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飞来石

1

刚刚洗过澡的李明光在宽大的穿衣镜前装扮着自己。39岁的他是个讲究仪表的人,像爱整洁的丹顶鹤,要经常梳理自己洁白的羽毛。虽然经济不很宽裕,但宁可别的方面省,好衣服却买了几套,出门时总是衣冠楚楚。今天他格外仔细地装扮,因为要有一个行动,这个行动使他的内心浪花滚滚。在穿上T恤时他的手感觉到自己如摩托马达般跳动的心。他穿上的是自己最好的一件T恤,真正的鳄鱼牌,金黄和淡绿线条相间,耀人眼目。下身是一条金利来牌米色细麻西裤,裤型很好,充分展示他匀称修长的双腿。脚上是一双老人头牌褐色软牛皮皮鞋。他对镜前后左右打量着,脸上露出了自许的微笑。俊朗的外形加上名贵可体颜色协调的衣着,可以吸引任何一个女人的眼球。那么高雅的赵沐云呢?她肯定也会心动。今天就是要对这位贵妇人采取行动,把这个高傲的凤凰俘获在手。

镜子里李明光线条分明很男人的脸再次现出一丝笑容,高增福,你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

大约在半年前,李明光下班后向家里走,在马路的拐弯处一辆黑色奔驰豪华轿车突然停在他的面前。

是李明光么?坐在车后座的人摇开车窗对他喊道。

是我。他答应着走向轿车。是谁喊我呢?坐在豪华轿车里的不是一般人物吧?走近轿车,李明光看到车后座坐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羊绒衫,很富态的男人。讲究衣着的他一眼就看出那皮夹克和羊绒衫像这辆车一样都是高档货,价格不菲。可是这人却如隔水雾印象模糊。

怎么,不认识我啦?车里的人咧开鲇鱼嘴笑着说。

李明光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是高增福呀!

李明光又略加思索,想起来了,高增福,小学同学。那时他家庭困难,衣衫邋遢,因为经常捡煤核,手和脸总是黑糊糊的,是同学嘲笑的对象。噢,是老同学呀。李明光笑着同高增福握手,高增福现在的手白胖细嫩,戴着很大的钻石戒指,而且两只手都有。李明光想,真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喽!

哎呀,有二十多年没见了,今天碰上了,不容易呀!走,上我那坐坐,咱哥俩喝几杯。高增福说着打开车门。

李明光有些犹豫,没有迈动腿。

怎么,气(妻)管严呐?给家里打电话请个假。高增福说着从衣袋中掏出手机。

我这有。李明光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然后坐上轿车。

高增福的家在镜湖边的高级别墅区,一座面积近四百平方米的三层花园洋房,室内装饰摆设富丽堂皇。李明光也算见过些世面,但内心里还是不时惊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更让他惊讶的是,室内的装饰不像高增福这样俗气,很雅致,墙壁上还挂着一些仿制的世界油画精品,有莫奈的、塞尚的,还有雷诺阿的。你这家里装饰得很高雅啊。他称赞说。高增福接道:是我老婆装饰的,她好玩高雅,我可没这个闲心。她去娘家了,得九点多回来。李明光对这位女人产生了兴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也像这室内的装饰一样高贵、雅致么?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嫁给了高增福这样一个俗人呢?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他有钱呀。

高增福打电话向附近的湖滨酒店叫了几个菜,有白灼大虾、葱烧海参、清蒸螃蟹、甲鱼汤,还有腊肉荷兰豆、西芹拌腰果。酒是茅台和青岛啤酒。

这家酒店的海鲜很新鲜,都是空运来的,尝尝。高增福介绍说。

李明光知道这家酒店是全市最好、价格也最昂贵的酒店。夹起块海参尝尝,果然味道鲜美。

来,咱哥俩碰一杯。高增福举起酒杯。

李明光也举起酒杯,盯着酒杯说,这酒杯好精致典雅呀!

这是纯水晶的,捷克进口。这套酒具近万元呢,也是我老婆选的。她好玩高雅。高增福带着些嘲笑说。

李明光却觉得这女人不一般,品位不俗。

我老婆叫赵沐云,跟你一样,也是大学生。比我小5岁。她财贸学院毕业后经朋友介绍给我当会计,以后当财务主管。当了我的老婆以后就不上班了,给我管家。住这儿的人家老婆都不上班,在家养着。高增福点着一颗中华烟,看看李明光又说,赵沐云是我第二个老婆。我第一个老婆没福,我刚要发起来她却出车祸死了。苦跟我吃了,福却没享着。人这命呀,真是不好说。

命运如麻将局,变化无常呀,谁能想到当年小氓流似的高增福如今成了大阔佬呢?李明光心里有些泛酸地想。

几杯酒下肚,高增福话更多了,说起了自己的发家史。李明光想,发家的人都好说发家史,正如项羽所说,富贵而不还乡,就如夜间带着珠宝首饰在街上走,别人看不到,可惜了。

你知道,我小时候家里穷。我高中都没上就去建筑队当小工了。可穷则思变,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我就总琢磨怎么能挣钱。后来我搞小包工,攒下一些钱,就去俄罗斯跑买卖,是第一批去俄罗斯掘金的人哪,哈哈!我什么都倒腾,把俄罗斯的木材、钢材、裘皮、载重卡车倒腾到中国,又把中国的羽绒服、运动服、电器、瓷器倒腾到俄罗斯。慢慢就发起来了,又在俄罗斯开了饭店、超市。近几年咱们市搞经济开发区,搞小区改造,我又投资搞建筑,搞房地产,钱就像流水似的往里淌,你想挡也挡不住。我有三亿多资产,你信不信?高增福伸出手挥动着两根手指,眼睛如麻将的一饼盯着李明光。

