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沫沫约了桀洛。
依旧是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桀洛依旧诡异，说话像是被安排的，瘆人得很。
虽然诡异，顾沫沫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坑，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桀洛给人的初印象太好？
总之顾沫沫约了他见面。
那边桀洛沉默了一下，然后应了好。
他们约见的地方是顾沫沫定的，她很很占便宜，就选在时瑾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完全算是自己的地盘。
她早早到了，下了车径自进了咖啡馆，选了个偏角坐着，还将透明窗户全都拉上了帘子。
不一会儿咖啡馆里三三两两来了人，大家各自坐着，也没几个人注意顾沫沫。
没多久桀洛也到了，他戴着口罩，帽檐完全遮住脸，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里，只有一双眼睛，幽暗漆黑，在咖啡馆扫了一圈后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沫沫。
他摘了口罩，看着顾沫沫，忽然笑了一下：“地方不错。”
顾沫沫抬眼看着他，微微点头，神态淡然：“还行。”
他拉开椅子坐下，“你也不怕他们认出来你。”
顾沫沫微微一笑，并不做声。
桀洛没等到她回话，也不在意，抬手将帽子也摘了，顾沫沫这才发现他眼睛里满是血丝。
他目光有些疏冷冷漠的往外一看：“到这个地方，至少他们就拍不到了。”
他说着拿出一只录音笔，当着顾沫沫的面，丢进了咖啡里。
顾沫沫眉毛挑了挑，半晌才说：“贵司的手段…还真是下作。”
她一笑，重新帮他叫了咖啡，慢慢道：“你的合同被绑住了？”
桀洛点点头，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要不是这样，他们不会放心让我过来。”
所以因为合同绑架，天价赔偿款，他们才会放心让桀洛出来见面。
顺便再诱骗她说几句话，后期剪出来些暧昧两可的话，继续将顾沫沫往黑洞里黑？
“几年的合同？”
桀洛手上捧着咖啡，一双眼睛幽深冷情，缓缓启唇说：“五年。”
“快要到期了，但是他们在业绩上搞鬼，如果我不盯着你坑盯着剧组黑，那我就得赔偿违约金，”
他咧唇笑了下，有些自暴自弃：“几千万呢。赔不起的。”
顾沫沫耸耸眉不做声。
桀洛喝下一口苦咖啡，笑了下，眼里总算有点温度了，说：“别怕，我不是来给你加黑料的。”
顾沫沫看他一眼，摇头笑了。
桀洛有半秒的怔神，然后撇开视线道：“我是来帮你的，你有办法对付天都娱乐对不对？”
顾沫沫摇了摇手里的咖啡勺，“你知道些什么？”
桀洛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拿出来一个U盘。
“这里面，是我拍到的天都娱乐旗下，十几个年轻艺人半夜轰趴的画面。”
顾沫沫只顿了半秒就拿过来那个U盘，表情有些戏谑：“轰趴吗？有多乱？”
桀洛不说她也知道，年轻人，又是年少成名活在镜头下的孩子，难免压力大观念有变化。
能让桀洛记下来的，喝酒跳舞都是小事，可是嗑.药之类的……那就有得说了。
她摇一摇手里的U盘，一笑：“谢了！”
看一眼桀洛，她又问：“你是怎么确定我可以对付天都娱乐的？”
桀洛看着她：“时瑾和你关系好，卉珉的合同也到期了，公司肯定会为难她。这方面，时瑾和你都不会坐视不管。”顿了顿他又说：“还有你那个男朋友，我看得出来了，他很珍惜你，也有能力护住你。”
顾沫沫闻言笑了：“你很聪明。”
桀洛也笑：“你也聪明。”
通电话时他被人控制了的状态太明显，说话慢吞吞犹犹豫豫的，语气方式都不是平常说话的姿态，很明显能听出来。
顾沫沫自然知道话不能说直了，她悄悄使了个话术，暗示桀洛出来商量。
桀洛也机灵，接电话的时候老实按照指示说了，仿佛跟顾沫沫真的很不对付似的。
然后跟他的经纪人好生商量，说服他们让他来这次约谈，公司那边毕竟还是贼，在他身上塞了只录音笔和摄像头才放心放人。
想到这里，他从帽子上摘下来一个针孔摄像头，一并丢进咖啡里。
顾沫沫看了眼，挑了挑眉，然后问他：“这么愉快的反水，之后怎么办呢？”
桀洛眼神微沉，眉心皱的很深，半晌才慢慢道：“反正在这个公司也没有什么发展，生活困难，还要做违背自己道德立场的事情，连微博手机都被控制，没有半点人权，我不跟着你又能怎么办？”
他看着顾沫沫，眼瞳微深，清浅道：“说到底，是你在救我。”
顾沫沫不语，他却像是忽然打开了话匣子，接着说：
“几年前签约的时候我还是正经的男颜主播，不温不火。后来不知道谁在评论区里说了句，说我穿女生衣服肯定特别好看。”
“经纪人为了吸粉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我也没在意，就当给大家图个乐，结果没想到就那么火了。从那以后我想拒绝都不行。”
他苦笑：“甚至我一个男人，为了贴合女装大佬的身份，公共场合都不能有什么男子气的举动。甚至更恶心的，他们把我和别的男人包装到一起……”
见顾沫沫抬眼看他，他喝一口咖啡才说：“我很反感，但是不能反抗，当年那一纸合同把我绑的死死的。”
他咧唇一笑，自暴自弃又有点隐藏期待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虚伪？赚着这个身份的钱却对这种日子厌恶极了，是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顾沫沫摇了摇头，认真说：“不觉得，你不喜欢是事实，可是没有办法也是事实，为了生活，将就那么一时半会没什么。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来帮我们了嘛。”
桀洛愣了许久，久到手里的咖啡都冷了，才眉间舒朗的笑了。
他望着顾沫沫，诚恳说：“谢谢你。”
“谢什么，我才要谢谢你呢。”顾沫沫摆摆手，结了账。
“既然出来了就别回去了。”她道：“稍等林今会来接你，先跟他找个地方住几天，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