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开始了吗?
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唐浩然的内心显得有些紧张,在接到发现第二太平洋舰队的电报之后,他整个人就处于这种恍惚之中,有一瞬间,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这一切来,他甚至动起了用潜艇、鱼雷艇伏击的念头,至于能否取得战果或者说,能取得多少战果,反倒不是他所关心的了。
能将俄国人重创就可以了!
为什么会畏惧?
为什么会胆怯?
自己心底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是害怕!
你是在害怕失去未来吗?
不!
我是害怕失去海军,如果失去海军的话……
闭上眼睛,唐浩然想到了另一个时空的甲午,想到了那个没有海军的中国,那怕是作为存在舰队也是好的。
既然可以用小型潜艇、鱼雷艇重创俄国人,那为什么还要冒险用舰队呢?
舰队留在家里不是更好吗?
是……
不!
不!
舰队是用来进攻的!
自己绝不能容忍舰队作为存在舰队,镇洋舰队是要威镇大洋的,留在家里干什么?数鸭子吗?
可是你的舰队才组建十年,不,你的海军才组建十年,你的舰队不过只有区区数年!你的海军之中……
他们有慷慨为国的勇气!
脑海中再一次浮现也那些海军官兵坚毅的眼神,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变得苍白无力了,甚至因为激动,唐浩然的双臂都开始颤抖了。
这绝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激动!
是的,唐浩然是在为那些海军官兵而激动,他们都可以为国家不惜己身。可以为国牺牲一切,你,还有什么理由去恐惧呢?
这。不正是你所追求的吗?只要赢得这一仗,中国就能从地区次强一跃成为真正的强国。而你,你就可以挥师南下,入关统一,是的,到那时将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阻挡你的脚步,即便是李鸿章……他快死了。
张之洞?
不过就是即将被时代淘汰的老人罢了!
你一直所渴望的时机已经成熟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要知道。你的海军力量可比当年的日本强多了!
苦笑着,唐浩然第一次现自己真的非常无能,无能到了极点,曾几何时,眼看着梦想即将实现的时候,自己却胆怯了,没来由的胆怯。
“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几艘破船罢了,打沉了……!”
一声长吟,唐浩然微垂着头。看着那份电报。
“打沉了,还可以造新军舰!”
在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唐浩然立即想到海军舰政处研制的新型军舰——统一主炮的战斗舰。也就是另一个时空中大名鼎鼎的“无畏舰”。
很好!
既然现在镇洋舰队已经出击了,而且不可避免的将要遭受严重的损失,那么就建造更多的无畏舰,不是有那句话吗?一夜之间无畏舰把各海军国家都拉回到了起点。
钱,钱从那里来?
可以卖地!
东北的土地还能卖几十亿元!
闭上眼睛,唐浩然的脑海中浮现出在另一个时空中看过的一篇文章,根据那篇文章的介绍,在军备竞赛期间,英国皇家海军从“无畏”号到“胡德”号共计51艘主力舰的总造价为1亿1100万英镑。总共还不到11亿元,有什么好担心的。
东北的耕地价值可是超过50亿。而且将来统一之后,还可以……没收旗产!
嗯。钱,没问题,只要有钱,既便是镇洋舰队打完了,也可以再建一只舰队。这不过只是最坏的打算了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将那份不知不觉中草拟的电报揉成一团,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看着窗外,这会唐浩然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苦恼的,剩下的却只是平静,异常的平静。
“一切都交给前线去决定吧!”
心里这么想着唐浩然长叹一声,是的,真的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在心里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后,他反倒是能够接受任何结果了,毕竟,这并不是甲午,无论如何,既便是海军败了又有什么呢?
陆军一样能赢!
“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国家就绝不会不战而降,即便是打到最后一人,也要坚持下去!”
自信的吐出这么一句话,唐浩然整个人反倒是放松了下来,只要自己活着,即便是海军败了又怎么样,自己是绝不会投降的,以俄国的国力,他们有可能无限期的将战争进行下去吗?无非就是一切回到原点罢了。
既便是回到原点又有何妨?
要知道,十几年后,还有一个机会,即便是错过这个机会,十几年后的世界大战,还有一次机会,没准,那次还更容易也不一定。
是啊,有什么好纠结的,大不了,就把这场战争当成一次总演习!
一直以来纠缠着唐浩然的问题似乎在这一瞬间消失了,他的心里再也不担心胜或负了,是的,胜与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并不是最后一次机会!
“有什么比掌握历史更让人欣喜的事情?”
整个人完全解脱的唐浩然笑看着办公室的那个地球仪,过去自己看到这个地球仪时,所思所想的不过只是如何保证眼前的利益,为什么不把眼光放远一些呢?十几年后的机会,何止只有一个俄罗斯,也许,还有更多的机会!
可不能再错失机会了!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随手接起电话一听话声,唐浩然便知道是容尚谦打来的电话。
“大帅,他们已经到达预设地点了!”
“哦!我知道了!”
听着容尚谦的话语,唐浩然只是点点头。而后他又听其在电话中询问道。
“大帅是否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的?”
是否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挂上电话的时候,唐浩然整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是否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闭上眼睛。唐浩然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张年青的脸庞,东北海军十年建军精锐全都在一万海里之外。为了这一战,建军不过只有十年东北海军押上了一切,是否有什么对他们的说的呢?
