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临时圈定的这一大片区域里,零零散散的势力难以计数,名声有好有坏,不过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势力,对景国来说更是如此。
傅东叙、仇铁、姬炎月,三位当世真人分三个方向搜寻,镜世台的大量人手,也已经撒出,
三天之内,禁令区域里的人,许进不许出。
傅东叙是在一片荒野探寻时,遇到的迎面而来的苦觉。
此时的傅东叙,飘飘大袖也难有出尘之气,毕竟肩上扛着压力、心中挂着事、逐地搜寻又是个苦活计,哪怕是当世真人,也免不得疲意。
今时今日他不得不承认。
镜世台主导姜望通魔一事,实在是鲁莽了!
姜望被迫离齐,当然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黄河之会后,一直关注姜望的庄高羡,在发现这个机会后,第一时间就把筹码堆了上来。
因为霸主国的威严,庄高羡并不敢亲手袭杀现在名爵皆有的姜望,且身为国主,也不能和那些身无挂碍的当世真人一样,满天下游荡,所以转求玉京山。
当这个敲打齐国的绝好机会摆在面前,庄廷那边既有模棱两可足够混淆视听的证据,又舍下血本供奉。
镜世台这边其实只是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事情,派一队外楼精锐悄悄将其拿下,押解玉京山——这本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小事。
但出身荡邪军的四名外楼精锐,竟然被姜望一人所杀!
一方面荡邪军的损失需要弥补,一方面玉京山和镜世台做事,拉不下脸半途而废,另一方面,能够完成反杀的姜望,其价值更甚之前,相应的,扼杀他就更有必要。
所以就有了赵玄阳的果断出手。
仍叫人想不到的是,赵玄阳亲自出手,以神临追缉内府,居然也浪费了一天多的时间才抓到人。
齐国那边也是叫人费解。
前几天姜望勾结平等国叛齐的声音还沸反盈天,没想到转眼就被压下去了。
更叫人不可思议的是——
齐国竟然为一个几乎是逃离齐境的内府天骄,与景国正面顶角。
傅东叙这时也反应过来,他错估了姜望在齐国的力量和分量,齐国国内前段时间的变故,远非他这些局外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齐帝应该是有更深远的筹谋。姜望离境云游,也更多是跳出漩涡外,而不是逃难那么严重。
何止错估这些!
他甚至还错估了姜望本人的实力。
一件小事一点一点加码,演变成异常复杂的局势。到如今,傅东叙当然也不再满足于只是扼杀一个齐国天骄,敲打敲打齐国,他付出了更多,也须求得更多!
此时此刻,傅东叙面有疲色,不复出尘。
迎面而来的黄脸老僧,也……好吧,他从未出尘过。
风尘仆仆的黄脸老僧,与傅东叙打了个照面,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站住!”傅东叙喝道。
他一步拦到前面去,语气严厉:“苦觉大师,我已经说过让你离开这片区域了吧?并非与你玩笑,也不是跟你说的样子话!”
依苦觉的暴脾气,一句粗口真真已到了嘴边,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瞧着傅东叙,老脸上绽开了见到老朋友的笑容:“封锁的地域太大啦!怕你们找不过来,我给你们帮帮忙。”
傅东叙依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此人前何倨,后何恭也!
“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你最好是自己离开。”他警告道:“我现在没有心情对付你,但不代表我还可以继续容忍你。”
“说什么容忍不容忍的,是不是太见外了?”苦觉轻轻打了一下傅东叙的袖子,亲昵地抱怨道:“现在你也要找人,我也要找人,岂不正是天涯同路人?”
不知道为什么,傅东叙觉得现在这个苦觉,竟比指着他鼻子骂的那个苦觉,还让人生气。
他冷声道:“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
苦觉眨了眨无辜的老眼:“再给一点嘛。”
傅东叙直欲长啸一声,把仇铁和姬炎月叫过来,当场解决掉这老和尚。
但身为镜世台首领,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想了想,终于只是道:“与你约法三章,第一……”
“约约约!”苦觉连连点头:“我答应!”
听都没听就答应,显然充分做好了食言而肥的打算。
但傅东叙仍是忍了,只道:“不许离开我独自行动。”
“那感情好!”苦觉笑嘻嘻道:“正好我一个人也找累了,乏得很。我特别信任你们镜世台的情报!”
傅东叙发现自己不管说什么,对方都能接得上,而且自己说一句,他能回十句……
索性不再说话,蒙头探寻起来。
整个禁令下的这片区域中,人迹最少的,无非是兀魇都山脉,和风后密林。
前者是一片火山群,其名字的来源已不可靠,谁也不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来源于哪种语言。总之是故老相传下来的名字。或许已经有所讹误也说不定。
后者则相对来说传言较多。
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是说在神道大昌的时代,有强者以风行成就现世神只,号为风后。据说身殒之后,便埋身于此,以绵延无际的密林,作为墓葬之地。
故名为“风后密林”。
当然,这传说并无根据,也从未听说过有谁真在风后密林里探索到了什么。只是岁长月久地这么叫下来,也就成了定例。
在多地探索无果之后,傅东叙带着拖后腿的苦觉,来到了风后密林中。
说“拖后腿”,其实不准确,毕竟苦觉也很认真地在帮忙搜寻。这个“拖后腿”,主要是指找到赵玄阳、姜望之后,苦觉会做的事情。
不过仇铁、姬炎月都在这片区域里,傅东叙倒也没有太担心。
两个貌合神离的当世真人,至少此刻,是有共同诉求的。各据一边,正以神识遍扫,穷搜此地……
忽地一声巨响,好像整个风后密林,都震了一震。
两位当世真人倒也无惧,拔升空中,齐齐向震源投去目光。
但见离他们约三里远的地方,有一颗大树,猛然“拔”起。
它像是一位插秧中的老农,自泥土里拔出了自己双腿——两条格外粗壮的树根。
在大树中央的位置,树皮开裂,竟然分出类人的五官。
猛然一声大喝,惊得鸟飞树摇:“傅东叙何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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