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这边处理很快，顾沫沫在实验室却是忙到天昏地暗，最终只是处理好一些需要长期才能见效的实验品，将之放进培养室。
窗外已是夜里十一点的天，细细密密的雪花飘落，铺天盖地的寒意袭来。
顾沫沫皱着眉关掉了窗，慢慢脱下实验服，和叶明打一声招呼便提着包下楼。
叶明看着她清减纤细的背影，不免又是欣赏赞崇的叹口气。
他可是看到了的，这小师妹一个下午基本没挪过步，一直杵在实验桌前，像是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似的，动作行云流水，面孔也严肃认真，说不出的观赏性。
反观他自己，每两个小时得休息一次，不仅身体撑不住，心理上也厌倦，受不了，得时不时看看手机充充电。
他叹一口气，慢慢收回目光，心里暗叹：所以说有成就都是有原因的，跟顾沫沫比，他一没人家的颜值，二没人家的天分，再者，还不如她努力！
或许是自我贬低多了，他生出几分上进心来，眼睛一凛，开始专注于完成今天的KPI。
他没注意到楚云那一闪而过的诡异神情，带着隐隐的期待，像是黑夜里吐出信子的毒蛇。
楼下，顾沫沫待在檐下等了等。
满地白雪铺着，皎洁月光下亮的惊人，像银河般璀璨。
只是树影落在上面露出枝杈犬牙交错，透着一丝诡谲。
江靳砚发了信息，他在来的路上，用不了多久就会到。
等了不一会顾沫沫有些冷了，她来回走了几步，跺着脚想温暖一点。
后来索性直接边走边找江靳砚的车。
她给江靳砚发了信息，将羽绒衣的帽子拉到脑袋上，在雪地里走的很从容。
研究院那条林荫道很长，月光透不过树枝，只有间或撒下来的微光，反倒是犬牙交错的枝杈树影有些震怖骇人。
顾沫沫没多想，望着林荫路尽头的白炽路灯一路慢行，不疾不徐。
太晚又十分冷，这条路上并没有人。是以顾沫沫听到身侧急急的脚步声的时候头皮一麻，直觉不好。
似乎是个男人，脚步很急，踩进雪里发出的声音显出几分匆忙，又透着仓惶。
顾沫沫看也没看一眼，开始加快脚步，最后直接跑起来。
眼看要跑进光里，她胆子大起来一点，猛的回头想看清那个男人，却迎面泼来一兜冒着热气的液体。
她反应慢了半拍，直接微闭着眼睛想要转身。
有黑色的阴影拢在她身前，那人的手钳住她两只手臂，很用力，像将人搂进怀里的姿态。
耳边有男人跑远的声音。
身上那种被泼溅到的感觉也没有，她慢慢睁开眼，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喻川！？”
挡在她身前的人正是喻川。
喻川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抱紧她的手，身子退开半步，脱下风衣外套淡淡道：“热硫酸。”
顾沫沫闻到呛鼻的味道就心里有数，望着跑远的身影若有所思，脸色寒了两分。
喻川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温润声音道：“可惜了，人没抓到。”
顾沫沫摇摇头，“你人没事就好。”
她转脸看着喻川：“喻教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反应不过来……”
喻川低眸看着她，她的帽子太大了，帽檐垂下来，显得一张脸格外小。瓷白的一张脸五官精致生动，眉眼细致温柔，在这暗夜里像噬魂的精灵。
他忽然一笑：“叫我喻川就好。”
顾沫沫抬头对上他一双温和凤眼，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就是叫的本名来着……
他脱了外套，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皮肤冷白，在路灯下如同玉质般细腻冰凉，唇色淡绯，唇型很好看，高鼻狭眸，眼神深沉的让顾沫沫觉得他像中世纪西欧神话里走出来的人。
她有很不明显的一瞬晃神，微微退了半步，笑得坦然：“那谢谢你，喻川。”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衣服，道：“过几天我来研究院，会给你带一件外套。”
说完她就告辞离开，背影很是洒脱。
喻川手上拎着衣服，背后凉风袭来，带走身体一半热度，可他不觉得冷。
那一瞬间硫酸泼到背上，瞬间灼烧传来的热度都没有身前人的呼吸让他紧张。
他往前看，她走在炽亮的光下，背影清减纤细，身子还有些畏冷的缩了一下。
喻川目光微微夹了些缱绻深情，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顾沫沫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路边等了一会，看见一辆开过来的林肯。
瞬间她脸上便涌上了笑，开开心心的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的姿势都是轻快的。
林荫道里，黑暗之中站着的男人，眼神略黯了一下，唇角勾起，显得有些过分冷酷。
似是自言自语般，他道：“还是先试一试，或许我也可以呢？”
有关这一切，林肯车上的两人一无所知。
顾沫沫叽里呱啦说了好些事情，有关楼下人头攒动热情的校友，有关自己在进行的实验，对于晚上林荫道的遭遇却只字不提。
说了这许多，她想起平日都是林今在楼下等，今天江靳砚却好像比平时还来晚许多的，她说：“今天很忙吗？”
“嗯，有点事情去办。”
“哦哦，”顾沫沫点了点头，“林今下午还问我需不需要保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江靳砚侧眸看她：“他担心你的校友太热情，行为不端。”
顾沫沫想起那个泼硫酸的男人。
她笑了笑说：“没那么夸张，偏激粉丝还是少啦，大部分都很可爱的，有分寸。”
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开始回想那场硫酸雨。
对方故意现在林荫道，显然对这里熟悉，知道那里昏黑看不清，没有监控摄像头，四通八达也方便逃离现场。
到时候留下一个被硫酸灼的满地打滚的顾沫沫，随便找个地方，把衣服一换，神仙都找不出来。
不止这个，论坛上的照片也很奇怪。
那个角度的拍照……
是研究院三楼以上的地方才有的视角。
至于目的，可能是为了印证林今的担忧，又或者只是想图个热闹。
毕竟今天的围观还算和谐，没有什么冲突……
可没有冲突是因为她的处理，那张照片的上传还是很容易引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