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整个研究院都陷入了阴霾似的，一整天连声笑都听不到。
草药是长期工作，从小苗开始栽培，少说也要花费三五年，兔子这一嘴，毁的是整个研究院未来四五年的实验材料。
那几天这老爷子去隔壁临床闹，跟学校申请，可算是不要风度了，可依旧没有结果。
他们只说是无心之失，可毁掉的是这些老人几年如一日的希望。
研究院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的老教授，一个个的望着那片药田叹气，甚至文老爷子还被她撞见过红了眼眶。
顾沫沫心里也跟着难受，因此花了好几天时间各地搜罗药材，又带着人把家里那几座大山基本翻了个遍，看见入眼的就果断挖出来。
这才集齐了这许多要药材，攒着给老头子一个惊喜。
她望过去，老爷子红光满面满脸笑意，额上沁出汗了都混不在意，继续弯身栽药。
林今带着一批人过来，一个个拎着工具，站到她身旁等吩咐。
她叫住文老爷子。
老爷子抬起头来，乐呵呵连走带跑的过来，看见林今微微一愣。
“擦擦汗吧老师。”顾沫沫递给他一张纸，“您各位就别动了，我请了专业人工养殖的人来，您各位在旁边指导就行了。”
老爷子混不在意，擦掉汗，习惯性的去捋胡子，笑眯眯道：“没事，咱们高兴。”他看着那边热火朝天种药的众人，“你看那帮老头子，哪个不像年轻了二十岁似的！”
顾沫沫无奈的笑，“行吧，您各位就当锻炼，可别太累了，要是累了就换这些师傅们去。”
不远处开来一辆货车，载着满车厢玻璃，还下来了几个工程师，穿着工装拎着工具包。
“老师，我计划用玻璃围住药田，适当高度，不挡太阳光。”
文老爷子愣了一下，当初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就是……双层玻璃那个每平米三四百的价钱实在唬人，学校不批经费，徐氏那边也没怎么提，这一拖就把好端端的药材给拖没了。
他们当时悔啊！
看老爷子神色不定又在想些什么，顾沫沫忍着笑，吩咐一声。
身后的人上前进行测量，设计。
顾沫沫笑了笑，“老师，明天阿靳奶奶寿辰，您和徐爷爷要来的吧？”
“啊……来，来来。”文老爷子看了看那群工程师，愣了愣神才回复她。
“明天会去的。”他看着顾沫沫笑，“今天下午不来了吧？要回去好好准备？”
顾沫沫心道是呀，准备好见家长呀！
她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嗯嗯，那老师我先走了。”
老爷子喊住她，欲言又止的：“沫沫啊……老师代表这帮老头子谢谢你……”
顾沫沫一笑，摆摆手，“谢什么，一天中医人，一辈子中医人。”
她吩咐林今留下盯着，她先去外面转转。
留在原地的老爷子险些没让这句话逼出老泪来，一天中医人，一辈子都是中医人，这一直是他们的信仰啊。
可是看看，现在中医院有几个年轻人？都是留守坚持的老骨头。
年轻人都奔着热门专业去了，年年报中医专业的屈指可数，宁愿去学秃头的临床都不来学中医，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他愤而甩袖，重新踏入药田开始栽药。
林今守着工程师设计温室。
一众老教授看见工程师们低声交流了一下，从文老爷子口中听得顾沫沫要资助建温室纷纷精神一振，向顾沫沫投去欣赏的眼光。
正甩着手走得欢快的顾沫沫脚步恍惚的微顿片刻，甩着手走得更快了。
……
医科大校门口，舒霓穿着圆领短袖，手上捧了两杯奶茶等着她。
她接过奶茶笑问：“霓霓，明天江奶奶寿辰，要不要一起去呀？”
舒霓想了想，摇了摇头，“明天一天家教……”
顾沫沫也不强求，拉着她去买零食。
两个人在小吃街四处转悠，手上捧了许多吃食，边逛边聊天说笑，直到顾沫沫听见一声疾呼——
“顾沫沫，给爷去救人！”
顾沫沫让这个自称“爷”的声音给镇住了，顿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没有错，那这声音……是源自识海？！
系统？！
那声音有点毛，就好像处在变声期的青春期小男生的声音似的，毛毛的有点糙。
她确认道：“系统，是你么？”
“不是爷还能是谁？”小家伙很不耐烦，“快去救人，往东四百米！”
顾沫沫把奶茶往旁边垃圾桶一丢，说了一声便往那边跑，边跑还边问：“你声音怎么了？”
“少年音啊。”
“之前的小奶音呢？那个多好听！”
“切！这就是成长，懂不懂啊你。”系统不屑，淡淡解释：“我升级了，多少变化了点。”
顾沫沫：“……”
啧，升级了之后……就很讨打！
“现在多大？青春期人类小孩儿？”
系统掐着算了算，“差不多吧！”
“那你还是弟弟！”顾沫沫弯唇笑，“臭弟弟！”
系统：“……”
她停下来，前方不远围着一圈人。
“让一让！让一让！”她扒开人群挤进去，“我是医生，让我看看。”
地上躺着一个婆婆，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哆嗦着眼皮都睁不开了。
人群里有人警示她：“小姑娘，没把握别乱来，我们已经打了120了。”
她摆摆手，屈膝蹲在那老婆婆身边，把起手腕就望闻问切来一遍。
脉搏微弱，看着像是心源性昏厥。
细心把脉，察觉脉息一点点弱了下去她才确定，立马做胸外心脏按压。
在她决定人工呼吸的时候，救护车来了。
她让开来，看着医生将人抬上车开始初步检查，好心提醒一句：“是缓慢性心率失常。”
那医生眼镜下的双眼审视了她两秒，“你刚刚做了急救？”
“嗯，胸外按压。”
他一把拉住顾沫沫袖子，将人拽上车，“那你跟着来。”
顾沫沫懵了一下，然后眼疾手快将抱着满怀零食的舒霓也拉上了车。
她撇撇嘴，无非就是不放心，万一人没了还可以找她。
她跟着去就是了，正好看看西医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