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承庆幸的是,他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皇族子弟,有犯错和改正的机会。
作为一个有志继承父祖事业的人李昭承绝对不会束手束脚。
队伍在大草原上前进者,一开始,这是一支车队,但是每次到一个村落或者部落,就会买入一些马匹,渐渐的,当装备从货箱中取出,当士兵跨上战马,这就是一支精锐的骑兵了。
而越往北走,就越靠近日本人的种植园,在一些高乔人和印第安人的村落里,迪玛利亚也见到了一些与日本人发生联系的本地人,他发现,那些本地的年轻人,在描述日本人的时候,会使用各种让人痛苦和愤怒的词语,但是一些年纪大的人则可以用一个词语准备的描述日本人。
黄皮肤的西班牙人。
这就是年长土着们的总结。
而李昭承也发现,在这些北方的边境地方,情况已经相当复杂,不仅有高乔人和印第安人的村落,还有黑人和混血人的聚居点。
在南美大陆上,玻利维亚和巴西是奴隶制的重灾区,很多逃奴会进入这片区域,依靠为帝国领地与玻利维亚之间的商路生存。
这显然是海外事务部不能接受的,按照帝国对海外领地的管制法令,本地机构要出兵,把这些入侵者驱逐,但问题在于,这需要经费,而这些海外领地,恰恰每年需要大量的来自中央的拨款。
显然经费限制了帝国对海外领地的保护。
为了节约经费,往往只能用其他手段,比如玻利维亚的帝国矿业公司,在法律层面废除了奴隶制,缓解了当地的压迫,就极大减少了奴隶的出逃,大机器的使用,也降低了奴隶的劳动强度,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其生存环境。
“迪玛利亚,太好了,你回来了,顺利吗?”当迪玛利亚走进帐篷的时候,李昭承问道。
迪玛利亚说:“顺利,您要采购的物资全都买到了,只是贵了一些,他们也答应我们在西面山坡的林子后设立大营,只要不进两个村子内部,就不会有冲突。
我还雇佣到两个年轻人做向导,他们不要钱,要一套装备,给他们复仇的机会……。”
迪玛利亚显然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军事会议,因此说话有些抓不住重点,过于详细了,只不过,他带来的都是好消息,所以无人在乎。
到了靠近日本人种植园不到一百公里的地区,迪玛利亚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原因在于,本地的土着,对于李昭承这支军队有偏见。
主要是中国人和日本人长的实在太像了,本地的土着又不在商道上,信息闭塞。
他们看到李昭承等人,认定他们也是黄皮肤的西班牙人,无论怎么解释,无论怎么表示友好,都无法取得这些人的信任。
甚至有些高乔人以为,日本人就是中国人的一个部落,这次是他们之间的内战。
李昭承可不会招惹这些人,因为这是这支先遣骑兵队的后路所在,好在迪玛利亚是正儿八经的高乔人,可以代表李昭承与其联络。
帐篷里,东方诚是最忙碌的,他在地图边,把迪玛利亚从土着那里打探到的消息标注在地图上。
迪玛利亚用了半个小时才说完,说完后,迪玛利亚说:“我说完了,告退了。”
与以往迪玛利亚不被允许参加高层会议不同,这次,李昭承留下了他。李昭承说到:“迪玛利亚,你留下,待会有你的任务。”
在地图上,东方诚主要标注了四个地方,一个是种植园,一个是居留点,两个是物资储备地。
日本人在巴西和葡萄牙人斗了好几年,最清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在与帝国方面局势紧张,长期谈判没有结果后,就开始了疏散。
日本人的常规做法就是把人口从种植园的庄子里迁移,主要是高层的家属、平民和奴隶中的女人孩子。
这些人也不会安置在一起,居留点不止一个,相互并不知道,而且还设立物资储存。
而目前得到的情报,仅仅知道其中的两个物资储存点和一个居留点。
“日本人很谨慎,我们的突袭无法全功,若拖延下去,日本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或许就会无功而返。
我决意,不在拖延,明天出击,扫荡日本人。”李昭承说出了自己的意愿。
迪玛利亚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没有人露出惊讶的神色,有人面带无奈,有人则跃跃欲试。
通过这些表情,迪玛利亚确定,与会者,无论是否同意李昭承的计划,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应该是李昭承提前与他们进行了私下的讨论。
这就是李昭承从父亲那里学习来的经验,那就是如何做到听人算,吃饱饭。
为上者,一定要善于倾听和采纳,但是并不意味着在会议上唇枪舌剑,因为那会让自己陷入两难,而且会制造对立和分立。
而倾听前,首先要有自己的判断,其次要先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讨论,因为先选择与自己意见一致的人,会失去耐心。
在这次会议之前,李昭承分别找了麾下几个军事主官,孙部是反对立刻行动的,而其余人是支持的。
原因很简单,除了孙部,其余人都没有本地的作战经验,他们都认为,己方这支队伍是藏不住的,而孙部认为,可以藏住,慢慢侦查,弄到更多情况,以求获得更多战果。
毕竟突袭只会有一次,还是要尽可能的消灭敌人。
但是李昭承必须要考虑更多,大家已经在这草原上呆了两个月,来自国内的这些军官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很多人病倒了,而本地土着供应能力很弱,先遣队人不多,马不少,难以持久。
最终,他说服了孙部,选择尽快行动。
“这次作战,最重要的目标就是人,什么人都可以,无论是日本人还是他们的奴隶,一定要尽可能的抓住更多的人。
因此,突袭居留点是第一位的,其次是种植园。大队人马交给孙部,迪玛利亚,你配合他,突袭居留点。
张同,我只能给你十五人,但是随你挑人,两个物资储存点交给你,不要人,要尽可能破坏他们的物资储备。
这有一条路,是通往巴西境内的,东方诚,你带人潜入,看看能不能伏击到日本人。”李昭承在地图上做出了自己的决断。
一众军官领了自己的任务,有些需要配合的,还商议了几句,到了最后,却是相互之间看,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有问题,但是似乎又都希望别人说。
李昭承说:“你们是想知道,我在哪一路,对吗?”
