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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光临司徒府,慕容麟明显感觉到了浓郁的清冷和寂寥。象征着司徒府高贵身份的匾额和雄狮依旧威武,可却生生地透着一种沉寂。

夜尚未黑透,也正值晚膳的时候,可偌大的司徒府却安静得像是提前进入了沉睡的午夜。

不同于他之前驾临司徒府时的阖府夹道相迎的贵宾待遇,这一次慕容麟的到来并未在司徒府引起什么波澜,甚至连个迎接的正主儿都没见到。没有司徒老夫人,没有司徒顺颂,也没有慕容麟心心念念的大小姐司徒君璞,只有乔装打扮的吟风孤零零地站在司徒府的大门口等候着慕容麟的驾临。

见到风尘仆仆的慕容麟,吟风赶紧示意门房打开了大门,在门房吃惊的眼神中,毕恭毕敬地将慕容麟引进了府内。

“怎么只有你在这里等着?君儿呢?”慕容麟扫了一眼做家丁打扮的吟风,不满地开口。

出人预料的冷遇,让慕容麟的眉心打成了死结。他没要求司徒府上下的人对他夹道欢迎,不过司徒君璞好歹该像吟风一样站在这里对他翘楚以盼才对吧!她早就知道他的行程了,不是吗?慕容麟原先还一直期待着一下马就被美人撞满怀呢!可现在,满肚子的幸福粉色泡泡全都化作了清冷的秋风卷落叶,吹得慕容麟一颗心哇凉哇凉的。

“主子,司徒将军这些日子都在宫里奔波,鲜少回府。老夫人卧*静养,不宜见客。夫人正陪着老夫人在院里用膳,无暇抽身迎接主子,所以就吩咐了属下守候主子。主子,夫人说了,待服侍老夫人睡下之后,她便会立刻回房,请您先去汀兰苑休憩用膳!夫人早已命人备好了酒菜。”吟风一句话解释了所有。

戚国公府虽被禁足却并不安分,因着萧璟泓待废的消息传出,戚国公府明里暗里的小动作不断,整个皇宫内外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戚家人把持朝政多年,根深叶茂,再加上戚皇后尚且行动自由,所有人都担心着戚家会趁机作乱。于是司徒顺颂便包揽了整个皇宫的保全事务,日日夜夜亲自坐阵,以防变数。

至于司徒老夫人,虽然有颜悦的灵丹妙药续命,可到底是风烛残年,再加上眼下局势邹紧,老太太日思夜忧,这身子骨便越发地每况愈下了。司徒君璞孝顺老夫人,不管有多忙,每日夜晚必定亲自照料守候老夫人。

司徒君璞早就料到慕容麟不会听话地先去驿站,所以便早早吩咐了厨房,在汀兰苑备了精致的酒菜,让吟风候在门口,等候慕容麟了。

慕容麟紧蹙的眉心这才舒展了些许,可这心却越发地抽紧了。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司徒君璞想必过得十分辛苦。

“我去看看老夫人。”慕容麟说着便熟门熟路地调转方向,欲往老太太的院子去。

“主子,这天色已晚,您现在去探视老夫人怕是不妥……”吟风着急想拦,却被慕容麟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噤了声。

去探视老太太是假,迫不及待想见到司徒君璞才是真!越是知道司徒君璞过得艰辛,慕容麟越发急不可耐地想要亲眼证实司徒君璞安好。

可二人走到半道,还尚未抵达老太太的院落,就与迎面而来的司徒君璞碰了个正着,喜得慕容麟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君儿!”然并卵,慕容麟饱含惊喜的呼唤换来的却是司徒君璞的一个大白眼。

“不是叫你去汀兰苑用膳等我!不好好吃饭瞎溜达什么呢!”一看吟风心虚的模样,司徒君璞便知道这主仆二人是打算去扰老太太的清净。她分明叮嘱过吟风看好慕容麟,可到底不是正主子,她说的话就是不顶用。司徒君璞瞪了吟风一眼,瞪得吟风直缩脖子。

