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那一道跨越夜空的银白色光带,便是银河。
银河明明悬于星空,但今夜,这银河却出现于地面,在通往乌兰乌德的道路上,一个个橘色的灯亮,点亮了大地,那数千道灯光,恰如银河一般映亮了大地,于地面上形成的一道地面银河。
而在这“银河”似乎会是移动的,那对称的灯光在夜色中或是上下起伏,或是迅速前行着,若是距离很近的话,同样也可以听到发动机的轰鸣,这是一只庞大的车队。
在那一辆辆汽车上,战士们互相挤靠着闭着眼睛休息着,对于他们来说,似乎现在没有什么比休息更重要的事情了,但看似在休息的他们却都抱着枪,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如果有风吹草动的话,他们会立即站起身来,而在帆布蓬的前方,操着机枪的机枪手,同样警惕的望着前方,望着那沉沉暮色中的黑暗。
在车队的最前方相隔数公里的位置,几辆边斗摩托车正疾速行驶着,边斗上的士兵操作着机枪,不时的朝着左右看去,试图在那暮色中找到一丝动静。
似乎在这个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哦!上帝”
几乎是在推开木门的瞬间,安德烈就看到了草原上的灯光,尽管他并不知道那些灯光是什么,但仅凭着它们移动的速度,他相信这是他见过的速度最快的“马车”。
但这绝不是马车,借着灯光,拿着猎枪的安德烈终于看到了那些车辆,那灯光中的车辆并没有马匹牵引,而传入耳中的轰鸣声,更是让安德烈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些车辆。
这。这是什么?
在安德烈,这个西伯利亚的乡下农夫的眼中,这些车辆似乎成为了魔鬼的象征。他固执的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些不需要马匹牵引。且散发出呛人味道的车辆,无疑就是魔鬼的坐骑。
“他们是一定是魔鬼,一定是和魔鬼达成了交易……”
就在安德烈固执的喃语着的时候,通往乌兰乌德的这片山地间的河谷平原上,一只由数千辆汽车组成的车队正迅速的朝着乌兰乌德逼近,
通往目标地的道路非常平坦,得益于多年来的“参谋侦察”,使得部队对这一带的道路可以说极为了解。尽管在这里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道路,但草原上的自然路却足以支持汽车的行驶,即便是少数河流,也可以绕开一定距离,然后经由简易的木桥通过,甚至某些河流,可以直接越过河水,那碎石构成的河床足以支撑汽车的通过。
这绵延车队延伸出的车龙长达数十公里。尽管车辆的大灯被布蒙着,但是透布而过的灯光仍然将黑压压的草原照成了白昼,从五个小时前。这支庞大的车队越过边境进入俄罗斯境内后,便一路朝着乌兰乌德逼近,而在他们的前方。数支精锐的突击队,则搭乘摩托车以更的速度行进,而突击队行进的时候,他们则可以看到数天前渗透至俄国境内,化妆成布里亚特蒙古牧民的突击队员,他们用指示指示着通往乌兰乌德的道路,同时他们又切断了电话线或者电报线,也正是因为这些提前渗透的战士们的破坏行动,使得俄国人即便是发现了车队。也无法向乌兰乌德传递消息。
即便是有一些爱国的俄罗斯人,试图骑马通知军队。但是马匹的速度却远不及汽车,更赶不上摩托车。数以百计的装备着机枪的摩托车队则在卡车队周围提供着保护。
而每一辆卡车上都挤满了军人,在他们中间的地板上堆放着盛放配给食品、装备和武器的箱子,士兵们一排排地坐在狭小的木板坐个上,沉重的钢盔,这会都被他们扔在卡车的中间。如果可以的话,甚至连携具他们都会扔在车上。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尽管摩托化行军使得他们不再像过去一样,忍受长途行军之苦,但是车辆的颠簸却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像要被颠散似的,而更让人难受的恐怕还是晕车,在车辆上不时的有人叭在车尾大口的吐着。
卡车上战士们的脸上沾满了灰尘、细沙、枪油。从接到命令越过国境线起,他们就再也没有休息过。
“拉紧我!”
帆布车蓬里一个战士挤过车厢内的战友,冲着车尾的战友喊了一声,然后便脱掉了裤子。在战友们拉住他的武装带在及背带的时候,他就这样便站在卡车车尾冲着车后小便,这是长途行军的无奈。为了赶时间,他们甚至连下车大小便的时间都没有,只能选择这种方式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从昨天入夜7时开始,车队一直在行驶着,除了加装燃料之外几乎从未曾停止,汽车兵以及车上的搭乘着的战士们,吃喝拉撒都在车上,尽管车上颠簸,但是行进的速度却极为迅速,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在黎明前,部队就可以到达乌兰乌德。
与普通的战士搭乘着卡车不同,作为旅长的吴佩孚则乘座在轿车上,相比于战士们,这无疑舒服了很多,至少东方轿车的避震减轻了车辆的颠簸。这也使得他能够在车上安全入睡。
“到什么地方了?”
还未完全睡醒的吴佩孚,在睁开眼的时候就随口问了一句。那黄蒙蒙的尘遮挡了他的视线,即便是借着灯光,也只能看到一阵尘土飞扬,因为轿车很矮,所以车辆完全位于这尘土中,而敞开的车蓬更是让灰全落到车上的四人身上,这逼得他只得将毛巾系在脸上,在遮挡这些灰尘。
“看来以后要是摩托化行军的话,非得像摩托车兵一样戴风镜不可!”
没有风镜,坐在敞蓬汽车上与卡车间行驶真不是件好事,
“给!擦一下!习惯就好!”
从参谋长扔手中接到毛巾,吴佩孚擦了把脸。
“朝左边开,左边是上风!”
