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欢看到门口的人影向屋子里走来,她想要摆手将宋成暄撵出去,谁知这样一动,再次呕起来。
宋成暄几步到了她身边,一只手拍抚着她的后背,支撑起她探出去的半个身子。
“去请郎中。”
深沉的声音响起,愣在那里的管事这才回过神,立即快步跑了出去。
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去,徐清欢顿时感觉到好多了,只是那污秽的味道冲鼻,让她仍旧不适,自己都这样,更别说旁人。
徐清欢轻轻推着宋成暄:“大爷先出去,等屋子里收拾干净,你再来……”
宋成暄从凤雏手中结果水和帕子,让徐清欢漱了口,这才用被子将她裹起来带出了屋子,进入对面的西屋中。
被小心翼翼放在炕上,徐清欢抬起头歉意地看向宋成暄:“可能是今晚多吃了些,才会不舒坦。”
宋成暄脸色难看,眼睛中满是紧张的神情,他身上还穿着软甲没有更衣,也许今晚只是想要看看她就重回战场,没想到却遇见这样的情形。
宋成暄眉头紧锁:“我让人将廖先生从卫所接过来。”
“不用,”徐清欢立即阻止,“我没事,来到奴儿干这么久了,今晚这样还是头一次,上回离京前廖先生给我诊过脉,说那毒素已经不碍事了,我一时贪嘴……胃口不舒坦也是寻常事,你不要担心。”
前世病重时她连水都喝不下,这样相比,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凤雏拿来干净的衣衫服侍徐清欢换上。
宋成暄小心翼翼地扶着徐清欢躺下,然后看向凤雏:“今晚大奶奶都吃了些什么?这段日子又用了多少饭食?”
徐清欢立即看向凤雏,示意凤雏不要小题大做,免得让宋成暄担忧,很快李煦就要带兵入奴儿干,她不想宋成暄因这些小事而分心。
“大奶奶这些日子一直吃的不多,今天被劝着才多用了些,”凤雏道,“奴婢要去请郎中来看看,大奶奶却推说没事。”
徐清欢眼看着宋成暄的脸色更加难看,凤雏这丫头不听她的吩咐,竟然像倒豆子般一股脑都与宋成暄说了。
徐清欢道:“我在家时还不是如此,不用这样大惊小怪。”
“那是从前,”凤雏道,“用了廖先生的药已经好多了。”
说话间,管事妈妈已经将郎中请了过来。
郎中上前行礼。
凤雏立即搬来杌子上郎中坐下。
宋成暄站在一旁仔细地望着那郎中。
郎中本来脸色还算自然,抬头看了一眼宋成暄之后,放在徐清欢手腕上的手指也忍不住一抖,额头上也沁出冷汗。
郎中屏气凝神地又仔细查看了半晌才放下了手。
“怎么样?”宋成暄声音威严。
郎中道:“大奶奶没有大碍。”
徐清欢露出早就料到的神情,正要吩咐管事妈妈将郎中请下去。
郎中却又欲言又止地道:“我……也看不太准……大奶奶最近……”
话说到这里,郎中感觉到屋子里气氛更加低沉,吓得他立即闭上了嘴,他本就是个游医,平日里给寻常百姓看诊还好,哪里遇见过这样的场面,这家的男主子的目光就跟要杀了他似的,他若是诊错了,后果他不敢去想。
“要不然您另请郎中前来吧!”郎中语气中多了几分恳求。
徐清欢看着那郎中的神情,不禁也起了疑心,莫不是她身体里的毒素没有完全排出去,如今又在生事了?
宋成暄扫了郎中一眼:“将你刚才的话说完。”
郎中急忙起身,求助地看向屋子里的管事妈妈:“我……是想问,大奶奶最近月事是否正常。”
管事妈妈来奴儿干之前曾被陈妈妈仔细叮嘱过,大奶奶身子不好,让她好生照看着,不要让大奶奶着凉,更不能太过劳累,她一直都倍加小心。
可是大奶奶的月事……确实不太准,这个月又延迟了,她跟在大奶奶身边时间不久,不知该怎么办,前日还问大奶奶,大奶奶说是寻常事,让她不用在意。
难不成……
管事妈妈脸上一热,有些激动:“我家大奶奶月事迟迟未至,先生是说大奶奶有了身孕?”
郎中有些心虚,如果在寻常人家,他会立即点头道喜,可这样的人家……弄错了就要大祸临头:“大奶奶脉象有力,又如走珠般圆滑,如果月事未到那就有可能是喜脉。”
听到这话,徐清欢坐起身:“不可能,定然是你诊错了。”前世她因为一直未能有孕,看过不少郎中,郎中都说她先天不足,想要受孕只怕比寻常女子要难些。
今生知晓是因为服用了毒丹的原因才会如此,廖先生说过毒素虽然被清理,却有可能已经伤及胞宫,需要仔细休养才能渐渐康复,她这才停了药不久,而且……
徐清欢看向宋成暄,每次他们同房,宋成暄生怕她的病没有痊愈,现在有孕恐怕伤及元气,所以一直都很小心。
这郎中八成是因为她无端呕吐,月事有延迟,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徐清欢想着去看宋成暄,宋成暄一直看着那郎中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仿佛已经凝固在那里。
短暂的停滞之后,宋成暄豁然起身弯腰扶着她躺下,然后转头吩咐道:“永夜,去卫所将廖先生请来。”
永夜应了一声。
管事妈妈一脸喜色地将郎中带了出去,凤雏也轻手轻脚地走出去,然后将门紧紧地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徐清欢望着宋成暄,只见他目光幽深,一双眼眸中仿佛有簇火光在闪烁,半晌他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鬓角。
徐清欢忽然有些担忧:“应该是看错了,我不容易有孕的。”若是廖先生看完发现不是,他岂非要失望,前世她膝下没有儿女,经历过那种失望的感觉。
“歇一会儿吧,只要你没事就好,”宋成暄凝目,“这么多天不舒坦,应该让人送信给我。”
徐清欢听出他话语中的埋怨:“我这是小事,夫君在外征战不可因此分心。”
“你从来不是小事。”
话音刚落,徐清欢感觉到他倾身下来,柔软的chun印在她的额头上。
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久违了的拥抱,让她的心一阵乱跳:“你在外征战,我也是担心你,只想你安好。”
说完这话,她的脸颊似被火灼了般滚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