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的人不耐烦，踹了洛二爷一脚。
洛二爷非但没安静下来，反而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
娇娇悄悄擦去脸上的泪，乖顺的跟着领头的人走。
转了方向，才发现一旁站着一堆人。
像是看热闹的。
眼神戏谑，表情不屑。
娇娇和崇仪，还有几架被拦下的马车上的人，被推着站在一起。
就像供别人欣赏的猴子。
除不过他们不会耍猴戏罢了。
那群人嬉笑的打量着他们，对娇娇和崇仪指指点点。
人群中有一人，膀大腰粗，一脸恶相。
他最瞧不起这群假正经的书生。
说的自己有多清高，其实还不是净做些龌龊事。
他提了提腰带，从人群中大步跨出。
旁边看守的人对他也格外尊敬，笑嘻嘻的让开步子。
那人照着崇仪猛踢几脚，崇仪差点被他踹倒跪到地上。
一边踢他，一边骂骂咧咧。
“不过会几句之乎者也，做的事也见不得人吗。清雅书院院长教你的知识，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他不提清雅书院还好，一提到院长，众人更是笑得前仰后翻。
“准是院长教他，把小姑娘的肚子搞大。”
“说不定，院长屋里也藏着这么几个大肚子美人呢。”
“想必他的知乎者也，都说给女人听了吧。”
这些话虽然没有脏的字眼，却让那些读书人听了，心里更加羞愧惶恐。
院长的胡子被揪掉了许多，此时只有几根，稀稀拉拉的挂在下巴上。
听了这些人嘲弄的话，他的心里最难受。
他以为，自学自制自省乃是教育发展的必然走向。
没想到。
这样的实践，反而让读书人的面子被放在地上踩。
毫无脸面可言。
真的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永世不要再为读书人。
那膀大腰粗的男人说的兴头振起，还朝崇仪旁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呸。”
他似乎平日受够了书生的气，还不觉得知足，居然拿起拳头，要去打崇仪。
一行几人他都看不上，偏偏要打护着娇娇的崇仪。
几个拳头便罢了，他却不知收手，力道越来越重。
娇娇心里像呕血了一样难熬。
崇仪离她站的近，动作间还用手虚虚的搂着娇娇的腰。
生怕那大汉不知轻重，伤了娇娇。
娇娇只觉一阵心烦。
又无计可施。
心里着急，便容易引起身体痉挛。
大汉的下一个拳头落下时，娇娇右脚忽然抽筋，往后跌去。
崇仪下意识的接住她，大汉的拳头便错过崇仪，直直冲向娇娇。
加上大汉个子高，一时收不住手。
那拳头竟直直落到娇娇的左腹旁。
“啊……”
娇娇忍不住叫了出来，声音虽然小，却被人听见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停住说话，脸色各异。
娇娇用手捂着肚子，额头冒出虚汗，脸色煞白。
发丝片刻便湿透了，贴在脸上。
崇仪手足无措，只知道抱着娇娇，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捂住她的肚子。
只是双手毕竟有限。
怎么也捂不住从裙底冒出的汩汩鲜血。
娇娇疼了一会儿，喘不上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见此，洛二爷目眦欲裂，拼命的想要挣脱束缚他的绳子。
手腕被磨破皮，麻绳被染红。
看戏的人知道这事闹大了，一哄而散，拔腿就跑。
崇仪双眼发直，只知道用手揪住大汉的裤子。
“找大夫，快找大夫……”
大汉也被吓呆了，看了看自己的手，来回翻动，似乎上面沾满了鲜血。
他却没有那么冷静，抱着头蹲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居然也踉踉跄跄的跑了。
崇仪双手发抖，只知道摇着娇娇的身体。
“春娇，醒醒，醒醒……”
洛二爷嘴里的布条掉落，吼了一句。
“崇仪，帮我解开绳子！”
零零落落还有几个看守的人，也不做阻拦。
只凑到一旁窃窃私语。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打是打，骂是骂，居然闹出死人的事。
如何交代啊。
更何况这几人的身份还不低，本来只想恐吓他们一番，谁知道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看守的两个人向学子的家长们去汇报情况。
崇仪不知有没有听见洛二爷的话，只是呆呆地拍着娇娇的脸。
余下的几个看守的人，将洛二爷和院长等人的绳子解了。
洛二爷疯狂的跑到娇娇面前，跪下，摸着娇娇的肚子。
手指却不经意碰到地上的鲜血。
洛二爷咽了口唾沫，比崇仪好些。
他猛推了一把崇仪，
“坐马车回清泉镇，赶紧找大夫！”
时机永远这么巧。
不论是故事，还是现实。
这个时候，从麒麟城赶来的队伍到达，本来是轰轰烈烈赶往清泉镇的队伍，发现异常。
赶到洛二爷等人身旁。
领头的人向洛二爷和崇仪打招呼，只得到洛二爷疯狂的一瞥，和崇仪的呆相。
……
清雅书院的事没有这么快结束。
但娇娇的清雅书院生活就这么结束了。
她也不知道现在自己在哪里。
反正都是躺着。
躺在床上。
哪一张床不是床呢。
何苦要弄清楚哪一张床在哪个地方，她这个人又在哪一张床上呢。
娇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至少没有洛二爷和崇仪痛苦。
娇娇第一次醒来时，看见床头边的两人，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洛二爷和崇仪眼里的愧疚，几乎要将娇娇戳伤。
他们眼里的悲痛之意几乎要溢出眼眶，无法阻挡。
娇娇有些害怕，只拉着被子遮住头不看他们的眼睛，假装自己要休息了。
两人见此，心里就像打翻了罐子，五味杂陈。
在洛二爷眼里，那一日见到他的惨状，娇娇不仅流泪悲痛。
还因为目光追随他，未注意其他地方，闪了脚，才被那大汉打中。
娇娇小产，都是因为他。
如果那日她不来见他，孩子也就不会出事。
归根到底，都是他惹的祸。
是他害了这个孩子。
也害了娇娇。
都是他没用。
在崇仪心里，娇娇是因为想帮他，才丢了孩子。
最后一拳，大汉用力格外猛，下手格外重，娇娇担心伤害他，或许因为愧疚，或许因为其他的感情，想替他挡一挡。
想把他推开。
没想到那一拳最后落在自己身上。
脆弱的孩子受不住那一拳。
阴差阳错也好，命中注定也好，是崇仪害了娇娇。
都是他种下的苦果，如果当初他不把娇娇带出清泉镇外，一切或许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