在徐树铮吩咐着司机调整车向时。吴佩孚朝车外了一眼,隐约的可以看到那辆卡车牵引着一门野战炮,与普通的野战炮炮轮不同。那门野战炮的炮轮是橡胶车轮,那是特意为摩托化牵引研制的新炮轮。
日行千里。如果有像城市中那样的公路,也许可以日行数千里,甚至,想到这轿车可以跑出80公里的高速,吴佩孚忍不住幻想着从东北至上海的那种朝发夕至。这次摩托化行军教会了他很多,至少使得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摩托化的时代已经到达了。
相比于火车,或许汽车的运力有限。但是汽车无疑更灵活,在汽车的帮助下,军队可以迅速部署到陆地上任何地区,当然是任何可以通行车辆的地区,只要是马车能过的地方,汽车都可以通过。
也许,这才是陆军的未来吧!
在心里浮现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吴佩孚又朝着车外沉沉的暮色中看去。
“咱们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对于不久之后的战斗,吴佩孚可谓是充满了期待,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作为旅长官参与一场战役之中。
对于他来说。这场战役不仅仅将决定国家的、民族的命运,同样也关系到他个人的未来,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他就有机会成为将军,有机会在众多旅长中脱颖而出。
“快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过三个小时,我们就可以抵达乌兰乌德!”
准确的来说,是乌兰乌德的外围二十几公里处。
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地图上的距离,徐树铮若有所思的说道。
“按照现在的这个度,最多四个小时后,咱们就可以和俄国人接触!”
俄国人在乌兰乌德城外设有几处防御阵地。尽管那些阵地的守军往往只有一个连或者一个营,但却阻挡车队前进的道路。
“哦!看来到时候。咱们只能实施外围作战了……”
嘴里这么说着,吴佩孚又有些可惜的看着周围的汽车。继续说道。
“要是这些汽车能作战就好了,像军舰一样,咱们就可以直接压过俄国人的阵地,用机枪……”
话只说了一半,吴佩孚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的站起身来,扶着坐椅看着那些卡车,看着那些卡车车蓬前的机枪,他突然说道。
“又铮,你说,如果咱们用卡车突击怎么样?”
“卡车突击?”
“对,就是用卡车直接冲上俄国人防线,用机枪压制他们……”
说话时吴佩孚的神情显得有些激动,似乎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一个全新的未来,看着满面期待的旅长,徐树铮却随口说道。
“喂,你可别忘了,这汽车,对于参谋部来说,每一辆都像是宝贝似的,咱们到了乌兰乌德,接下来,这后勤全都得用汽车保障,这几千辆汽车就是咱们的命根子,想用它们冲俄国人的防线……”
没准还没有冲,那边参谋部就叫起来了。
“我说的不是这种汽车,这样的汽车肯定不行,俄国人的子弹肯定能把车头打碎,我说的是能不能,在这些车上按装一层钢板,就像是军舰一样,然后还有军舰上的炮塔,这样子弹既打不穿钢板,也就无法伤害到汽车里的战士,而战士们则可以用机枪,甚至小炮,攻击俄国人……”
在那个念头动起来的时候,吴佩孚整个人都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还有这轮胎,也要换,不能用这种充气轮胎,要用火炮上的那种胶铁轮,在进攻的时候,这种有装甲的汽车,可以直接编成一个团,甚至一个旅,一个军,可以直接从行军转向战斗,直接杀向敌人的阵地,在冲击阵地的时候,甚至可以把战士们直接投送到敌人眼前,用机枪掩护战士们进攻……”
是突发其想也好,是痴心妄想也罢,至少在这一瞬间,吴佩孚像是看到一个全新的战争模式似的,他甚至觉得这种战术完全超过他所了解的任何战术。
“装甲和机动结合在一起,将是任何传统军队都无法抗衡的,我们既可以充分利用汽车部队的快捷优势,也可以利用汽车的装甲以快速突然袭击的方式制敌取胜……”
像是害怕徐树铮怀疑自己似的,吴佩孚又认真的说道。
“相信我,这肯定是未来,摩托化是陆军的未来,这个,这个……”
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它呢?略作沉思后,吴佩孚又说道。
“装甲化,对,就是装甲化!”
摩托化、装甲化?
听着这些有些陌生的名词,徐树铮不由的一愣,对于摩托化他并不觉得陌生,因为从那些汽车兵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名词,但是对于装甲化……这显然是吴佩孚刚刚发明的名词。
“摩托化,装甲化……”
又一次念叨着这个词语,吴佩孚又说道。
“嗯,未来的作战方式就像是现在一样,把奇袭与快袭集中加在一起,不过,现在咱们只能快速行军,还不能快速战斗,如果能再把装甲车,对,就是装甲车,就像是装甲列车一样的汽车与摩托化行军结合起来,用部分普通汽车和装甲汽车结合在一起,组成一支军队的话,相信我,到时候全世界没有任何军队可以阻挡我们……”
可以使敌人在突如其来的威胁之下丧失士气,从而在第一次巨大的打击之下就会立即崩溃!有些激动的吴佩孚甚至看到了敌人在那种突然打击下的迅速崩溃,不要说是其它人,即便是设身处地的去想,即便是自己在遭受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也很有可能陷入混乱之中,甚至也有可能陷入崩溃!
“好吧,我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
徐树铮点点头,然后朝身边的汽车看似,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装甲列车,既然普通的列车可以改造成为装甲列车,那么汽车自然也可以改装成装甲汽车,只是现在,显然有些来不急,因为现在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更重要的现实问题需要考虑。
“但是,不要忘记,现在咱们必要先解决掉乌兰乌德的俄国人,然后……”
“相信我!”
重新坐回坐位上的吴佩孚却是突然一笑,
“等到咱们到达乌兰乌德的时候,俄国人肯定会吓一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