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芳听说过,方绫是豪门贵族出身的大家闺秀。
到了方绫母亲结婚的时候,她家的境况就开始破落下去了。爷爷一代的风光也名存实亡了。方绫的母亲结婚时,她最值得骄傲和显示身份的就是那件结婚礼服了。因为在当时,这件结婚礼服可算得上是相当豪华的奢侈品了。
以那时为分界点,方绫的家开始走下坡路。方绫从小就有了苦难生活的经历。据说直到大学毕业时,她一直处在风雨飘摇的生活中,连上大学的费用也是勉勉强强应付下来的。
因此,从学生时代方绫就决心要改变自己的生活,起码要嫁个有钱人。
后来,方绫在一家制药公司里就职,然而,由于她是个普通工人,没人瞧得起,恋爱的季节一晃就过去了。虽然也有人向她求过爱,不过因为都不是她所希望的富家,所以一事无成。
如果对方有钱,所有其它条件都不成问题,方绫择偶的唯一标准就是钱。因此,后来经人介绍,她与林刚毅结了婚。
林刚毅是再婚。他早在25岁时就娶过一房太太。与方绫结婚时他已经51岁了,而方绫在26岁时还不知道做一个妻子是什么滋味。
从那之后过了9年。夫妻之间一直没有孩子。丈夫比她大25岁,那么,丈夫也许会早早地先妻而去的。
也就是说,如果林刚毅70岁病故的话,方绫才刚45岁。那么她就会继承丈夫留下的一大笔遗产。
“我这么自傲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我引以为豪的就是我丈夫很有钱。”
当时在东方饭店见面时,方绫就是这样对隋芳说的。
与其说是“不好意思”,倒不如说她讲的都是事实。林刚毅的确是一个有钱的人。
他是一名名医,他的收入可以说是相当高。他还做股票生意,据说赚了不少钱。
对于方绫来说,青春期是一个没有恋爱的荒芜的季节。和年轻的男人结婚、生儿育女做母亲,这些人间乐趣她都未曾有过。可以说,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过过这种平凡的生活。
但是,她和一个比自己大25岁的男人结婚,也终于有了自己的结果,达到了自己的目的。然而这一切都是以没有自己的孩子、没有生育过孩子为代价的。她的生活信条就是:一直到死也一天不想为金钱而烦恼。
当时,她是这样对隋芳说的:
“隋芳小姐,我希望你不要误会。你猜一猜,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谁?很遗憾,并不是袁顺先生,而是我的丈夫。如果失去了我的丈夫,我的前途将变得一片黑暗。这种感觉,隋芳小姐再过10年就会明白的。对于30多岁的女人,最重要的是一位有钱的丈夫。
“对我来说,贫穷是无法忍受的。如果现在我失去了我的丈夫,我就不得不破落成一个穷人。不、不,我决不希望我出现这种困境!
如果像隋芳小姐所说的那样,我背着我丈夫干出了不洁事情的话,我丈夫会马上宣布和我离婚的。那时我将在一夜之间失去一切一切,那我就彻底完了!我说隋芳小姐,你看我像是那样愚蠢的女人吗?”
这就是方绫,她是绝对不会干这种蠢事儿的女人。当时,隋芳认为方绫说的是真话,她所希望的就是一生都过令人羡慕的生活。
方绫肯定就是这样想的。至于齐江,她比方绫更甚,因为她和方绫一样,信奉同样的人生哲学。
齐江也是把存钱作为人生的一大乐事。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是会不择手段的。
隋芳已经看出了齐江隐藏在心中的这个野心。如果说得严重一点,她是不惜为了钱而丧命的。
这么说,齐江会不会是那种容易被人收买的人呢?如果方绫给了齐江一大笔钱的话,她也许就会对她所知道的一切事情保持沉默的吧。
尤其是涉及到了杀人案件。尽管齐江知道方绫是杀害袁顺的凶手,她也许会做方绫的“不在现场证明”的证人的。这样,齐江也就成了同谋犯。
“隋芳小姐这会儿认为夫人是凶手吧?”
齐江双肩一耸问道。
“这个吗……”
隋芳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知为什么,隋芳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一个念头:齐江肯定是从方绫那儿得到了一大笔钱,因此心甘情愿地为方绫作伪证。
“您甚至都不仅仅只是猜测她是凶手,而是已经坚信不疑了吧?”
齐江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中剩下的几块肉和菜一股脑儿地倒进了锅里。
“不,按目前的情况,还不能下这个结论……”
隋芳的声音变小了,语言也含糊不清。
“对不起,我误解了您的意思。也就是说,现在下结论太早了?”
“是的,这也是警方的看法。”
隋芳答道。
“我和警方的意见一致,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我认为有几点可以排除是夫人犯罪。例如,夫人杀害袁顺先生的动机就没有。”齐江说。
“不,不是没有动机,而是还没有找到动机。我是这样想的。”隋芳反驳道。
“还有一点。”
齐江不顾一切地又接着说道:
“夫人穿的那件纯白色结婚礼服上一滴血也没有哇!”
“这倒是个事实。”隋芳点了点头。
“案发当夜的11月1日凌晨零点四十七八分的样子,我往袁顺公寓打了电话,电话是夫人接的。随后,夫人很快就回到了府上。当时还有两名巡警也看到了。那时正好是凌晨1点左右呢!
“袁顺先生的死亡时间,据法医鉴定是凌晨零点至1点的时间,而这个时候,方绫夫人是有‘不在现场证明’的。”
齐江信心十足地说道。
“不一样呀!”隋芳反驳道。
“怎么不一样?”齐江反问道。
“袁顺先生在凌晨零点40分还往外打过电话呢!”隋芳沉着地说道。
“打电话……”齐江有些紧张。
“是的。”
“往什么地方?”
“往他父母的家里。”
隋芳仍旧很沉着地答道。
“往他父母家?”
“对。11月1日的凌晨零点40分,他父母家中的电话铃响了。袁顺先生的母亲被吵醒后接的电话。她说是袁顺先生亲自打去的呢!”
“肯定是袁顺先生吗?”
齐江不甘心地反问了一句。
“当然了。他们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难道连真假还听不出来吗?”
“他在电话中说了什么?”齐江又问了一句。
“电话的内容记不太准确了。不过也没有什么事儿,只是说想打个电话,而且说因为时间太晚了,有些对不起。说了这些就挂上了电话。当时他的母亲还以为儿子喝醉了呢,谁料到第二天……”
“说了五六分钟吧?”
“几分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袁顺先生还活着。因为如果他死了,就不会亲自打电话给父母了。”
“那么,袁顺先生在11月1日凌晨零点40分时还活着?这么说,他的死亡时间只能从零点40分算起,到1点钟,仅仅为20分钟了?”
“是的。”
隋芳果断地点了点头。然后她又问了一句:“怎么,齐江对这件事也知道得十分清楚吗?”
“因为5天前我在公安局刑警是这样对我说的。但这20分钟里,夫人的‘不在现场证明’是完全的呀!”
齐江说完,用轻蔑的目光看着隋芳笑了笑。
不知为什么,隋芳觉得自己和齐江并不构成敌对关系,也没有必要要决一胜负。而此时此刻,齐江像是要把自己赶进死胡同一样,也许她因此会有一种快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