟,再挑起布帘一看,心头一喜,是黄骑!任大人还在北州!
有任大人在北州,一切都好办,莫然嘿嘿地奸笑了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