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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南滨扭头就冲了去。

门外的人低呼,“大人——”

转眼,脚步声已经远去踝。

虽看不见,却已可见鸡飞狗跳耘。

……

房间里,帘帐掀落,风起涟漪。

姬粦定托腮瞧着晃动的门扉,弯唇。

那衣襟下似有若无显露的痕迹如罂粟妖娆。

------------

半个时辰之后。

内院中,房间内。

丰盛的饭菜摆在桌上,却是不同之前,只有一双碗筷。

坐在桌前的姬粦定一身锦袍笼身,头发束在脑后,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十足,此刻看着桌上摆着的碗筷,眉角微微一挑,“南滨呢?”

伺候在旁的常德讷讷,“丞相和那四个一起……”后面的不敢说,怕惹了主子的怒。

“哦~!”

姬粦定明白了,不再问,拿起筷子吃起来。

常德默默松了口气,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在旁伺候。

只是没一会儿,常德就有些立不住了。

主子这一边吃饭,一边微笑是怎么回事?

而且主子脸上这笑容,怎么看也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风,***。

……

那边吃的兴致,姬南滨吃的胸口冒火,神色复杂。

四女婢在旁看着,春桃凑上前低低的问,“大人,怎么了?”

“没什么!”

姬南滨平复下脸上的神色,把碗筷放下,“收拾下,今儿我在你们这里住!”

四女婢惊愣,还是春桃先反应过来,“大人,莫不是皇上……”

“是啊!”

姬南滨一拍桌子,神情颇重的看了她们一眼,“我倒是真的希望皇上知道我是女子了!”

甩下这句话,姬南滨出了屋子。

四女婢面面相觑。

虽然姬南滨这话说的不尽不实,可但凡是有些脑子的都听得出来,那个皇帝竟然还真是有那种嗜好?

…………

即便又不声不响的编排了那个皇帝一番,可姬南滨还是满脑袋嗡嗡的响,不就是做了个梦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那样儿了?这才睡了几天?而且还是在她的小心防备之下!要是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就算是先前找皇帝要了条子,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能暂且放一放,可要是在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能预料的事情!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绝对不能和那个皇帝再睡在一起了!

脑袋里一片混乱,连面前突然站出来一个人,也直到走到跟前才看到来人。

“呃,慕白!”

姬南滨脸上忙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来。

苏慕白仍是温润的模样,只是看到她脸上的神情,脸上快速的闪过一道忧光,“怎么了?”

“没什么!”

姬南滨瞪大了眼睛,茫然状,“哦,对了,慕白是专程等我的?”

苏慕白眼中一闪,点头,

姬南滨扯了扯嘴角,凭慕白的聪明肯定看出来她在敷衍,可这事儿怎么能和他说!

心头一动,想到先前在街上看到苏慕白的那一幕,“这几日慕白可出去转了转?”

苏慕白脸色微微一变,“是,春桃知道我……”

“我知道,你觉得如何?”

姬南滨笑着打断,苏慕白的面色微微一变。有些迟疑,“我只是随便走了走,似觉百姓困苦!”

姬南滨点头,看了苏慕白一眼。苏慕白似有恍惚,并没有看着她。

“慕白!”姬南滨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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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苏慕白回神,眼中的失神一现而逝。

视线中,白衣翩翩,好似还是当初初见他的样子。

可,又好像有些陌生。

“没什么,我还有事,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说完,姬南滨转身急急的走了。

苏慕白张了张嘴,想要叫住她,可终究没能开口。

……

身后那人的目光离去,姬南滨的脚步也慢慢停了下来。

她转身,身后的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姬南滨低低的吸了口气,陡然觉得心里像是塌了什么地方。

四大女婢让她放心,是因为人家对那个姬南滨原来就忠心。而苏慕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觉得亲近,觉得能让她安心的人。她知道苏慕白喜欢的是那个姬南滨,就算是对着她表白,也是因为那个姬南滨,可就算是心里有些小疙瘩,可也总有些私心,希望他喜欢的是自己。

毕竟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喜欢,就是在梦里恐怕也会笑醒。

他出去的事情,春桃告诉了她,和她想的一样,说是出去配药。

只是显然,他有事瞒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和她无关,那也就是说是他的事!他家里的事?亲朋好友?还是别的?还有,他到底是谁?

他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秘密,甚至连她和安亲王的关系都知道,可她呢?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在他亲口说了喜欢她之后,也从没有提过一句。

……难怪原来的姬南滨说他可信,不可亲近。说到底还是她太糊涂了。

姬南滨揉了揉额头,往外面的院门走去。

“大人!”

院门口,何平恭敬的立在那里,满脸恭维笑容。

姬南滨点了点头,“你倒是早!”

“是,是!”

何平躬身,眼角往姬南滨的身后瞄了几眼。

何平就在姬南滨面前,那小动作姬南滨又怎么会看不到。

“看什么?”

