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威虽然咋咋呼呼的要给静安公主当爹,实际上他就比这位公主大七八岁,但沈有容也由此感觉到李君威的决心,她说道:“确实,母后前些时日也提了一嘴,说安儿十八了,也该找婆家了,让我着意留心着。”
“这种事还是安儿自己愿意的好,她又不是没上过学堂,生活之中也不缺交集,自己找个合适的也就是了,不需要去强逼。”李君威承接于父亲的开明,所以意见并没有那么大。
沈有容点头,知道李君威这也是怕给孩子施加压力:“老三,虽说不着急,但我心里也得有个准备,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不着慌,我答应大哥那边,亲自把你们送过去,这天寒地冻的,哪里能去西北苦寒之地,咱这一路西去,可是和唐僧取经一样路,再早也得是明年开春之后,具体时间没有定。另外你和娘家也打声招呼。
大哥那边打下了广袤的土地,沿海也是如此,第乌等港口如今也归附了大哥,嫂嫂娘家也是在南洋起家的,可以先和那边联络着,当然了,也得顾忌二哥那边和朝廷的面子,所以还是让下面人去联络,最好直接分家分宗,迁一支宗族去印度,有自家人在那边,怎么都好说一些。”李君威道。
沈有容说:“你的意思是从海路过去?”
李君威点点头:“未必一定从海路过去,但海上来往不方便吗?再者,你们这一去可是不回来了,要带去的东西也是不少,陆地运过去,还不知道耗费多少精力和人力,单是这一项,就是个麻烦,总归是用动朝廷的力量,现如今大哥在那边称帝了,太过于招摇了也不好,就算人不从海路走,东西也要从海路走,省的麻烦。”
“一切都听你的。”沈有容思来想去,终究还是不如李君威想的周,也就认下了。
等到一双儿女来的时候,二人已经谈的差不多了,李君威和这一家子很熟悉,关系也好,一起吃了早饭和中饭,下午又带着孩子们去了曾太妃修行的道观,把长兄的事和对这一双儿女的安排跟太妃说了个明白。
太妃听到李君度在印度称帝,潸然泪下,显然她心里那些儒家士大夫的忠孝仁义的坎是没有过来,但终究是木已成舟,谁也阻止不了了,而对于新见的孙子昭瑢,太妃还是很开心,抱着孩子亲不停。
忙活了三四日,才是把各方安定下来,李君威才再次入宫,趁着皇帝午膳的功夫,去蹭了一顿。
“皇兄,多年不见,你午膳的水准还是那样呀,和长寿宫爹那边可差远了。”李君威一边吃着一边抱怨。
“人说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你这还吃着,就开始抱怨了。”李君华回应,李君威笑了笑,又自己盛了一碗,李君华问:“中秋宴后,你留母后宫里说了什么?”
“就是皇后嫂嫂怀不上的事,母后惦记你的子嗣。”李君威说道。
李君华点头:“想来也就是这件事,你跟母后如何说的?”
李君威说:“我呀跟母后说,皇兄是个正人君子,你给他选秀弄一大堆妃子,他也未必喜欢,平白害了人家姑娘青春,皇兄的问题不在于缺女人,而在于缺乏欲望,我带他出去,逛逛妓院,他就有兴趣了........。”
“胡闹,这话也能在母后面前说的?”李君华放下了筷子。
李君威笑了笑:“开个玩笑嘛,我实际说的是,政务没那么忙的时候,就带去出去转转,像咱们少年时候,散散心,游玩游玩,兴许遇到喜欢的女子,就纳入后宫了。”
李君华无奈摇头,李君威道:“我还能怎么说,一个是兄长,一个是母后,另外一个是嫂嫂,其实这种事我一个当弟弟的能干什么,但一口回绝了,不也是母后伤心吗,索性就大包大揽,反正又不能赖我身上,糊弄个阖家团圆,也就是咯。
说实话,二哥你才多大,自己把握呗。”
李君华点点头:“好了,不提这件事了,说正事,你也从西疆回来了,这次西去虽然阴差阳错的,但也立下大功了,但你不是普通官员,作为帝国亲王,赏无可赏,却也得出来任职参政.......。”
“行了,行了,皇兄你别说了,饶了我吧,你饶了我。这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当官可不行,我没那个耐心,还要早起晚睡的,连泡.......连和姑娘谈心的时间都没有,算了吧,你就当我为国西征,身受重伤,难以下床,饶了我吧。
再者,我那边还有事呢,我答应大哥那边,明年把嫂子和昭圭亲自送过去,我哪里有时间当官参政呢?”李君威一边摆手一边说,连刚上来的甜汤都没了胃口。
李君威是不可能参与政务的,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同样也要避嫌,但皇帝又不能不问,实在是有些尴尬,李君华只能说道:“我已经给中廷下旨了..........。”
“你下你的,我辞我的,走个流程,过去就完了,哪有那么多事,还当真把我按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啊,太残忍了。”李君威早已想好了说辞。
李君华无奈摇头:“算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你反正也刚回来,休养一阵也好。恰好今天你在,说说在西疆的事。”
李君威嘴巴一撇:“陈平那小子又告我状了是不是,当年上学逃学就是他告状,这个婆婆嘴。”
“告状不告状的另说,叶尔羌汗国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都跟陈平承认了,是我搞的鬼啊。”李君威倒也一点不藏着,直接认罪。
“可是你没有交代为什么搞鬼。”李君华敲了敲桌子。
李君威说道:“叶尔羌汗国是我们藩属体系内的异类,而且处于大陆的中心,有它在,南北东西通联都很困难,在我们已经实际控制大陆腹地的情况下,叶尔羌汗国早早晚晚是要被夺取独立地位的,这符合我们的利益。
可是,叶尔羌汗国的大汗司马依却拥有一个不错的继承人麦尔丹,这个人聪明又恭顺,又在帝国多年,他很清楚如何融入帝国的藩属体系,如何避免和帝国的冲突,而且这个人还不好色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这就太可怕了,我担心他能当三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大汗,我可不想三五十年后再解决这个汗国。
好在机会是有的,我就把握住了,虽然手段不那么光明,但好在一劳永逸。”
“你这话只适合在御前会议上说。”李君华并未对此表示什么惊讶,最后的点评也是一语中的。李君威点点头:“好吧,实际上原因还有其他,比如叶尔羌汗国与大哥的关系。实际上,亲情在政治面前根本不堪一击,而随着下一代的成长和接班,仅剩的一点羁绊也会完的消弭,但是利益却是永远斩不断理还乱的,现在的我们可以对叶尔羌与印度之间的来往视而不见,但二十年乃至五十年后呢,谁能保证呢?
