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茵不说话,只是看她。
杨婉儿和沈清抢着站在太后身后,大有跟太后进去的意思。
欢喜躬身道:“回太后娘娘,皇上只请皇后娘娘一人进殿。”
你再如何抖威风,也是不能进的。
太后上前一步,伸掌向欢喜掴去。欢喜保持躬身的姿势不变,身型却向左飘了两步,避过这一掌。太后怒火更炽,上前两步,向欢喜追打过去。
崔可茵一直不知欢喜身有武功,不过周恒身手极好,他自小服侍周恒,得周恒指点拳脚功夫也不奇怪。
欢喜只是避开。太后却是步步紧迫。两人一避一追,很快在殿前的空地上绕了一圈。
在场的宫人内侍全都屏气凝神看着。沈清怒气上升,喝道:“你一个小小内侍,胆敢不站住,让太后娘娘打了解气?”
欢喜是什么人?他是周恒的大太监,也是权力最大的掌印太监。王哲在时,为了争这个位子,可是费尽了心思。
欢喜自然不会理她。
这样纠缠了一小会儿,崔可茵凉凉道:“母后火气太大了,何必动怒呢。”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她打欢喜,跟打周恒有什么区别?
太后停步转身,怒瞪崔可茵道:“都是你这贱妇搬弄是非,才致我们母子今日如此疏远。”
“母后慎言。”崔可茵依然凉凉道:“皇上待母后实是不错,母后该满足了。欢喜,走吧。”
欢喜应了一声,不再看太后一眼,直起身紧走两步。在前引路。崔可茵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大门。她刚迈步进门,阻止太后进入的侍卫立即把大门挡住了。
太后的怒骂声再次传来,这次,骂的是崔可茵。
欢喜把崔可茵引到旁边的屋子,道:“娘娘请稍候,奴才这就过去通报。”
暖阁正堂,周恒淡淡道:“沈卿见了今日之事。有何想法?”
皇帝问话。沈渊不敢不答,踌躇良久,勉强道:“太后娘娘的性子实在是太急了些。”
可是皇帝老爷。你眼里只有皇后,没有太后,也是不对的。这话在沈渊嗓子眼转悠了半天,终究没有说出来。
要是换成一般人。见周恒对崔可茵如此敬重,自是要重新考虑送沈清入宫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为着女儿的幸福着想,或者入宫并不是为沈清好。可是沈渊心性最是坚忍,于他来说,食色性也。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周恒再怎么看重崔可茵,给她正宫之位也就是了。断然不会只守她一人过日子。所以,他并没有动摇之前的决定。
“只是性子急了些?”周恒冷笑。
沈渊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好在欢喜进来禀报崔可茵来了,沈渊才从周恒冷冰冰的注视中解脱。周恒含笑道:“请皇后过来吧。”说完,站起身,走到门口等候,和崔可茵携手进来。
群臣起身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吧。”崔可茵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望向身边的周恒。
周恒跟刚才冷冰冰的样子判若两人,眉眼舒展,唇边含笑,语气温柔,道:“皇后可受了惊吓?太医原说太后还有反复,只是有人迫不及待要接太后进宫,才致今日惊吓了皇后。朕没有保护好皇后,是朕的不是。”
沈渊心里打了个突,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他怎么觉得周恒在说这番话时,眼神冰冷凌厉瞟了他一眼呢?难道说,因为他想方设法把太后弄进来,所以周恒要对他下手了?
周恒身为皇帝,是帝国权力最大的男人,但也不能为所欲为,不受限制。比如太后再怎么闹,他也只能忍着,哪怕他一步不曾踏足太后的寝宫,更不曾去请安,但在天下人面前,还是是须守孝道。
如果他要对沈渊下手,也必须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像贬杜谦一样的借口,而不能随意贬一个大臣。要不然,史书上,天下人,都会说皇帝喜怒无常。
这就是游戏规则。
沈渊爬到这么高的位置,自然是深谙这个游戏的玩法。他暗暗告诫自己行事要更小心,万万不能让皇帝抓住把柄,只要隐忍到沈清入宫、受宠、诞下皇子,他便可以一展抱负了。
他绝对不会像崔振翊那根木头一样,甘愿屈居唐天正之下。
同为内阁,首辅与次辅的权力有天渊之别。他要的是一手遮天,没有人能与之抗衡,皇帝也不能。
崔可茵在周恒虚扶下坐了,道:“皇上与众卿议事,臣妾冒然前来,很是不妥,这就告退。”说是告退,反而一屁股坐在铺着厚厚软褥的椅上。
周恒亲手端了自己面前的茶盅过去,道:“皇后说的什么话,外面冷,快喝盅茶暖暖。”看着崔可茵就他的手喝了茶,然后才对群臣道:“今天就商议到这里吧。诸位爱卿回去再好好测算,明早散朝后朕再与你等讨论此策利弊。”
唐天正、崔振翊等人都躬身应了,告退离开。沈渊胸口如堵了大石,脸上却一副恭谨的神色,随同众人行礼离开。
他们走出门口,一旁的欢喜马上退了出去,把帘子放下。屋子里只剩夫妻两人。周恒顺势坐在崔可茵的椅子上,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
崔可茵仰头看他,道:“不用说这样的话。她今天受挫严重,受的伤害可比我严重得多。”
周恒笑了,道:“我让紫兰不回密探训练营,在安华宫保护你,跟你寸步不离。”
“哪能真的寸步不离?她只有一人,又如何能日夜守着我?你如何把谨身殿守着密不透风,便如何守安华宫即可。”崔可茵依在他怀里道。
周恒见崔可茵明白他的意思,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好,这件事朕即刻去做。”
崔可茵亲亲他,站了起来,道:“我去风鸣翠柳看看,把绿莹和赵嬷嬷等人救出来。”
周恒一直和内阁群臣商议政事,还不知道绿莹等人被扣起来,听崔可茵说了原讳,长眉微蹙,道:“她越来越丧心病狂了。朕让欢喜陪你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