何平又躬身,“下官突然想到曾和大人的郎中有过一面之缘!”

“哦?”姬南滨的眉角稍挑。

“下官多年前在大夏游历时曾见过这位苏郎中!”

何平说着,偷偷的抬眼瞧姬南滨。

姬南滨轻笑,她可以怀疑慕白,可不允许旁人也这样以为他,那个小皇帝不行,这个何平更不幸。

“不错,苏郎中的确是大夏人,不止如此,安亲王也相识已久!”

何平的脸色变了变,忙又一脸谄媚,“是是,是下官多嘴了!”

“罢了,你也是关心则乱!”姬南滨摆手,“是不是蒋大寿过来了?”

“是!”

“带本官去见他!”

“是!”

…………

平安郡府衙。

紧闭的书房门外,夏荷和秋菊守在门口。

隔着数十步远的房间内,透过虚掩的窗子,何平看着那边的房门,眼中厉光迸裂。

大梁历来军政分家,此番钦差大人只为彻查平安郡一案,并未言及要一窥军事。再者此次丞相算是私下召见军曹,又是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要是他参上一本。于公于私丞相也会惹上一些麻烦。换言之,丞相这是把天大的把柄送到他的手里。可对他来说,却是只如头悬刺骨。

“大人!”刚进来的随从在他身边低语。

“什么事?”

“属下发现有人在乡镇秘密查访。”

何平面色一沉。“可知道是什么人?”

“属下还没查出来!”

随从低声,“不过,据属下所查,丞相一行人经过丰县时差不多有三十多人!现在……”

“也就是说丞相

身边还有十多人不知道去哪儿了?”何平回头,眼中阴鸷闪过。

“是!”

虽有迟疑,随从还是应诺。

何平冷哼,转头再度看向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换句话说,那在乡镇查探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丞相的人?

那今日丞相召见蒋大寿就不是一时起意……

“不管是什么人,不留活口!”

何平断然下令。

随从一怔,“那万一——”

“没有万一!”何平厉声,“事关本官还有你们的性命,绝不能有万一!”

“是!”

随从应,退了下去。

何平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阴沉。

还有两日,钦差的仪仗就到了,这期间,绝不能有任何纰漏。

------

房间内。

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的军曹蒋大寿“噗通——”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

“下官领命!”

“好了,起来吧!”

姬南滨满意,把蒋大寿扶起来,

何平在平安郡盘踞了多年,再加上她的名头,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他办事。她和皇上想把何平的人都抓起来,可没有兵力完全是不可能。所以,她必须依仗蒋大寿。而当初姬南滨把蒋大寿安排在这里的用意或就是为了这一天。可见,那个姬南滨是多有远见。

“此事不仅事关平安郡的百姓,更关系本官性命,一切都要小心从事!”姬南滨道。

“是!”

蒋大寿应诺。

“好了,去办吧!”

姬南滨示意蒋大寿退下,毕竟这里是平安郡衙门,时间长了未免那个何平会心生疑窦。

蒋大寿正要退下,忽的想到一件事,“大人,下官听说有人在暗里查探乡镇冤案,不知是否大人暗示!”

姬南滨心下一沉。

不错,那些人的确是当初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分开的队伍,那个婉莹也在其中。正是奉了皇上的命令私下探查。

连蒋大寿都知道的查访,那何平是不是也知道了?

“暗中保护!”姬南滨道。

“是!”

蒋大寿领命。

领兵多年,也并非愚钝之人,那些人的来历,丞相虽只言未说,也明白了四五分。

……

姬南滨送蒋大寿出去,门外,何平躬身相候,两人相见交谈了几句,姬南滨看着,额角一个劲儿的直颤。

看这两人一个冲另一个的胸前拍了一巴掌,另一个照着另一个的肩膀上也落下了一拳头,怎么看也是热切亲密的像是久违的老朋友。可实际上一个连她都小心防备。一个正准备着在另一个人的背后捅一刀。

呵呵,朝堂啊!!

连下面郡县的两个官员都这么复杂,要是在百官云集的朝堂里会咋样?……幸亏她早就想好了要离开,不然再待下去,她肯定精神分裂。

两人说了几句,邀请她一同出去喝一顿。

姬南滨打了个哈哈,说要去看美人儿。

两人知趣,相携告退。

………………

眼看着内院越来越近,姬南滨的脚后跟越来越僵硬。

这往回每走一步,早晨那一幕就在她的眼前闪一次。

大局为重——

等仪仗到了,何平还有他手下的那些人授首,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所以,就算是有点儿过头的事儿也没关系。

怎么说那个小皇帝对她来说也就是个小弟弟的存在!!

所以,没关系!!

再说,她也真的没对那个小皇帝怎么样!!

