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客人忍不住摇头。
按那三少爷的话,这女子该是已经赎身从良了,可她与这几个青楼头牌相谈甚欢姐妹情深至此,哪里像是已经从良?
曾经在醉花楼里被千人捧着万人宠着的头牌,享受过醉生梦死和荣华富贵,她真的受得了跟着一个不是人间五谷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富家少爷一起的清贫平淡的普通生活?
只是,恐怕不仅这女子不明白,就连那阮府的三少爷阮霂,也不见得就真的清楚族老们带着族谱出现意味着什么。
除族离家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能概括的。
从前他衣食无忧,银钱不愁,小厮环绕,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铺面田地……他只需要顾及读书一事,做孝子,做好人就行。
可往后,他没了阮府三少爷的身份,不再是阮家的人,就不能从阮家拿钱,阮府那些铺面也不会再给他支钱,旁人也不会看在他姓“阮”的份上给他行方便走关系……
柴米油盐酱醋茶,一饭一食,一衣一衫,事无巨细都要花钱,都要他亲自操劳,精打细算!
他只想到了与心上人厮守终身的喜悦,却完全忽视了这些与活着息息相关不可或缺的细节。
这样的阮少爷,离开了阮府,舍了阮少爷这个身份,又能走到多远呢?
这几位宾客不远处,正是秦家陈家的公子小姐和姬怀容他们一干人等。
阮老夫人这一手釜底抽薪玩的真是够绝!
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叫人佩服的同时又心生敬畏。
老夫人这心态和处事方式,只怕阮老爷阮夫人多活几辈子也学不会。
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陈二公子和九公主姬怀容都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你们说,这一场大戏,那位大小姐知不知情,有没有插手?”陈二公子小声问道。
秦昭弦:“要是不知情,那位能心甘情愿出去玩?你觉得写话本的人会对她一手安排的戏感兴趣吗?”
他可不信这都是老夫人一手主导。
阮老夫人毕竟是阮家的长辈,就算她疼爱阮大小姐,也不可能对阮二小姐和阮三少爷毫无祖孙之情。
儿孙做了令她失望令家族蒙羞的丑事,她生气愤怒怨恨失望肯定是有的,但要说因为这一件事就绝了两人的路,也不太可能。
这二小姐和三少爷跟老夫人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老夫人犯不着如此为难两人。
所以,能想出这么周全的计策,让阮雯阮霂阮老爷阮夫人同时都受到惩罚的,只有跟他们有过节的人。
那就只有阮大小姐了。
阮大小姐这心机这计谋,要是身为男子,只怕会做出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来!
陈二公子:“……”
目瞪口呆!
无话可说!
阮老爷阮夫人那绝望至极的脸色,阮霂欣喜若狂和惊慌失落,合欢与青楼头牌们的唇枪舌剑,宾客们的幸灾乐祸鄙夷不屑……
如此好看的一场戏,要是错过,那真是太遗憾了!
可如果离开的人就是这场戏的构造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