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错了,朵儿,你一定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朕吗?”
帝凌渊感觉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声音抖得不行,卑微地道,“朵儿,求你回来,别离开朕好不好,算朕求你了,朕已离不开你了.......”
可任凭他喊破了喉咙,都得不到她的回应。
她就和那凭空出现的萤火一样,在他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不见。
他眼眶泛红,俊脸惨白如纸,全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无力地跪在了雨幕里。
宫人见状,连忙拿了伞给他撑着,“皇上,下雨了,回宫吧,皇后娘娘许是在殿内哩。”
他失魂落魄地跪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起身,只是难过地摇了摇头。
想到她最后对他说的话,一抹悲凉从他痛楚的眸子中,一闪而过。
“云朵,朕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说忘,就能忘了?你好狠的心,好冷漠,好无情啊......”
颤声说着,他黯然闭上了泛红的眼。
“可朕,这一生,再也忘不了你了......”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
帝凌渊走进龙吟宫外的桃林里,仰头看着上方的桃树。
满园子的桃花落了,如今已是结满了果子。
他记得,她很爱这片桃林,经常来这散心,赏花,荡秋千。
她曾故意在这个路口摆膳吟诗,只为和他邂逅偶遇,引起他的关注。
她知道桃林就在他的寝宫附近,他早晚都会经过这条路。
他也知道,她总是在故作伤感,在演戏给他看,在假装深情,假装受伤。
还记得,她曾经绣了个香囊送给他,在这片桃林里,被他嫌弃,被他羞辱。
他的冷漠无情,令她哭得肝肠寸断,大骂他没有心。
又记得她假流产后,坐在轮椅上,说她再也开心不起来了,说他不如她爱他,哭得很伤心。
他哄她别哭,说会一直对她好,带她放风筝。
回忆着桃林里与她的点点滴滴,他那颗被她用刀捅过的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他右手颤抖着,捂住疼痛难忍的心口,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不禁又想起那日,她将头靠在他腿上,对他说,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陪着。
“朕就在这里,朕想你了,可你哪去了?朵儿,听得到朕在唤你吗?若听得见,便回到朕身边吧......”
没人回应他。
只有萧瑟的秋风时不时吹来,树叶“沙沙”的响。
“哎。”
风水轮流转啊。
他对她冷酷无情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的自己,会那么想她,会被她设计得陷进去。
当他抬头时,仿佛又看到了她俏皮地坐在树上,对他咯咯笑着说,“腿软,下不来了。”
视线一转,落在树枝上挂着的秋千上,又仿佛看到她坐在上面荡来荡去,像只快活的鸟儿一样。
他笑靥如花,理所当然地同他说,“臣妾就是您的孩子,不管做错了什么,您都要原谅臣妾,要像爱护孩子那般爱护我呦......”
呵,这是害怕谎孕曝光,被他惩罚吗?
想到这里,突然低低笑了起来。
可笑过之后,愁眉敛得更深了,神色更消沉落寞了。
记忆里的她,有哭有笑,都让他思念着,放不下。
就这样,他回忆着与她的过往,一直坐到了下午。
太阳快落山了,才起身。
迈着步子走在桃树间,仿佛又看到她在前方,嘻嘻哈哈地同他着,“来追呀,追臣妾啊......”
她往后倒退着小跑着,一会在这棵桃树后面躲一下,一会在另一颗桃树后面躲一下。
他黯然眺望远方,情不自禁吟了一首诗。
“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
许是为了配合他的诗句,桃林里蓦地吹起一阵阴凉秋风。
把地面上掉落的树叶吹得扬了起来,吹得他身上的白衣簌簌作响。
那些过往的曾经,不正是发生在春天吗,桃花纷纷扬扬。
一百二十八天。
她离开他,已经整整一百二十八天了。
不知她,可还安好?
肚里的孩子,是否生了?
那没良心的女人,肯定已经忘了他吧......
“朵儿,朕真是没出息,还是每日每夜,都在思念你,期待着你能回来,你这狠心的女人,肯定在偷偷笑话朕吧......”
他苦涩落寞地说着,缓缓收回了眸光,不再四处张望曾与她走过的地方。
而是迈着沉稳有力的步子,快步走出了桃林。
......
云朵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快要生了。
行动不便的她,只能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这家酒楼是她开的。
上次离开皇宫后,系统奖励了她黄金万两。
这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又完成了不少系统派发的任务,奖励颇丰。
现在,她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了。
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每到一处,便开设一家酒楼。
一共开了八家了,日子过得很安逸很舒适。
云朵用勺子优哉游哉地挖着烤红薯吃,一不小心差点噎着。
“咳咳咳......”