靠,要不是担心他手下的那些人会暴露行踪,她才不会这么早就回去。

内院。

房门打开。

正在桌案前挥墨的姬粦定抬头,看到姬南滨进来,嘴角一弯。

“回来了?”

“……”

姬南滨扯了扯嘴角,站在五步开外,瞧着姬粦定脖子以上的部位,“皇上,有一事臣要禀明!”

“什么事?”

“皇上可和御林卫有联?”

姬粦定眼中一闪,“丞相是说何平已经知道了?”

姬南滨暗里点了个赞,她就是点了个头,人家就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虽然在山上的时候她们已经商量了一定要把平安镇的案子解决,可皇上还是私下派了他的心腹去了下面的乡镇查抄证据。也就是随行而来的那些御林军卫。

“皇上圣明!”姬南滨拱手,

姬粦定瞧着她,幽幽开口,“南滨莫不是担心何平会狗急跳墙?”

姬南滨一顿,她又忘了,在皇帝的眼里,何平还是她的人。

姬南滨回头,微微一笑。

姬粦定弯唇,“南滨当真谨慎!”

——不就是拐着弯儿说她这个头干的镇不住手下?

姬南滨扯了扯嘴角,反正这次进来就是想给小皇帝提个醒,说什么也无所谓。

“皇上谬赞,臣告退!”

姬南滨躬身就要走,

“南滨,过来——”

刚转身,那边小皇帝冲着她招手。

……

数步之远的小皇帝身上只是笼着中衫,头发也是简单的束在脑后,一派怡然休闲的样子,和她在御书房第一眼看到那个小皇帝的时候完全不同。

可那时候的小皇帝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个还没有长开的美男子,现在却是连这一招手,挑眉一笑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

可这动作,在她以为都是长辈招呼晚辈的举动,就是原来的那个姬南滨也没有被这个皇帝这么招呼过。

所以,她才是那个没长大的?

姬南滨立在原地,弯唇,浅笑。

“过来啊!”

看到她没动,小皇帝又冲着她招了招手。

姬南滨默默吸了口气,靠近了两步,站在三步开外。

姬粦定嘴角一勾,把先前自己看着的东西递到姬南滨的手里,“这是朝中来的消息。”

这几日朝中没什么异动啊!难道是春桃她们有什么没留意的?

下意识的,姬南滨接过来,低头看。

姬粦定看着她眼里的神色,悄悄的靠近了她两步。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

姬南滨没察觉姬粦定的举动,只看到那份邸报上说大夏皇帝病重,大夏封赐大夏皇帝兄长汝南王为摄政王。

大夏皇帝和这个小皇帝一样都是刚登基不到两年,年纪也差不多,只是大夏皇帝兄弟好几个,登基之初就面临了几次的逼宫危机,幸而那个大夏的小皇帝也是机敏聪慧,很是利落的解决了那些图谋不轨的兄弟。而他的兄长汝南王则因母是嫔位,往日里和小皇帝关系不错,平日里又是深居简出,所以一直独善其身。

难怪春桃没给她消息,这和她切身没什么关系。

听说大夏的朝堂里也有几名能臣干吏,怎么突然想到让那个汝南王摄政了?难道那个小皇帝是被汝南王设计了?就像是大梁那个安亲王所图一样?

姬南滨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来到这里没多久,脑袋里也变得都是阴谋论之类的了。

“当朝摄政,身为临朝,朕自当派人前去恭贺,南滨可有什么人选?”姬粦定问,

“礼部推举,御史台荐,便可!”姬南滨回答的中规中矩,

“南滨可有意?”

姬南滨看怪物般看他,“皇上忘了臣要离开的

吗?”

姬粦定扯唇一笑,“可朕越来越舍不得南滨了!”

“……”

看着小皇帝脸上的不舍,姬南滨没说话。

反正她手里有证据,要是实在不行,她手下好歹还有那些依附那些姬南滨的官员。

只是,什么时候他距自己这么近了?

姬南滨往后退了半步,

姬粦定眼角轻扫,嘴角不着痕迹的一勾,再抬头,脸上已经是一本正经。

“南滨,你可是欠我一个解释!”

“什么?”

姬南滨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面前这人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熟悉的戏谑昭然若揭。

嘶——

果然是说早晨那事。

电光火石,脑袋里突然反应快了,“时候不早,臣告退!”

姬南滨转身就走,先前进来之前脚下的僵硬什么的丁点儿都没有。

可刚转身,胳膊就被拽住,

要是以往,姬南滨定然是佯作淡然的甩袖而去,可眼下正心虚着,感觉到胳膊被拽住,下意识的就是挣扎,可她的力气又没有姬粦定的大,这奋力一挣,不止没有挣开,反而又被他一个用力给拽回去。

姬南滨愤然抬头想要怒斥过去,可刚抬头就看到那张漂亮的脸在自己的眼前豁然变大……

下一刻,唇瓣一阵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