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听到令人惊恐的叫声,田明吃惊地往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然而,弯弯曲曲的山路和浓密的树林挡住了视线,所以什么也看不到。
常芝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当田明正想举步朝叫喊声的方向走去之际,突然间又传来一阵树枝摇晃的声音,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
“我怕!”常芝低声说道,紧紧搂住田明的胳膊。
突然间,一个男人冲到两人面前。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男人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双手像求救般地往前伸出。
田明发现男人的胸前插着一把像是短刀的利器,鲜血由男人身上那套典雅的暗灰色西装上渗出。
常芝发出惊叫声,将脸孔埋在田明的胸前。
田明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护着浑身发抖的常芝,同时凝视着那男人。
男人张开嘴似乎说了些什么话。然而,却是语不成声。
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到田明面前约五公尺处,似乎力气已经用尽,整个人突然瘫软下去,滚落到小路右侧的山崖下。
山崖下传来山白竹的沙沙声响,一会儿以后,声音便静止了。
当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那一瞬间,田明的记者本性突然蠢动了起来。
田明将依附在自己身上的常芝拉开,伸出头往山崖下一窥究竟。男人的躯体挂在半山腰的树根上。从上头望下去,看不出男人是否已经断气。
田明望着常芝。常芝的眼神看起来一片茫然。她那毫无血色的脸孔与其说是苍白,不如说是惨白。
“你振作些。”田明摇着她的肩膀说道。
“嗯。”常芝呻-吟似地应了一声。
“我到下头去看看。”田明将手拥在常芝的肩上说道。” “你站在这里别动,万一有什么事,立刻叫我。”
“好。”
“没什么好怕的。”田明刻意露出笑容,然后带着相机攀下长满山白竹的山崖。
山白竹的黄色叶片上沾附着线条状的血丝。
一接近那男人,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田明抱起那男人叫了一声“喂!”,男人微微张开眼睛。然而,也不知道那男人布满血丝的眼睛是否能看到田明的身影。
男人扯动了一下嘴巴。田明将耳朵凑近,隐约听到一声“天是——”
“怎么了?”
田明在男人的耳畔喊道,但没得到回答。这时他才发现,男人已经死了。
田明抓紧树枝站了起来,俯视着已经断气的男人。
男人的心脏部位插着一把短刀。那短刀不同于一般的刀子,有一个圆而细长的刀柄,而且有一个类似军用-刺刀的护手。看起来是一柄手工打造的刀。行凶者似乎是用力猛刺,以致整个刀刃几乎全部刺入死者的体内。
田明举起相机。虽然报纸上绝不可能刊登尸体的照片,但既然尸体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想拍照。
田明从不同角度拍了三张照片,然后再度蹲回尸体旁。男人的脸孔虽因痛苦而扭曲,但依然看得出是个美男子,年龄约莫三十出头。
男人外衣上的纽扣大概是在滚落山崖时脱落的,衣服内袋上方绣有“杜松”二字。只要这套衣服不是借来的,那么这男人的姓氏应该就是“杜松”。
田明在独自沉吟之际,突然担心起常芝。刺杀这个男人的凶手应该已经逃之夭夭,但如果尚未逃逸,那常芝恐怕就危险了。
“常芝!”
田明高声呼喊,但未听到回音。
田明顿觉狼狈不堪。他急忙冲上崖顶。
常芝正蹲在原地,用手掩住面孔。田明走了过去,将她抱起来。 “你没事吧?”
“嗯”常芝点点头,仰起脸孔。那张脸依然苍白之至。“那个人死了吗?”
“死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
“只好报警了。”田明用干涩的声音答道。“桥畔有一个派出所。就到那里去吧。”
“我还是害怕——”
“凶手已经逃了。你听到任何动静了吗?”
“好像听到脚步声,不过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或许那就是凶手逃跑时的脚步声。”田明答道,但他也没什么自信。或许凶手在行刺之后便立即逃走了。
两人循着来时的路折返。田明手持相机,常芝拎着装有午餐的手提袋,休假的欢乐气氛已经荡然无存。
2
派出所内,一名年轻的警察正在看报,被突然冲进来的两人吓得抬起了头。
听到田明的报案后,警察起初似乎不敢相信。他脸上的表情仿佛是说“在悠闲的秋日阳光下,哪有可能发生血腥的杀人事件?”然而,田明再三重复同一说词,警察不得不信以为真。
“由我独自带你去,可以吗?” 田明说道,然后转头对常芝说:“你最好在这里休息一下。”
常芝默默点头。
田明带领警察再度回到山崖处。一见到尸体,警察的脸色也发白了。
“我必须跟刑侦支队联络。” 警察喃喃说道,然后快步跑回派出所。
警察已经和刑侦支队联络完毕,一见到田明,便劈头说道: “刑侦支队会立刻派人前来,还得请你作证。”
田明点点头,将视线瞄向常芝,问警察道:“她可以先回去吗?”
警察沉声答道:“两位若不同时留下,会让我为难。如果让她回去,我可得负责任的。”
这名警察年纪尚轻,难怪这么不通人情。常芝露出微笑对田明说: “我没关系。”
随即又加上一句: “我已经镇静下来了。”
一小时后,南山市刑
侦支队的刑警开着警车赶到了红叶谷风景区的派出所。
数名神情严肃的刑警下了警车,原本宁静的派出所四周立即喧闹起来。
派出所的警察向身材中等的刑侦队长田春达介绍了田明及常芝这两名报案人。田明递上报社的名片,田春达“哦”了一声。
接着采证的鉴识车也驶抵派出所,田明和常芝被围在中间,一行九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现场。在途中,两人受到询问说明了案情。田春达队长边听边点头,对于两人所说的话似乎大致上予以采信。
来到林荫道后,田春达一面对反弹到身上的小树枝皱起眉头,一面问田明:“你们两人为何会选择这条路呢?这条路是旧路,最近几乎没有人走了。当然,它还是可以通到山顶。”
“我们是依照路标的指示走的。”田明答道。
“没错。” 同行的派出所警察高声插嘴道: “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路标的指示摆反了。一定是有人恶作剧。”
天空出现了云彩,陈尸的地点变得幽暗。攀下山崖的鉴定人员不断用闪光灯拍照。
一名刑警从死者的口袋里掏出驾驶执照。田明从那名刑警的背后偷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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