“那个,听说老夫人抱恙未愈,我……我去探望老夫人。”满怀期待的拥抱被无情地忽视,慕容麟讪讪地收回了长臂,一该拥抱的姿势,换成伸手去牵司徒君璞的手。

“是么?那你请便!我先回房休息了。”司徒君璞哼了一声,再次无情地避开了慕容麟伸过来的大掌,转身就走。

慕容麟不敢置信地瞪着司徒君璞摇曳生辉的背影,再次感觉自己被秋风席卷,不,这一次慕容麟感觉自己是被丢进了冰窖了。如此冷遇的久别重逢,实在是太凄凉,太让人心酸了。

可心再怎么拔凉拔凉都好,慕容麟还是迈腿追上了司徒君璞,强势地握住了她的手,随着她往汀兰苑走去。

不同于司徒君璞表现出来的冷淡疏离,汀兰苑的小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美酒佳肴却彰显出了十足的热情。看到那一桌十分对胃口的美食,慕容麟这才生了几分暖意。

“君儿,这些都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吗?”慕容麟望着司徒君璞的眼里全是满溢的柔情和感动。这桌上的菜肴,基本都是他喜爱的。

这就感动了吗?司徒君璞望了一眼被慕容麟紧握在掌心的右掌,满心纠结。怎么办呢?她该继续保持冷漠呢,还是温柔以待,给他更多的感动呢?慕容麟现在越感动,一会儿待他发现她身怀有孕的时候,会不会越暴走呢?

告别萧念璇,从皇宫回来之后,司徒君璞就一直在纠结如何坦诚她隐瞒孕情的事才能最大程度地避免慕容麟的暴怒,可想来想去,司徒君璞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反而是越想越烦躁,烦躁到见到久违的慕容麟明明喜悦得恨不能冲进他怀里,却只能违心地板起了脸。

“君儿,谢谢你!”慕容麟不知司徒君璞内心的焦虑,只当她是气恼他不听安排,跟自己耍脾气呢!反而是越发低声下气地捏着司徒君璞的手,温声赔罪。“好君儿,别生气了。我不是有心去扰老夫人休息的,实在是太想你了,忍不住想早点见到你而已。再说了,我这不是也没惊扰到老夫人,你就看在我思妻心切的份上,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什么妻?还没成亲,哪来的妻!真不要脸!”司徒君璞心烦意乱地回了一句。慕容麟越是温柔,她便越发忧愁。

“我们婚期已定,成亲是迟早的事情,你当然是我的妻了。”慕容麟回得理直气壮,眼里却闪过一道阴霾。要不是因为司徒君璞推三阻四,这会儿他们早该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想起司徒君璞的推诿,慕容麟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也越发用力地握住了司徒君璞的手,生怕她会生生逃走。“君儿要是不爱听妻这个称谓,那为夫换一个,喊娘子如何?”

察觉到慕容麟的惶恐,司徒君璞的心先是一紧,随后蓦然便变得柔软了。罢了罢了,该来的总会来的,该坦诚的也总该坦诚的。这样想着,司徒君璞便收敛起了违心的淡漠,换上了温柔的笑脸。

“好了,少贫嘴了!赶紧吃饭吧!这些天日夜兼程,车马劳顿,想必累坏了吧!用完膳早些歇息。”司徒君璞轻轻挣扎了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伸手为慕容麟斟酒布菜。

看着笑颜如花,柔情似水的司徒君璞,慕容麟这才终于感受到了久别重逢时应有的喜悦,望着司徒君璞的眼眸越发地深邃了,嗓音也低沉了几分。“好,都听君儿的,我们快些用膳,早些歇息。”

歇息二字被慕容麟说得格外意味深长,扰得司徒君璞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一眼望见慕容麟眼底燃起的两簇小火苗,司徒君璞不由得在心底嗷了一声。这不纯洁的小思想,这勾人的小眼神,简直让人想要犯罪。若非情况特殊,她倒也想和慕容麟来个小别胜新婚。可一想到少了蔽体之衫便会一览无遗的隆起的小腹,司徒君璞只有哀嚎的心。

慕容麟这会儿是兴致勃勃,一旦知道她恶意隐瞒怀孕的事,他会不会变得杀气腾腾?