而把这点关系斩断的最佳办法就是让叶尔羌汗国消失,如此而已。思来想去,这种事最好还是由我来办,才能不会撕破脸,而且大哥现在最大的目标还是偏安于恒河流域的莫卧儿帝国,所以纵然他心有不甘,也只能看着,若是再过几年,他统一了次大陆,甚至只解决最大的敌手,就不会坐视不理了。”
李君华眯眼看着李君威:“还有其他的缘由吗?”
“剩下的就是一丁点的私心了,无伤大雅的存在,皇兄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平白惹来烦恼,难得糊涂吗,老人如此,当皇帝的也是如此。”李君威得意说道,却是咬着牙不想出卖迪丽古丽刺杀的事,这却是为了保护李昭瑢。这个秘密,从李君威答应迪丽古丽那个瞬间,他就准备永远埋藏在心底了。
李君华有些意难平,但既然是李君威私事,他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眼前这个人是兄弟,是死皮赖脸的兄弟,也是对权力、财富之类都不屑一顾的家伙,自己有什么把握逼迫他说呢,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逼着他说出自己的部秘密呢?
“那叶尔羌内乱你准备如何解决?”李君华问。
“我从伊犁回来的时候,已经和陈平说明白了,一边拖延一边平衡双方的实力,让他们打去,打的国破家亡,打的离心离德,打的生灵涂炭,咱们再介入就是以拯救者,解放者的姿态了,到时候吞并也能吞的理所当然,吞的方便快捷。
只不过不知道陈平还能在西疆待几年,所以这个政策延续还需要皇上出面提醒下一个接任的人。”
李君华素来仁义,对于这种不仁的做法,心里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了,可坏事让兄弟做了,坏名人家也担了,为的也是长远战略,他还能怎么办,微微点头一切准备顺其自然了,他说道:“好吧,就这样吧,来年你还要送大哥一家去印度,若是到时候时机合适,你就把这件事了却了吧。另外就是藏地的事,安局得到了一个消息,说上人已经在于去年或者今年初在布达拉宫过身了,那个第巴桑结嘉措以坐静的名义控制了黄教的权柄,但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安局和各方都还在查。”
“这是一件好事呀!”李君威眼睛一亮,说道:“我们可以部署进藏,实际控制藏地,解决和硕特汗国了,而这也是我们在大陆方向内部的最后一个问题。”
李君华问道:“有那么急迫吗?”
李君威说:“很有必要,皇兄,你对黄教可能不太了解,虽然这个宗教与天主教、天方教不同,但在游牧民族尤其是蒙古人之中影响非常大,这些年来,我们就是一直支持切伦、章嘉这几个呼图克图来管控辖地的宗教事务,但是上人和大学者两个人的影响力依旧非常大,即便那些已经归附的藩属,也喜欢派人前往藏地熬茶,控制了藏地,就是控制了黄教的源头,其影响不在于一片高原,而在于长城以外的部领土。”
而李君威见兄长的脸上仍然表露出了犹豫,他内心偷笑只能祭出绝招了,对李君华说道:“皇兄,这种事宜早不宜迟,在阿格拉时,我就见到了几个藏地来的僧侣,大哥的手已经开始向藏地伸了,实际上,在河中之地时,大哥就开始接触藏地来的僧侣,只不过并不一定是黄教的,可能是白教、红教等不同教派的,虽然从地理上来说,他入藏比我们困难一些,但绝对不能给他掌握藏地宗教源头的机会,更何况,藏传佛教更早的源头在印度,谁知道他会不会找个什么狗屁祖师之类的东西大举介入宗教呢?”
而这话却是真真打动了李君华的心,竞争才会产生动力,在大陆的游牧势力都已经臣服的情况下,实在没有动力大举入藏,现在听说长兄的动态,李君华的动力就很充足了,他点点头:“好吧,我会吩咐西宁绥靖区那边重视起来,陕甘也会进行相应的准备。”
“皇兄,这种事可不能被动应对,咱们得主动起来。”李君威凑上来说道:“不如你派遣个使团前往藏地,亲自问问上人的情况,找人见一见上人。”
“使团就算了,可以派遣一个教团去,就让切伦上师去,和藏地的上人、大学者开一次无遮大会,这种法会,相信如果上人活着,就肯定会参加的。”李君华道。
“无遮大会?黄教还有这种玩意,我怎么没有听过,在申京先办一次吧,让我也体验一下。”李君威眼睛登时亮了。
“无遮大会是僧侣之间辩经,没有女人的。”李君华知道弟弟又想歪了。
李君威挠挠头:“男人之间有什么乐子,那我就不去了,让他们自己无遮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