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第一次巨鹿之战的时候,秦军就是靠着抹黑李左车,从而导致李左车没办法在赵国立足。
这办法当年用过一次,而今再用一次,配合眼下这等情形,未必就没有效果。
李由的心思立刻活络了起来:“李左车统率十三万北伐大军,到了扶柳城外,却忽然停住,虽然说是因为列国外交的问题。
但是,这却也一样可以做做文章。”
嬴胡亥点头,没说话,他这会儿就想看自己的臣子们怎么表演。
王离则道:“扶柳城虽然说是有四万赵军,可是那个时候的四万赵军,全部都是溃败之军。
如果李左车真的率军强攻,李良完全就没有办法抵挡齐军的。”
“这也是很奇怪的一点。”苏角沉吟着说道:“按照常理来说,李左车那个时候确实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发兵进攻呢?”
“因为谁都摸不准,那个时候巨鹿郡之战,会不会瞬间变成燃烧整个天下战局的大战!”
嬴胡亥随口道:“李左车没有率军强攻扶柳城,定然是临淄城那边,齐国朝堂上,有了令书下达,这才不得不停止北伐的。”
“但是,扶柳城之战,就是我们做手脚的机会所在。”
韩谈颔首道:“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那这放在齐国朝堂上便,其他的人更加会觉得这不可思议。
李左车携带齐国精锐,居然在扶柳城被赵国的败军击溃……”
“所以,如果这个是有流言,说李左车其实就是赵国安拆在齐国之中的奸细,或许也说得过去吧?”
“又或者说,赵王随安在临战之前,曾经许诺李左车,给李左车相王,这才会有李左车在扶柳城下的惨败发生呢?”
“毕竟,现在的赵王随安,可不是当初的赵王赵歇,这怎么算都是两个人。”
“李左车祖上时代都是在赵国为将之人,心中有什么想法,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在座的诸位,满肚子的坏水尽情释放,就看你们怎么抹黑李左车了。”嬴胡亥打着哈欠,似乎对这件事情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说完这话后,他便安然的端着温酒,等着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坳中,魏军正在歇息,等到天黑之后,魏军就要奇袭南皮,且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南皮,不让城中的人南逃去报信。
同样,一份来自于扶柳城的书信,准确无比的送到了魏公子定国手中。
魏定国放开书信看了以后,整个人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在做梦。
扶柳城的赵军,居然杀得齐军血流成河!
他急忙交给一边上的魏豹去看。
魏豹看罢以后,狂喜万分:“常言说,哀兵必胜!赵军就是哀兵,扶柳城果真葬送了李左车的一世英名!”
“王叔,那你看我们现在……”魏定国沉吟着看向了魏咎。
魏咎狂喜道:“计划不变……”他转头吩咐道:“取来地图!”
“喏!”
立刻就有两个军卒在这叔侄两人面前把地图展开了。
魏咎指着地图说道:“巨鹿郡中水网众多,主要是虖池河和漳水。
昌成和扶柳城,都背靠虖池河。
从昌成和扶柳城往东南边走,就是漳水。
漳水从流向上来看,和虖池河都一样,是斜穿整个巨鹿郡,呈现一个西南东北走向的。
扶柳城东南边,就是漳水。
李左车新败,大军必定后退到漳水边上。
到了漳水边上,他就一定会从漳水南边的东武城、厝县调兵!
东武城在往东边走,就是黄河(地理划分是按照谭其骧大佬编纂的古代地图对着写的,古代的黄河入海口和现在的黄河入海口是不一样的,海岸线也有很大区别。)
黄河一过,就是平原县。
我们现在正在南皮外,南皮顺着黄河河道逆流而上,是鬲县。
鬲县南下,不到一百五十里,就是平原。
平原往东边走,不到三百里,就是历城!”
说完这些以后,魏咎转头看着魏定国,希望自己这番话,能够对魏定国有些启发作用。
或者是,魏定国能从这些地理分区上,看明白一些军事防御之间的关系。
只是有点可惜,魏定国没看出来,他还在一脸认真的盯着地图凝视。
魏咎心中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好自己很直白地说道:
“齐军新败,退守到了漳水边上,那就一定会从厝县、东武城抽调戍守城池的兵马补充。
也就是因为这种兵马的抽调,就会导致厝县和东武城的城防空虚。
那齐国方面,就会从历城、平原县这些地方调兵过去加强这些地方的戍守。
因为此前扶柳城战败的原因,赵军必定借助这一口锋利之气南下。
如此一来,齐国压力倍增之下,就会大量抽调历城平原县这些地方的兵马去作为一种补充,或者是说成防止前线再度崩溃以后,会瞬间丢失厝县和东武城这些地方。”
魏定国终于听明白了,他兴奋地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拿下南皮以后,顺势南下,就可以很轻松的拿下鬲县、平原、历城之地!”
魏咎心中很失落,但是脸上却露出兴奋的表情来:“换言之,此战,我们或许有机会灭掉齐国,取而代之!”
“楚国方面,只怕不会坐视我等灭齐国。”
魏定国这不着痕迹的一句话,忽然让魏咎心中一阵。
“公子是说,楚国方面,不会坐视我等灭掉齐国。”
“这是必然!”魏定国沉吟着说道:“只是,到了那个时候,秦国也不会看着楚国阻挡我等灭掉齐国。”
“只不过,主要就是看谁想沉不住气了。”
魏咎心中忽然又有希望了。
魏定国还很年轻,如果是单纯的打战不是很行的话,并没多大问题的。
因为自己可以为大魏国去征战。
可是,魏国现在唯独缺的,就是一个能够处理好政务之人。
如果魏定国能够把政务处理好了,就算是征战方面差了一点,那又如何呢?
这本身就不是多大的问题。
身为一个君王,知人善任,能统筹全局,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君王重在控人,而不在于自己的能力,一定要非常强。
“放心吧!”魏咎沉声说道:“魏国终究可以保存我们自己宗庙,守护我们的江山社稷的!”
李左车果真在漳水边上站稳脚跟,收拢溃败的军卒。
看着军中士卒们低沉的士气,他自己整个人也是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一路南撤的路上,李左车一直都在心中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
赵军怎么就赢了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没有道理的啊!
就算赵军是哀兵。
可是,自己布置的防线,没理由被他们冲破的啊!
“大司马,柱国大人有令书到,他说自己明天就会抵达我军之中。”
侍卫快步走上前来,低声向着李左车禀报道。
谁都看得出来李左车的心情真的是差到了极点,也不敢说别的,并报完了以后,便直接退了下去。
李左车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依旧还是在面对着那滚滚的漳河水发愣。
“大哥!”
“大司马!”
两声急促的呼喊声,把李左车从这种状态中惊醒了过来。
他回过头来,看着风程仆仆的李左广和田畔,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还不等李左车说话,田畔就已经忍不住嚷道:“是秦军在扶柳城中,伪装成为了赵军的!”
“你说什么?”李左车豁然起身,一脸怒容的看着田畔。
田畔咬牙说道:“是秦军伪装成为赵军的,我们在侧翼边上,和秦国的铁骑交手了!”
“你们确定?”李左车的眼神凶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