一顿晚膳,在各怀心思的二人相互嬉闹之下缓慢落幕。尽管司徒君璞极力拖延晚膳的时间,可终究还是迎来了避之不及的安寝。一进厢房,慕容麟便用一种饿狼扑食的眼神盯着司徒君璞,盯得她心底直发毛。

“我……你……你先睡,我……我先去看看祖母睡得好不好。”在慕容麟火辣辣的注视下,心虚不已的司徒君璞绞尽脑汁找借口推诿。虽然下定决心跟慕容麟坦白,可司徒君璞还是忍不住心虚,忍不住想逃。慕容麟何许人也,虽然慕容麟对她一直是温柔以待,可司徒君璞却知道慕容麟发起飚来会是件很可怕的事。

“君儿,你在怕什么?为什么要躲我?”慕容麟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慕容麟不是迟钝之人,他一早就发现司徒君璞在躲自己了,用膳的时候,司徒君璞极力避开自己的碰触,极力拖延用膳时间,这一次还为了躲避他而说出这样牵强的借口,这让慕容麟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狗屁的小别胜新婚,他现在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伤害!以前司徒君璞再怎么别扭他,也不曾在这事上拒绝过自己,可是这才分别一个多月,她竟对自己如此抗拒了。想到这段时间慕无欢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司徒君璞身边,慕容麟心底醋意泛滥。该不会是慕无欢那小子乘虚而入了吧?这样的揣摩,让慕容麟一阵恼火。再想起萧敏钰和颜悦在他面前说过的话,慕容麟更是觉得一阵发寒。

“我……我没有……”慕容麟受伤的表情,让司徒君璞一阵心疼,又一阵心虚。“你……你别误会,我……我就是担心祖母……”司徒君璞牵强地辩解。

“既然没有躲我,那就过来坐下!”慕容麟寒着脸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司徒君璞过去。“老夫人那边有暗卫守着,不会有事。”

坐下倒是可以,可是能不能不躺下啊?司徒君璞咬唇望了一眼慕容麟身后那宽敞的软榻,把心一横,犹如临刑的战士一样僵着身子坐到了软榻边缘,远远避开了慕容麟,纠结着怎么开口说怀孕的事,才能降低慕容麟的怒气指数。

司徒君璞的再次闪躲,让慕容麟俊脸一沉,黝黑的眼眸里凝起了风暴。“君儿,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知道了我的身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甩开我了吗?”

慕容麟突然冰冷的嗓音,让司徒君璞一愣。啥情况?她还没说怀孕的事,这丫怎么就先生上气了?

“慕容麟,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知道他的身份,什么叫甩开他?她怎么竟有些听不懂呢?

“呵……”慕容麟冷笑一声,原先温情脉脉的眼眸里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寒凉和透彻心扉的嘲讽。“我什么意思你该清楚。”

“我不清楚。慕容麟,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司徒君璞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她定定地望着慕容麟,企图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龙旭剑!”慕容麟也不跟司徒君璞兜圈子,语含讥诮地给出答案。“剑灵在你手中,龙旭剑在慕无欢手中,你已经知道龙旭剑的秘密,知道我不是千羽的正牌太子了吧?”

慕容麟不是千羽的正牌太子?!这就是龙旭剑隐藏的秘密?!司徒君璞闻言陡然瞪大眼睛,彻底愣住了。这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萧敏钰只对她说龙旭剑的秘密一旦被公开,会给慕容麟造成极大的伤害,可却从来没告诉过她,龙旭剑里隐藏的是慕容麟的身世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