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两天后的晚上,陈烈单位有活动,彭露把儿子叫到客厅。
“晓明,妈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呀?”陈晓明睁着天真的眼睛看着母亲。
“星期天我到你奶奶家,奶奶说她保存的鼠药有一盒被人打开过,拿走了两包药,又再把封装粘贴上了。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陈晓明眨眨眼:“不是我。”
“那是谁呢?”彭露盯着儿子。
陈晓明避开母亲目光:“是谁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
“这事是奶奶把鼠药拿到家后发生的,你爷爷没干,我也没干,你爸爸不会干,那只有你了。不是你是谁呢?”
陈晓明一时语塞,低下头不说话。
彭露又说:“晓明,妈总告诉你不要说假话,要诚实,你也很听妈的话,很少说假话。你跟妈说实话,鼠药是不是你拿去了?”
陈晓明抬起头:“是我拿去了。”
“你拿去做什么了?”
“给吕东那个王八蛋用了。”
“投毒的真的是你。晓明,你胆也太大了!”
“妈,我不能看着吕东欺负了池姨又欺负你,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最敬爱的母亲。我一定要惩罚吕东那个王八蛋。”
“吕东是干了不少坏事。可惩罚他自有大人管,有法律管。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干这样冒失的事,你知道干这事的严重后果么?”
“可你一个劲说要忍,还让爸也忍,结果吕东越来越猖狂。我想,你不敢惩罚他我敢,我不怕什么后果,什么后果我自己担着。我就是不能让那个臭男人、王八蛋欺负你。”
彭露搂住儿子:“儿子,你心疼妈,爱护妈,妈都知道。你是个孝顺正直的好孩子。可你这事做得太冒失了,太鲁莽了,要是让人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我说了,有什么后果我担着,不会连累你和爸。”
“傻儿子,你担着,你能担得了么?你这是杀人呀!虽然你是未成年人,不会判死刑,但也会受到刑事制裁的。你学上不成了,以后从管教所出来人家也会把你看作杀人犯,你求学、工作、成家都会成问题。你可能一辈子受影响。”
“我杀的是坏人,是恶棍,是为了保护母亲。我不怕担责任,也不怕别人怎么说。看着妈受欺负低头装看不见,我做不到,我忍不了。”
“儿子,你为妈担心,妈也为你担心呀。你要受到刑事制裁,毁了一生,妈能受得了么,妈一辈了也活不好。”
“妈,你也别多想了,反正事已经做了,吕东已经死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儿子,这件事妈想过了。也只好这样了。不过,这件事要从此压在心底,跟谁也不能说,跟你爸、奶奶、爷爷也不能说。”
陈晓明点点头:“妈,我听你的。”
“还有,你要从这件事中吸取教训,再不能做这种冒失、不顾后果的事了。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妈受不了啊,你是妈身上掉下的肉,你要遭罪,妈比你还疼呀!”彭露紧紧搂住儿子,就像小时候她抱着襁褓中的儿子一样。
“妈,都说母子连心,我和你连着心,我要永远跟在你身边,保护你。”陈晓明也搂紧母亲。
片刻后,彭露想起什么,拉起儿子又说:
“吕东已经死了。我们也可以把这事埋在心底。可是,你做这事时有没有人看见?当时舞厅里可是有很多人的。”
晓明摇摇头:“没有人看见。舞厅里灯光很暗,经理室没人,我动作很快,把饮料瓶子换了就出来了,也就几秒时间,没人看见。”
“这样最好了,我也就放心了。这一段总是出事,心里总不安定,我真切感到了过平安日子的宝贵。但愿以后咱家再不出什么事,平平安安过日子,平安是福呀。”
“妈,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祸的。爸是个好人,也不会惹祸,我们都会让你平平安安过日子的。”
彭露笑了:“好,这样就好。”她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不过,有时我们想过平安日子,可别人不让你过呀,树欲静而风不止。”
“妈,歌里不是有这样的词么:‘朋友来了有美酒,要是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彭露又一把搂住儿子:“以后你可别再干冒失、鲁莽的事,这次你都要把妈吓死了。如果不出什么事,那就是万幸了。”
10
此案没有突破性进展,田春达组长心里很焦急。星期日,他坐在家里仍思索着案情,思索着寻找突破口的办法。想啊,想啊,想得头痛了,他站起来,穿上件皮夹克,到外边去散步。
不知不觉间他又走到香格里拉歌舞厅门前。他向门里望望,门里的吴经理也看到了他,笑着走出来向他打招呼:“田警官,又到我们这来了?”
田春达笑着说:“今天休息,没事出来散散步,就溜达到你们这来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啊?”
“我还真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算不算情况,对你们有没有用。”
田春达两眼立刻闪出光芒:“是什么事?你说说。”
“中午大家在一起吃饭,又谈起吕局长被毒死的事。李波突然冒出一句话:‘文化局开新年晚会那天晚上,我看见一个小男孩走进了经理室,出来时手里还拿着瓶可口可乐。’我一听就问他:“这事你怎么早没说呀?’他说:‘早我没拿这当回事。一个小孩,能做什么呀?今天我不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顺嘴就说出来了。’”
田春达立刻说:“你把这李波叫到经理室,我要同他单独谈谈。”
“好。”吴经理转身找人去了。
李波走进经理室,田春达看到他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个子挺高,鼻子挺大。田春达让他坐下后说:“听说你在文化局开新年晚会那晚,看到一个小男孩走进了经理室,出来时手里还拿着瓶可口可乐。”
李波点点头:“是的。以前我没拿这当回事,也就没想起来说。今天大伙又议论吕局长在新年晚会上中毒的事,我突然想起这了这小男孩,就说出来了。”
田春达盯着李波问:“那小男孩有多大?长什么样?”
李波想了想回答:“大约十二、三岁,虎头虎脑的,长得挺精神,个头也不矮。”
“他是在晚会进行到什么时候进经理室的?”
“是在舞会的中段时进的经理室。”
“他在经理室里待了多长时间?”
“也就几十秒吧,好像进去就出来了。”
“你看到他出来时手里拿着瓶可口可乐?”
“是的,他手里拿着瓶可口可乐。”
“是空瓶还是里面有饮料?”
“里面有饮料。”
“这小男孩你认识么?”
李波摇头:“不认识,应该是文化局的干部带来的。”
“这小男孩的神色慌张么?”
李波想了想,说:“当时灯光很暗,他的神色我没有看得太清楚,但感觉他好像不怎么慌张,举止挺轻松的。”
“好,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情况,这对我们办案是有帮助的。”田大达微笑着说。
“原来我没拿这事当回事,觉着一个小男孩,不会做什么可怕的事的。没想到还会对你们公安有帮助。“
“好,谢谢你了,以后发现什么新情况也请你及时告诉我们。”田春达笑说。
“一定,一定。”
田春达同李波握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