孙部点点头说:“日本人虽然难缠,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二公子您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军官们纷纷点头,李昭承笑着说:“你们不用担心我,那我哪一路的战斗都不参加,我看守营地。”
众人相互看看,似乎有些诧异,李昭承问:“怎么,我不能看守营地吗?”
“不,不,这样最好。”东方诚立刻说,他原以为还需要大家共同劝一劝呢。
李昭承呵呵一笑:“我父亲告诉我,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也是专业的人,可我的身份注定了我的特殊,我相信,我跟着谁,谁都会束手束脚,还会分兵保护我。
我不想给你们添乱,如此而已。”
“多些您的谅解,这是最好的安排。”
“东方大人说的没错,这也是我们的共同心愿。”
几个军官纷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乐见其成。
“好,迪玛利亚留下,你们都先去准备吧。”李昭承最后吩咐后,一群军官退下了。
迪玛利亚站在那里,心里跳过了无数的念头,他有过一个闪念,要不要借着李昭承身边兵马去作战的机会绑架他,但是这也仅仅是一个闪念。
随着二人的交往,迪玛利亚发现自己绑架李昭承的可能性是越来越高,但是绑架后的意义却越来越低。
“希望你不会误会我缺乏勇气。”李昭承微笑说到。
迪玛利亚摇摇头:“不会,所谓勇气,是面对危险时的无畏,而危险可不是枪林弹雨。”
这一点,迪玛利亚是深有感触的,他人生最危险的时候不是与土匪作战,不是徒手面对三个暴徒,而只是跟着上司出差累西腓,那是一个热带城市,迪玛利亚在那里生病,几乎丢掉性命,从那以后,迪玛利亚再也没敢去过热带。
而在迪玛利亚看来,李昭承带着这些人,深入草原,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
“这次作战,你需要什么装备吗,我替你出面,会更顺利一些。”
迪玛利亚依旧摇头:“装备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就只是钱而已,您不如给我一些钱,我用来激励手下。”
李昭承点点头,写了一张三百银元的批条,不仅是迪玛利亚,孙部的手下也是如此,他们的装备都是安身立命的本钱,用惯了的,制式装备虽然好,但是拼命的时候,还是喜欢用跟随多年的老伙计。
递给迪玛利亚批条后,李昭承说:“迪玛利亚,这对你来说,是一个机会。”
“建功立业的机会?”迪玛利亚接过条子,问道。
李昭承摇摇头:“是组建班底的机会。
据我所知,日本人至少会有三个居留点,但是我们只掌握了一个,所以这次突袭,对敌人是打击,连重创都做不到。这会演变成长期作战。
你看到我带来的士兵了,他们装备精良,也很英勇,却不适应这里,我们需要本地力量的支持,你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迪玛利亚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他陷入思考,不知不觉间,把批条攥成一团,过了一会,他想明白了,忽然半跪在李昭承面前,说到:“多谢您的恩赐,我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的。”
三天后。
风掠过广袤的大草原,带起一阵阵的草浪,越往北,越是湿热,这里的草也越高,让队伍行进更不容易被发现。
迪玛利亚坐在地上,虔诚祈祷着快些下雨。
原因很简单,他的两位长官,正在为如何进攻十公里之外的敌人居留点而争论不休。
孙部建议从东面进攻,那是一片沼泽地,不会被提前发现。
而其余人主张从北面进攻,可以发挥骑兵的冲击力。
迪玛利亚祈祷快些下雨,因为只要下雨,一切就都解决了。
几滴冰凉的雨水落在了迪玛利亚的手上,他睁开眼,天上的乌云正在聚集,迪玛利亚笑了。
“孙长官,这样的云我见过,会是一场大雨,但是不会太久,午后就会停,或者减弱。”迪玛利亚说。
孙部点头:“这我知道。”然后他对李昭承从申京和南非带来的军官们说:“下雨了,没有什么好争论的,我们借助暴雨进攻,记住,先控制三个出口,杀死所有抵抗的人,你杀的越狠,其余的人越害怕,抓到的人也就越多。”
军官们轰然应是,各自去筹备,待雨下大后,上马前进,士兵们趴在马上,用斗篷盖住脸和身体,快速前进。
大风呼啸着,鬼哭狼嚎一般,聚来的乌云完全遮住了这片天地,明明是白天,却一度伸手不见五指。
在暴雨里,一百三十名骑兵靠近了日本人的居留点,那是隐藏在一片树林里的营地,里面有很多简易的房屋,不下十座,而且规模不小,因为雨太大,外面没有人。
骑兵们纷纷下马,或拔出马刀,或者给枪上了刺刀,分三波控制出入口,几个哨兵跑进里面报信,却被子弹打倒在地,冲进去的士兵又给这些人补了刺刀。
控制了出入口后,持有线膛枪的士兵占据了制高点,迪玛利亚和两个军官,各自带人搜检这些房屋。
里面的人必须走出来投降,如果不同意,就会扔进去手榴弹,士兵们经验丰富,冷酷的处置着各类情况,没有人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