终于,他拿起了笔,在纸上先写了一句话,写了几次之后,却依然不满意,垃圾桶里的纸张越来越多。最后,他甚至有些无奈的放下的笔,闭上眼睛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在信上书写着,电报的内容极为简单,在书写完这篇简单的战前动员之后,唐浩然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是一皱眉,最后猛的拿起了笔。在信上又补充了一句。
最后,他拿着那份电报仔细看了一会,最后满意的点点头。几分钟后,这份电报从大连拍发了出去。
在大连的无线电波发出的同时,在京师西郊碧云寺那片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长林古木之中的红墙青瓦之中,某一座幽静的寺内四方小院那株半黄半绿的古树下,几名客人却正在那里交谈着,似乎是在商讨着什么,在他们面前,小炉上铜壶内正烧着茶水。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镇洋舰队。现在应该不在东洋吧!”
张佩纶随口的一句话,让李光泽的眉头微微一跳。却是毫不言声的品着茶,似乎对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问题似的。
对方的沉默倒是让张佩纶的心头一紧,难道说自己猜错了,实际上并不是他“猜”,而是北洋舰队的那些人在猜,他们曾与韩彻等人一同于美国留学海军,他们了解韩彻,了解秋山,了解东北海军,如果说北洋海军因为中堂大人的关系偏于守,那么,东北海军无疑就是一只进攻性的海上力量,他们更倾向于主动的进攻,面对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东来,他们是绝不会坐以待毙,在港口中等待俄国舰队主力会师,对于东北海军而方,届时他们必定会选择主动进攻,通过海上的拦截重创第二太平洋舰队,进而掌握东洋的制海权,但是问题偏偏就在这——没有人知道镇洋舰队主力在那里,在外届的猜测中,其极有可能在已经被中国军夺取的日本外岛某处泊地。但在北洋内部却有一个猜测——镇洋舰队极有可能已经部署到了夏威夷,至于所谓的外岛,不过只是障眼法。
“于我看来,镇洋舰队无论身在何处,必定是为战争之胜利而做准备,再则我并非军人,对此亦不关心!”
半真半假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李光泽的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镇洋舰队在哪?这个问题过去时常在报纸上浮出,不过即便是他,也不知道镇洋舰队身在何处。
其实,这种猜测反倒有利于东北,毕竟对于困守东京湾的俄国太平洋舰队来说,这种舆论猜测反倒会加重他们的谨慎,令他们更加小心应对,万一要是这些消息都是假消息怎么办?如果他们拼死冲出水雷封锁线,结果却需要面对镇洋舰队主力,到时候又会是什么结果,这绝不是太平洋舰队所能承受的。
也正因如此,在面对外界的询问时,李光泽总会故弄玄虚的言道着什么“战争准备”,这种障眼法,别说是别人,有时候还他自己都相信。
轻轻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李光泽微微一笑,看着张佩纶说道。
“幼樵先生,听闻现在北洋舰队业已进入战备,不知这个战备,所对何人?”
这反问之后,李光泽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现在,朝廷的禁卫军一部身处张恒,一部身处库伦,有情报显示,其极有可能为俄人煽动,进而于我为敌,也只有满鞑者,方至如此,其不为中国人,中国之利自然与其无关,可若是我等中国甘为他国驱使,那到时候可是要千夫所指的……”
话声稍顿,李光泽的唇一扬,反问道。
“幼樵先生,你说是吗?”
“这……”
作为李鸿章的智囊,经过太多风浪的张佩纶自然没有被李光泽吓唬到,他反道极为平静的说道。
“有些人做事,是为他人所驱使,有些人,做事,却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
神情一肃,张佩纶认真的说道。
“当前,镇洋舰队主力身于何处,尚是不知,然当前北洋海面海防薄弱却是事实,我北洋舰队之所以施以战备,为的正是一解海防空虚之实,我北洋舰队虽逊于东北,然必竟是中国之舰队!”
张佩纶在言语中特意加重了“中国舰队”四字,了解东北的他非常清楚,这些东北系的官员根本就没有将朝廷视为朝廷,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北洋心里装着朝廷,只是北洋还维持着面子,而东北,就是那位朝廷旨下的三省总督,也是言必称“满清”。在他们的心中,国家只有一个,就是中国。
“哦!”
眉头微微一跳,李光泽倒是认真的盯视着面前的张佩纶,就在他欲出言询问时,却听到其继续说道。
“只有如此,方可应对他日将出之变故!”
他日将出之变故?
这回倒是轮到李光泽诧异了,会是什么变故?
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李光泽的心底立即涌起一阵疑惑,同时脑海中又浮现出过去一段时间获得的各种情报,就在这时,他看到张佩纶将茶水倒了一些在石桌上,然后在石桌上写下几字。
“啊!”
双目猛然一睁,李光泽盯着张佩纶,眉头猛的一挑。
“幼樵先生,你要知道,我们绝不会接受任何变故,至少现在不会!”
他这是什么意思?
心底暗思索着,李光泽的双眼直视张佩纶,似乎是想等他的解释,其方才提出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这倒底是北洋的意思,还是……
“打从年前起,中堂大人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了……”
话声一顿,张佩纶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之色,最终他又长叹了口气,用满是无奈的口吻说道。
“虽说中堂大人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可自打从唐大帅对俄用兵之后,中堂便****关注此事,虽是担忧不已,可中堂却常言,若能见唐大帅功成之时,此生便足矣!为兄冒昧问上一句!”
迎着对方的视线,张佩纶用看似平静的语气询问道。
“不知何时,贵方方能传出大捷佳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