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认为戴亚丽有问题?”
“我可没这么说。”孔彬立刻否认,但随即又意味深长地说:“但人心难测,谁又知道谁呀!”
这次,田春达没有立刻追问什么,凝视着眼前这个显然紧张的小伙子,陷入了沉思——
孔彬垂下眼皮回避过对面四道审视的目光,房间里静默下来,直到田春达的手机响了一声短信提醒的声音。
他这才抬起眼皮飞速地撩一眼手机主人,看见正读信息的田春达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微笑——
11
“头儿,我觉得孔彬肯定有问题。”郝东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那个孔彬肯定有问题,解释为什么上厕所时突然那么东拉西扯的劲儿恰恰说明他心里有鬼,我想把他拉回去强审一把。”
田春达摇摇头:“证据太少了,而且,时代要求我们要文明办案,恐怕我们都得收敛一下脾气。”
郝东郁闷地耸了耸肩膀。
“去周淑文家!”
周淑文懒洋洋地望着他们,甚至没有问来意。
田春达尽量用简单而又光明正大的口气说:“听说你的工资丢了些。”
但还是令对面的圆脸女人惊讶地扬起眉毛,似乎在表达自己的疑问:你们怎么知道?
虽然片刻后她仅仅回答了:“是的!”
“信封最早在哪里放着?”
“我卧室的抽屉里。”
“锁着了吗?”
“没有。”
“那你能把工资和工资袋给我看一下吗?”
周淑文踌躇了一下:“已经给我妈了,她可能已经存银行了。”
“可能?”田春达略微担心地说,但马上又殷切地建议道:“就说明也许还没有,看一看吧!”
“可她出去买菜了!要不你们等一会儿?”
“哦——,”田春达看看她,口气变得严肃了:“我知道你很孝顺,但因为牵扯谋杀案——周老师,我想你能理解,解释成警察的命令,我相信应该不会引起一场家庭纷争的。”
周淑文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说不清的自嘲,但立刻转身进了钱老太太的卧室,不到一分钟就举着一个信封出来了。
“真巧,还没去存。”说着,她伸手把信封递向田春达,接着,她的眼睛盯住了伸过来的——已经戴上手套的手,她抬起眼睛惊讶地看着田春达。
田春达正反看了一下,牛皮纸信封看来是学校统一印制的,因为正面的右下角赫然印着红色的小字——那是师大的全称,中间有三个很漂亮的手写字——周淑文,应该是会计作为区分的记录,其他没有任何标志:“这是原封没动吗?从学校领来就这样?或者说和案发那天是一样的?”
“不是。”
“是吗?”田春达顿时抬起头,一脸担心:“什么变了?”
“钱可能又用了掉些。”
“噢——”田春达松了口气,点点头,伸手把钱拿出来数了一遍,脸上露出放松的微笑,嘟囔道:“太棒了,五千三百一十八,看来一文没动。”他抬起头,看到周淑文变得更加惊异和猜测的眼睛,他掩饰的咳嗽一下。
“咳——,我给你留个收据,这个我们现在要拿回去,案件结束后会还给你们。”
周淑文默默地点点头。
回去像来时一样风驰电掣。
“嗨——,团队,”楼梯上迎面碰到的张法医喊道;“正巧我要找你呢,化验结果出来了,许国胜的确有糖尿病,个人认为可能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哦?”
“我化验了胃容物,除了少量的安眠药外,没有治疗糖尿病的药物成分。另外的只是我个人推测,他是普通的2型糖尿病,但血糖值很高,如果每天服药的话,不该这么高的。感觉情况类似不少糖尿病患者,得了几年病了,自己却还不知道,但我必须说,他的症状应该已经比较明显了。”
“这能说明什么?”郝东问。
“说明他身体很弱,反应比较迟钝,如果搏击的话,反抗能力很差。”
田春达非常轻微地补充一句:“当然还不止这些。”然后伸手递过去手里的密封袋:“现在请你们再检测另一件事。”
张法医好奇地接了过来,田春达拍拍张法医的肩膀,拉着他走到拐角小声交代着。
“好吧。”听完吩咐的张法医直起身:“似乎情况又复杂了,嫌疑人到底是谁呀?”
“谜底总在最后揭晓。”田春达给他一个微笑;“快去吧,等着你的结果呢。”
张法医转身离开了。
“哦,田队,”郝东问:“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做一个小小的测试。”田春达答非所问。
“测试什么?很重要吗?”
“不知道,也许一无所获。”田春达恢复了惯常的神态,他看一眼郝东,顿了一下,说:“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毕竟,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什么猜测?”郝东不肯放弃。
田春达摇了摇头。
“别卖关子了!”郝东请求道。
“你可以猜得出来的!”田春达用食指太阳穴:“只要好好想!”
“好吧!”郝东勉强说。
13
孔彬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两位已经谋了两次面的警察,他们都虎着脸盯视着他,尤其是那个年轻的,更像一只饿得发慌的老虎。——他不自觉地哆嗦一下,脑子里飞快地再次盘算一遍,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仔细回忆了一遍那晚的事,——没有!他肯定地想:没有任何目击证人。
他最后确定,警察一定是吓唬自己才突然把他提到局里来,——是的,否则他们为什么把自己扔在这里两三个小时后才来提审自己?肯定只是希望自己吓软罢了。——决不能上当!他暗自告诫自己:也许是自己的表情曾经有了变化,但只要坚持不承认——,他默默地下定决心,不承认——
“孔彬,”和田春达互递一个眼神儿之后,郝东带着极大的威势开口了:“再谈谈那天夜里你在晚饭期间的行动吧。”
“我都说过了呀?”孔彬一脸天真,其中仿佛还包括——奇怪警察的记忆里为什么那样不好的轻微责备。他又诚恳地瞄了一眼田春达,就像提醒另外一个证人那样。
郝东忍着冷笑:“那就再说一遍。”
孔彬翻眼看着天花板,似乎进入了深深的回忆,——但他重复地描述,却如同优等生复述曾经背过的课文,几乎一字不差,其中就包括——说了两遍的菜肴。
“你记性可真好!”郝东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哈,什么菜还能记住!”
“是呀,我上学时文科最好了。”孔彬赔着笑脸说,但突然,——他看到对面的年轻警察的冷笑消失了,变得暧昧起来——如同一只胸有成竹看着猎物挣扎的大蜘蛛,心,不由自主地一沉!
“太好了——,”郝东眯起眼睛:“这么说——那些大事你更不会忘了?现在回答我们,你是否从许国胜离开餐桌到发现尸体之间再也没有见过他?”
“是。”他坚定地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对面的警察看起来笑得更加不怀好意,他看到郝东用两根手指懒洋洋地从桌子下面提出一个放着一个大信封的密封袋。——看着那个信封,孔彬的头“嗡”的一下,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
郝东摇晃了几下袋子,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
接着,他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问:“那你怎么解释这袋子上和里面的钞票有你的指纹?你自称一直未曾进行过死者的房间,可这钱是一直在死者房间抽屉里放着的!”
孔彬绝望地望着面前的警察,嗓子干哑地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