我信,我怎么不信?看你这车,这房子就是大发了。

我家里有四辆轿车,都是高档进口车,奔驰、宝马、雪佛兰、还有卡迪拉克。我一辆,老婆一辆,孩子一辆,还有一辆备用。你看我楼边那一溜平房,都是车库,剩下的是保姆、司机住房。在俄罗斯我还有别墅,有轿车,我常去那边住住。

李明光点着头,增福,你不简单,不简单。套句麻将局上的话说,你是做庄连胡搂宝呀。

哈哈,比喻得挺好。看来你是麻将高手啊。高增福咧开鲇鱼嘴大笑着说。

高手不敢,有时玩玩而已。

现在是十亿人民九亿麻,我也好这口儿。以后我找你玩。

李明光点点头。

高增福又转回刚才的话题。我爷爷给我起名叫增福,可过去我总纳闷,我增什么福呀,穷得要命,在学校,在单位,总让人嘲笑、欺负。可现在看这名字还真起对了,我真是增福呀,增加,一个劲增加,增加,一个劲增加……。他伸出手,把手掌一波一波向前推,好像在洗麻将牌。

嗯,你这名字起得好,名符其实。李明光点头。他又想自己的名字,明光,我的前途明光了么?我在小学、中学、大学都是尖子,可现在只不过是区文体局的一个小副科长,挣三千零点儿,住单位分的两室的小房子。看看人家高增福……李明光心里又泛酸,他举起酒杯,来,喝!说罢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明光,你酒量不赖,不赖!哥哥奉陪,奉陪!高增福也仰脖将杯中酒一口喝干。

门外有汽车声响。高增福笑说,我老婆回来了。

赵沐云一进屋,李明光眼睛不由一亮,她比他想象的还要高雅。高挑匀称的身材,着一身精致可体的细格条纹紫色毛涤混纺西服套裙,肯定是进口名牌时装。波浪式卷发把她光润的脸衬得更加白晳。她的眼神很亮,给人深不可测的感觉,让初见的人不敢直视。

高增福把李明光作了介绍。又笑说,还没见面,我这老同学就夸了你好几次呢。

是么?都夸我什么了?赵沐云说着看了李明光一眼。那目光如镭射穿透李明光的心底,让他的心一颤,他不由低下头。

他夸你画选得好,家具摆设选得好,餐具也选得好,有品位。高增福笑着说。

是么?你对我选的画感兴趣?赵沐云看着李明光微笑了。

是呀,你选的可都是大师的名画,精品中的精品。

看来你很懂艺术呀。

不敢说懂,爱好而已。你选的家具、饰物也很别致、典雅,可见你审美眼光不凡呀。李明光笑着对赵沐云说。

赵沐云看看高增福说,你带来的朋友能有这样审美眼光的不多呀。今天我这些精心挑选的画和物件才算见了天日。

听到这位虞美人的称赞李明光心里很激动,美人一笑值千金呀。

明光可是名牌大学艺术系毕业,能没有那什么,什么美的眼光?

审美眼光。赵沐云有些不屑地斜了高增福一眼。

我搞不懂你们那文明词,反正是有眼光吧。

赵沐云看看李明光又说,我从小就喜欢文学艺术,可考大学时却拗不过父母,学了财贸,他们说学财贸好找工作。

业余爱好也不错么。李明光说。

你们俩都有这爱好,以后可以多唠唠。我老婆在家经常发闷,以后你多来跟她唠唠,你们有共同语言,能唠到一块呀。

以后高增福就经常找李明光来家里吃饭,玩。赵沐云也经常同李明光聊天,聊小说、电影、绘画、音乐。令赵沐云惊喜地是,李明光不但对文学艺术有眼光,对时装、化妆和现代时尚也很有眼光。两人越谈越投机。

时间长了,李明光感到赵沐云不但对自己有好感,而且有了别的意思。上个星期天的一个举动更证明了他的感觉。那天高增福又找李明光来家里吃饭。吃过饭高增福说公司有个急事要办就走了。赵沐云笑对李明光说,今天是我让高增福叫你来的,我新买了本画册想让你给评点评点。

画册只看了几页赵沐云突然说,我新买了几套时装也想让你给评点评点,说罢将李明光领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和高增福各有卧室,因为高增福晚上经常有应酬,牌局、饭局不断,很晚才回来,她怕打扰。

赵沐云让李明光在卧室门外等着,她换好了时装就让李明光进屋观赏评点。卧室里弥漫着高档进口香水的芬芳,李明光嗅着心灵微微发颤。一个高贵的女人引领一个男子进她的闺房,这是很亲近的表示啊,又让他观赏她的时装,这就更亲近了。

赵沐云买的都是进口高档时装,钱多当然货也好,李明光夸着时装也夸着赵沐云的眼光和身材。这令赵沐云更加神采飞扬,如飞天女神展示着飘飘衣袂和翩翩风姿,眼神也一闪一闪放出电波。虽然这种放电不像一般俗女人那样直接、露骨,很含蓄,但李明光还是感觉到了,他是个敏感的人啊。

可恶的电话打断了赵沐云的时装展示。几个邻家富婆找赵沐云打麻将,说是三缺一,非要赵沐云去救局不可。赵沐云无奈只好去了。

回到家李明光想,如果不是电话打断了,他和她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就像麻将局听牌了,随时有胡牌的可能。

以往的岁月里李明光也遇到过女人放电,但他没有通过电,他很清高,一般女人看不上眼。可赵沐云却确确实实让他心动。他别的什么也不想了,只想俘获她或是被她俘获。

对着镜子李明光最后又打量一遍全身,将已经纹丝不乱的背头又梳了梳,毅然而然地走出了家门,像一个克格勃去执行神秘而重大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