惜春眼疾手快地奔过来倒茶。
惜春双眼已经被云朵治好了,断了的手也让云朵嫁接好了,日常生活能够自理。
但做精细的活不如从前了,倒茶时抖得厉害。
茶壶里的热水倒得桌子上都是,且不小心还烫到了自己,疼得她惊叫。
云朵听到动静后,起身走到惜春身边,夺过了她手里的茶壶。
心疼地责备她,“我不是和你说了,这些小事情,往后交给他们去做。”
“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了,没有那么娇气,像倒茶端水这样的事,我自己来都行的,你快去一边休息着吧。”
由于是逃出宫的,两人为避免官府追捕,都隐姓埋名,换了身份。
不再是娘娘和宫女了,而是丫鬟和小姐。
一个叫云娘,一个叫春桃。
惜春很是嫌弃自己,满脸落寞,“哎,是我伺候不力,是我没用,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云朵拉着惜春的手,从小厮手里夺过烫伤膏,涂抹在惜春手上。
“春桃,你怎会没用呢?我未出阁那十几年,可都是你在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后来出阁后,也幸好有你陪着,才不觉得孤单,在我心里,你可是比亲姐妹还亲呢。”
惜春听了她的安慰,心里头莫名一暖,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您哪有亲姐妹呀!”
云朵自从将惜春从青楼救出后,已经大半年没见她笑了。
虽然惜春身上的伤,基本都痊愈了。
但,她毕竟曾经在青楼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心里的伤,还需要时间才能完全治愈。
眼下,见惜春发自内心的笑了,云朵感到很欣慰。
这时,门外传出一道女子的惊呼声。
“哇,才几个月不见,你肚子怎么这么大了呀?是不是也太夸张了点啊?”
那声音有些耳熟,但云朵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是何人。
她好奇地转头去看,就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紫衣美女,面带笑意,朝她走了过来。
紫衣美女不是旁人,正是唯一一个被帝凌渊留在后宫的虞姬。
云朵着实没想到是她,征楞了一下。
此刻她带着面具的,便装作不认识她,“这位姑娘,咱们见过?”
“别装啦,再装就没意思啦,我都知道你是......”
虞姬说着,用手指了指天上的白云。
“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云朵纳闷了。
除了帝修,没人知道她的所在,就连云鬓甄氏都不知道。
“帝修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才答应了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我出卖了,真是错看他了。”
“不是他告诉我的。”虞姬自来熟地来到云朵面前,“其实是我偷偷跟踪他时,无意间发现了他的暗卫,在这酒楼附近出没过,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原来如此。”
看来这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虞姬能通过帝修的下人找到自己,狗皇帝过不了多久也能找上来,那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云朵正想着,就见虞姬面露怀疑,盯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到,“你这肚里难道怀的是双胞胎吗?”
“可能吧,你羡慕了?”云朵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道。
虞姬开玩笑,“指不定我肚里也有了。”
云朵微讶,“你们在一起了?”
“暂时还没有。”虞姬神色忽地黯淡了下来,接着又理所当然地道,“不过,我们迟早会在一起的,迟早会有宝宝的。”
“嗯,我看好你喔,需要我帮点什么忙吗?”
“有呀!”虞姬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就希望你能回去皇上身边,你不知道呢,人家曾经可是卓然出尘的仙人道长,可如今却抑郁寡欢,憔悴落寞,完全变了个人,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
“这是他自找的。”云朵不悦地蹙眉,“你要我帮的忙,就只是这个?”
“嘿嘿。”
虞姬狡黠地笑了。
“是这样的,原本后宫妃子多的时候,没人在乎我这个不受宠的姬妾,但现在,整个后宫就只剩我一人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专人看着,记录在案,想出宫做点什么,可太难了。”
“原本我是想着,等皇上遣散后宫了,那我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真爱了,哪想到......哎,我这叫作茧自缚啊。”
云朵嗤笑,“让你算计我,这下受到惩罚了吧?”
“所以,我就想让你帮我向皇上说情,放我出宫啦......”
云朵耸肩,“我不是没有帮过你,但无能无力。”
虞姬笃定地道,“那是以前,现在,只需要你写一封亲笔书信,递交到暴君手里,这事,准能成!”
“呵,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的关系嘛!”虞姬恬不知耻地回。
“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于我,我可没有你这样的朋友哈,所以,你走吧,往后别来烦我了呦!”
云朵冷漠无情地拍了拍手,招来几个高手,要将虞姬赶走。
虞姬没辄,只能离开了酒楼。
“春桃,咱们即刻收拾东西,换个地方......啊,我的肚子......”
云朵正要起身,突然感觉肚子痛了起来。
惜春神色一紧,连忙上前搀扶起她,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小姐,您怎么了?是肚子疼了吗?”
云朵脸色惨白,托扶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在惜春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走到了榻边。
“对,很痛,很痛,可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