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喜朝说完直接走了。
他的背影从火里走出,走向门外,又好像从门外走进,走入另一团火。
一团烟雨也浇不灭的火。
那人目送卫喜朝离开,心里又酸又疼。
主子就像恋火的飞蛾,贪恋着那一点温暖,断了翅膀也要扑腾着载到火里去。
这样想来,他对王爷的怪罪就更谈不上了。
至少王爷是想救卫喜朝出青衣楼。
而二王爷则是亲手将他送进去的。
虽然想了很多,其实只是一瞬,眼前的火熊熊燃烧,连一点热度都没降。
那人捏着火折子,到皇庙去了。
……
由皇城通往江南的官道,平日里三驾4匹马拉的车并驾齐驱也不显拥挤,今天却显得格外拥堵。
皇城中稍微有点财力能走的官员们,确切的说是他们的家眷们,都被送往江南,或者是其他稍微安全点儿的地方。
原因无二,一场皇权之争已经开始。
速度快的人早已站了队。
速度慢的,只能整天提心吊胆,把脑袋挂在脖子上,看哪边能活。
大王爷带着十万军队从塞外回皇城,据说更大批的军队还在路上。
三日前,二王爷从皇宫出来。
宣布女皇暴毙。
之后,二王爷的军队接管皇城,各个城门皆有侍卫守着。
几日前皇庙失火,在皇庙为祖先祈福的三王爷也不幸遇难。
皇城内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不少的人从四个门逃出避难。
官员走不了,马车里坐着的都是他们侍君,孩子,由仆人,侍卫,马夫随着,浩浩荡荡的离开。
一架马车上,宝蓝色的车顶,质朴而不张扬的木材,门口挂着的小木牌上有一个“凤”字。
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江南首富凤家的马车。
而从皇城前往江南方向的凤家的马车嘛,自然就是王爷的侍君,凤飞飞了。
王爷身死,侍君门各回各家,互不干扰也是正常。
这样想到,众人没了看戏的心情,只顾赶车赶路。
马车里,凤飞飞手舞足蹈地向娇娇讲述,他们出城的惊险故事。
皇城内更换士兵,这种事无法瞬间完成,因此产生了许多混乱。
聚集起来的萧小闯进高官家中,抢夺财物。
街上到处烧杀抢掠,一片混乱。
之前的军队被罢官,没有兵器无法管理。
二王爷的亲信,不知是是想管还是不想管,并不把这放在眼里。
那一日,端芳正在主持王府的事务,小莲慌慌张张的说,门口插着一把匕首,上面挂着一张纸条。
让王府众人速速逃离。
端芳早就散了仆人,此刻王府里,四位美人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连凤飞飞也只留了碧珠一个,加上小莲总管二人,统共十人。
其他做粗活的奴仆,只在每日的上午来王府做活,干完了就各自回家。
端芳召集他们商议,这已经是三日来收到的第十张纸条。
端芳和流川枫向家里传信,家里并不做答,所以他们才没有按照纸条的内容行事。
这样看来,纸条上的内容未免不可信。
小莲有些慌张的说。
“王妃,我瞧见了送信的那人,是有一次我们送药,一个替她母亲求药的孝子,会些武功,以前在皇城门口当侍卫。最近几日,城里好像有不止一家军队出现,到处的打斗也不管。”
端芳秀眉一动,心里不安,让凤飞飞,月牙儿,流川枫各自回院收拾东西,只挑些贵重的必用的贴身东西,其他的不带。
几人早有些预感,也不慌乱,带着各自的丫头回去了。
不过一个时辰,已经打点好。
端芳弃了恢弘的马车,带领众人坐上凤飞飞的专属马车。
端芳等人先走,雇了压镖的镖局,在一个黄昏往城门出。
小莲和总管留在王府善后,还没检查完,就听见厚重的跑步声。
小莲和总管对视一眼,从后门撤到一边,观察他们要做什么。
只见进来的军队不像皇城禁军,撞开王府的门,在里面乱砸乱砍,丝毫不顾及里面有没有男人。
小莲见形势不对,让总管去追端芳,她在外找了一批马车,赶去皇庙找娇娇。
端芳等人最多以为是流寇作乱,娇娇不在家,出去避避风头,被抢了财宝无所谓,伤了人就划不着。
直到快出城门口时,被一队人马拦住。
既不是原来的禁军,也不是二王爷的军队。
端芳叫住马夫让她不要争执,自己掀开帘子,想要与他们讲道理。
领头的人骑着马,“吁”了一声,看了端芳几眼,突然说。
“马车里可是三王爷的家眷?”
端芳还没点头,那人突然让队伍撤开,放他们走。
马夫愣了愣神,一阵马蹄声从后面追来。
领头的催促马夫先走,对端芳道谢。
“我这批兄弟没死,多亏王妃宅心仁厚,菩萨心肠。马勇在这里仓促谢过王妃一声,劝王妃带着众人去江南避难,不要再回来了。”
端芳见情况紧急,只能点点头,让马夫加快速度。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前面的人放他走,后面的人,声音急促想要拦住他们,怎么说也只能往前了。
端芳脑子里太多事,只顾着带领大家逃走,月牙儿心静,听到一句。
“马勇,刚刚过去的是何人?”
“周侍郎家的家眷,你别说长得还真他娘的好看,如花似玉,闭月什么来着?”
……
巧的是,端芳的马车正好从西城门出,守门的侍卫正是给他们送信的那个。
那侍卫和二王爷的亲信正在交接,侍卫直觉,不能让二王爷的人知道。
自己掀了马车的帘子,看了几眼,快速放他们走了。
天色将晚,二王爷的人见他急急忙忙的,以为她不耐烦了,也没多问。
“刚刚过去的那辆马车是谁的?”
不是王府的马车。
侍卫不虞。
“一个高官儿的,反正是我送出去的最后一个马车了!”
二王爷的人连忙笑道。
“以后不会的还要多多请教大姐”
侍卫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你们向我们请教干什么?女皇不在了,我们留着还有什么用。”
二王爷的人遮住眼里的暗意,只是敷衍。
“大姐说的什么话,什么老人新人的。”
那侍卫不再看她,神色有些沧桑。
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