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病房,沈玉兰的确没对陈辞微摆什么好脸色。但也没有拉下脸,让陈辞微滚。这都是看在自己女儿喜欢他的份上,否则早就轰出去了。
当然,如果陈辞微不喜欢许景清,这会儿也应该来找沈玉兰谈谈的,谈谈关于打架的事情。毕竟,白玉兰也受伤了,只是比沈玉兰好一点罢了。
这会儿,还能安稳的坐在一起,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伯母。”陈辞微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
许景清走过来,握住陈辞微的手,在她妈的病床前,跟她妈说:“我不会和陈辞微结婚的。如果他也不结婚,我就和他在一起,他要是必须结婚,我就离开。”
听见这话,沈玉兰顾不得生气,急了眼,对许景清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傻话?你一个人一辈子,多难挨啊。以后像我这样进了医院,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妈,我想得很清楚。可以结婚也可以离婚,那结不结婚,又有什么重要的呢?”许景清顿了顿,又道,“我也不准备生孩子。”
“这这这?”沈玉兰慌了神,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许教授。
许教授也很无奈,他只好开口:“景清,不结婚我们可以理解,但你不生育又是为什么?”
沈玉兰横了许教授一眼,什么叫可以理解,应该说不能接受。
“我的身体不适合怀孕。”许景清坦言,安抚地看向陈辞微,“在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陈辞微不言语,原来许景清自己知道得这么清楚,所有的情况,都是瞒不住她的。
沈玉兰只好对陈辞微道:“小陈,你怎么看?”
“我不在乎景清怀不怀孕,结婚是想结婚的,但是如果景清不愿意,我也可以不结婚。”陈辞微把姿态摆得极低,只要是许景清就好,其他所有的,他都可以不在乎,都不重要。
沈玉兰和许教授对视一眼,忽然沉默了。他们的这个女婿,对景清是真的没有话说。几乎无条件的迁就和宠爱,捧在手上放在心里。
许景清倒没多大感触。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她向来看得明白。这一次,白玉兰做的事,已经让许景清迁怒到了陈辞微。
她也不是不知道不应该迁怒,可是那还能怎么办?她能去把白玉兰套麻袋揍一顿吗?显然不行。这事只能她妈受委屈了,她想想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管好你妈,我们就有未来。”许景清严肃的道,“如果你妈再来惹事,陈辞微,我们只能一拍两散。”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许景清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心里不痛的。
何必说出让两个人都不开心的话呢?
沈玉兰不知如何是好了,这要是许景清和陈辞微真被她闹分手了,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景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放心,小陈,你妈再来我,我不理她就是了,不会有事的。”沈玉兰和稀泥,转头又跟许教授道,“大中午的,你们都还没吃饭呢,快去吃饭去。”
“那你呢?”许景清问。
“你爸等会带点我吃就好了,你们去吧。我睡一会儿。”沈玉兰冲许景清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三人出了病房,许景清和陈辞微沉默地跟在许教授身后,许教授也不讲话,直接带他们来到饭馆。
许教授点了几个沈玉兰喜欢吃的菜,叮嘱打包。又点了几个许景清爱吃的菜,就稳坐钓鱼台,不说话了。小辈的事情,还是得小辈自己解决。他们只能调和,压根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陈辞微和许景清都没有点菜吃饭的心思,看到许教授点好了,俩人也没说话。许教授看着,就恨不得赶紧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终于,挨到了上菜,许教授拎着打包好的饭盒,道:“怕你妈饿,我回去和她一起吃。”说完,就离开了。
陈辞微咳了声,往许景清旁边坐了坐,许景清不开口,他道:“景清。”
“对不起。”
许景清愣了愣,心里一软。她是打定主意的,陈辞微要是替他妈说话,她二话不说就走。可是现在,陈辞微二话不说就道歉,许景清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这件事情说到底,其实与陈辞微没有半毛钱关系。
“没能好好陪着你,让你生气,都是我的错。”陈辞微揽走了所有的责任,他不怕许景清怪他,他只怕许景清不爱他。
许景清抱住陈辞微的腰,脑袋搁在他的肩上,闷声闷气地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为什么我们的感情总要反复地经历挫折?
为什么无法尽善尽美?
陈辞微搂紧了许景清,他道:“从来好事多磨。我都陪你一起,一起经历这些磨难,你莫害怕。”
许景清想,他懂,他懂她的心思。
“不哭了,菜都凉了。”陈辞微把许景清扶正,给她擦眼泪。
许景清只觉得,在陈辞微身边,自己越来越娇气了,动不动就掉眼泪。
陈辞微给许景清烫了筷子和碗,放到她的面前。自己也没什么顾忌,拿起筷子就吃,跟着许景清吃饭,总要习惯的。
他总是把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的。许景清看在眼里,爱在心里。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子,一顿饭倒也吃得安稳。陈辞微也没有许景清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在外面吃饭,只是在有条件的时候不想委屈了自己。
现在,没觉得半分委屈。
陈辞微最后对许景清道:“如果我的爱对你造成了困扰,如果这份爱,爱到最后变成了捆绑你自由的枷锁,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宁愿放弃这份爱。我不爱你,只是因为我不愿伤害你。你的心该是永远开阔的,景清,你不该为任何人哭泣。”
说不感动,怎么可能不感动。人生一世,得一偏爱得无尽宠爱,幸甚至哉。
许景清想,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她也会冒着折断翅膀的危险,留在他的身边,宁愿永世不再飞翔,也要栖息在他的心房。
真是俗气而没志向的话了。
但许景清,她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