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玻璃蒙着灰尘,实在看不清那张脸上的五官,隐隐可见长长的头发,和那眼中射出的森冷目光,宛如黑夜里的野兽。
短短几秒钟之后,这张诡异的脸就从星璇的视线当中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团黑影,行走在头顶的玻璃之上。
而此时面前的那堵砖墙突然变换了模样,成了一扇古朴的木门。
于是,她推开了那扇门。
门外并没有开阔的天地,,只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庭院,迎面是一堵高大威严的围墙。
这堵墙居然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看上去像是一幢巨大建筑的外墙。但是红砖封死了下面的大门,只露出三四楼的窗户。
透过楼上的窗户,可以看到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原来这栋高大坚固的楼房,也就剩下这一堵墙了。
这个废墟里寂静无声,而刚才那个幽灵也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星璇试着唤了一声:“喂!有人吗?”
远处迅速传来她的回声,在空旷的庭院间回荡着。这声音传遍了整个墓地,也传遍了旧工厂的废墟。
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院子的三面都被墙壁和房子挡住了,唯有一面是敞开着的。那里会有什么?星璇不禁好奇起来。
就在敞开的那一面深处,有一道没有被关死的铁门,星璇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竟是一座孤坟,墓碑后面有个近两米高的坟头。坟上长满了荒草,还开着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星璇感到头脑有些发昏,小腿也开始发软。她捂住胸口喘息着,缓缓走到那座墓碑面前。
墓碑上镶嵌着一个椭圆形的陶瓷相片,虽然年代久远,这幅陶瓷相片却依然如此清晰。
黑白相片里是个年轻的女子,长着一张典型的东方美人的脸孔,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一双丹凤眼十分有韵味。
她在墓碑上淡淡地微笑,嘴角露出了可爱的梨涡。但是她的眼神却是抑郁的,似乎在拍这张照片的同时,就想到了自己会身处这片坟墓之中。
相片下面刻着的名字却是字迹模糊,无法辨认,生卒年月却是可以看得清楚--1926--1947。
这个古典美女居然出生于1926年,但是她仅仅活了二十一岁,在1947年就香消玉殒了,可真的红颜薄命啊。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星璇顺着墓碑看下来,发现在墓碑的低端还有几行小字,她蹲下身子贴近去看,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字迹。
有七八个名字被刻在墓碑的低端,星璇从这些名字里找到了叶霜以及小嗳。
她们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座坟墓的主人又是谁?
星璇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头重脚轻的感觉忽然间加重了,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清澈的光线如晨露洒满旷野,也轻轻地拂过星璇的身体。身下是冰凉的泥土,地底的寒气渗入肌肤,血液如河水般静静地流淌着。
眼前是一片碧色的天空,一轮皓月悬在当空。然后,她看到的是那双熟悉的眼睛。
“星璇?星璇?”他正在急促地唤着谁的名字。
啊,那是自己的名字,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在这荒凉的月夜,男子在身侧唤着她的名字,就如同古老的“叫魂”仪式。
星璇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虚脱了,手脚动弹不得,嘴唇翕动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我没事。”
黑暗中的碧眼眨了眨,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伏在他坚实的胸口,似乎周遭一切都变得不再可怖。
远远望见两人身影,鹿景梵打开了车门问道:“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去再说。”
看着面色阴沉的X先生和他怀中昏迷不醒的星璇,鹿景梵倒吸了一口冷气,坐回了驾驶座上,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星璇还陷在沉沉的睡梦中,她的眼前出现了五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嬉笑声敲打着她耳朵耳膜。
“朱丽,你什么怎么找到这地方的?”一张娇俏的脸上带着几分怀疑的神情。
“我…我是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至于会不会灵验,我可不敢保证啊。”
“霜霜,有句话叫做心诚则灵。”一个大眼睛十分有灵气的男孩搂住了她的肩膀,温柔地说着。
“可是,我妈总说不要轻易许愿,万一还不了愿,会被神明惩罚的。”叶霜的眉宇间阴晴不定。
另一个长相清秀,有几分阴柔的男孩笑道:“只要能让我出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乐意啊。”
“你可不许乱讲啊…付出代价什么的太可怕了吧。”大眼睛的男孩瞬间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朱丽,你写了什么愿望?”叶霜笑着望向她,笑容里带着玩味。
“我…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不灵验了。”朱丽害羞地垂下了头。
其余几人又笑着开她的玩笑:“无非就是变漂亮,找到男朋友之类的吧。”
所有人都把写下的愿望清单塞进了墙缝中间,唯有一人的纸条是空白的,那人便是叶霜。
隐隐约约,星璇听到X先生和鹿景梵交谈的声音。星璇知道,梦就快要醒了。
尝试着掀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竟然是输液瓶中的液体,正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你发烧了,不过没什么大碍,打完消炎的针就没事了。”X先生握了握星璇的手轻声说着。
“刚才我看到了门洞后面,是一堵更高的砖墙,四五层楼那么高。还有…叶霜,朱丽和那三个男孩对着那堵墙许愿,只有叶霜,她的纸条是空白的。”
说完这段话,她干涩的喉咙有些发不出声音来。
X先生递了杯温水给星璇,她一仰头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总觉得浑身都异常燥热难耐。
鹿景梵站在一边,似乎刻意地和星璇保持着一段距离,抱着双臂,眉头紧锁。
“喂…你是不是怕我传染给你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星璇哑着嗓子和鹿景梵开玩笑。
“别闹了好吗,这可不是常人能接受的,弄不好会要命的!”鹿景梵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又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