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自阿妈那垂老入朽木一般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李赫知晓，那是阿妈在起势。
不同于武元的催悄无声息。
势者起势，便是大风起兮云飞扬！
势如破竹之后便是摧枯拉朽！
欲要行凶作恶的马匪小弟在某一瞬间，身体仿佛被什么物件给固定住了。
凭借自身蛮力根本无法挣脱，骇然至极。
“哈哈，怎么？最后还是心疼娇滴滴的小娘子，下不去手？”
“就怕老六你娶了这么一个烈马回去，白天驾驭不了，晚上也降服不住啊。”
不知情的马匪们你一言我一句的嬉笑着。
他们无法想象一个小部落的阿妈，垂暮的老人竟然领悟了势。
倒是马匪头子见马匪小弟迟迟不下手，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像他们这样的马匪，不说坏事做绝，屠戮一个小姑娘还是下得去手的。
怜香惜玉是什么？
对于马匪来说还不如一个窝窝头来的香。
“老六！”马匪头子喊了一声。
却见马匪小弟的头缓缓的转了过去。
反观他满面涨红，额头处的青筋炸起的狰狞模样。
这些在刀尖上舔血，凶恶入了骨子里的坏家伙们也终于发现了异样。
只是当他们想要出手救下这个名叫老六的马匪时。
他的脖子已经完全扭断了，尽管被对着马匪头子，但是却面朝一众马匪。
鲜血从嘴角流出，已然没了气息。
“这……”
不少马匪都慌了神，刚才诡异的一抹他们看都看在眼中。
老六的硬生生将自己的脖子拗断，像是被恶鬼产生一样。
只有马匪头子目光冰冷盯着站在少女林桦身边的阿妈。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部落竟然会有一位势者。”
林桦不明所以，她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马匪小弟，害怕极了。
回过头，想要询问阿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却看到平常一脸慈祥的阿妈竟然露出十分陌生的神色。
冰冷？淡漠？阴翳？凶狠？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
白璐一把将傻乎乎的林桦拉至一边。
尽管她此刻心情也像是狂风骤起的大海，早已经波涛汹涌。
但她还已经保持着一丝冷静，不像林桦那般慌了神，完全乱了阵脚。
或许是因为林桦面对着阿妈，阿妈背对着白璐的原因。
“小璐，带着阿桦还要其他人回去。”、
阿妈依旧背对着白璐，声音依旧，面容却冷峻异常。
此刻她那衰老的身躯却像是一座无法越过的大山，挡住了比虎狼还要凶恶的马匪们。
马匪众还未从马匪老六的死中回神。
少有悲愤更无仇恨，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一众马匪竟然被一个垂暮老妪给镇住了。
而且当马匪头子说出老妪是势者后，马匪们更是慌了神。
明明二十多个马匪，骑着高头大马，挂着明晃晃的弯刀。
嚣张的气焰像是被泼了冷水。
势者，在流失之地可以说是上流。
或许在流失之地谈上流中流和下流有些滑稽了。
但事实就是如此。
势者领悟了势，在无法调动武元的情况下战力依旧能够达到巅峰。
这便是势者是上流的原因了。
不管在什么地方，就算是流失之地这样的礼乐崩坏的堕落之地。
强者依旧是处于上层。
这是世界的法则，无论世界如何改变，这个法则都不会改变。
马匪头子赫然举起手中的弯刀怒吼道：“兄弟们，咱们寨子能否在这一方地界立足，就看今日一战。
斩了这个老太婆，势者的脑袋就是我们寨子显赫战功。”
马匪头子振臂高呼的一席言语，对于快要被势者吓破肝胆的一众马匪来说无疑是强心针。
一些嗜血的马匪也随着马匪头子巨刀高呼；“杀势者！杀势者！”
胆子小些的马匪都在悄悄打量着阿妈的神情，若是稍有不对劲，他们可能要策马开溜。
管他娘的大王，管他娘的马匪山寨。
小命最大，保命要紧。
马匪头子何尝不知道自己率领的这群乌合之众中已经有人心生惧意。
这个时候就是他身先士卒的时候了，不然他凭什么会被这么多马匪举为头子声称大王？
其实马匪头子心中也打鼓，他经常在小弟面前吹嘘与势者交手过。
然而真实情况却是当年他还是藉藉无名的小辈时候，同样跟着一群乌合之众干着拦路打劫的勾当。
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那日他们遇到了一个重伤垂死的势者。
当时还只是劫匪小弟的马匪头子同样吓得不轻。
就算势者频死，但他这只小兔子依旧不敢张嘴要病虎。
就在他同样被吓得肝胆具裂时，他的老大就像今日他这般振臂高呼。
而他就躲在后面出阴招。
不过最后结果还是好的，势者死了，老大也死了，当然也死了不少兄弟。
原本一帮队伍自然而然就散了。
好在他机灵，身上天上带着匪劲。
一手拉扯出如今马匪山寨，声望也是靠着他吹捧年轻的时候参加过斩杀势者的行动而积攒下来。
时至今日，他从原来的拦路打劫的小弟变成了马匪山寨的头子。
同样遇到了一个势者。
现在他终于理解当初他的老大为何会如此作为。
只是他现在觉得自己那个老大太蠢，最后杀了那个势者又如何，自己不还是死了？
身为马匪头子身先士卒不假，不过总不能呆呆冲在最前面。
追上喊着冲啊才是最终要的。
不管你冲的多靠前，只要没有喊起口号，那便不是身先士卒，而是送死。
所以随着他一声令下，那些早已经昏了头的马匪不管不顾朝阿妈冲杀过去。
随后那些胆小马匪也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
而马匪头子则混在中间，速度不快也说不上慢。
暗中的李赫也已经上了河岸，不过没有着急出手。
若是阿妈一人能够将这群马匪解决，那是在好不过了。
不过看着样子，尽管阿妈是势者。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功夫在高也怕菜刀。
几轮下来，阿妈有点体力不支了。
毕竟她老了，就算是势者，没有武元的支撑她老迈的身躯也经受不住马匪们一波波的攻势。
马匪头子也看穿了阿妈就快穷途末路了，便让手下的马匪们不要硬冲，开始慢慢消耗一点点的磨她。
阿妈一掌打在马肚子上，马儿哀嚎一声应声倒地。
马背上的马匪发出一声惨叫，尽管他并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想到老六就死在这个老太婆的面前，而且死状凄惨，就吓破胆了。
屎尿腌臜淌了一裤子。
阿妈下手也狠，一个手刀打在马匪的脖子，咔嚓一声骨头断裂声宛若春雷炸起。
接着抄起插在地面的弯刀，连砍三刀再斩一马匪。
鲜血直飚，红红绿绿的肠子流了满地。
这才稍微镇住这群马匪。
躲在部落中的白璐林桦姐妹俩都紧张的不信。
其他部落族人同样如此，不敢高呼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给阿妈叫好。
“小子，正当我这个老人家是好欺负的？”
阿妈直起腰来，气势在变，威赫众人。
她想凭借杀伐来隐藏自己开始紊乱的气息。
不妙的是早就被马匪头子捕捉道了。
马匪头子阴测测笑道：“先不管这个老货，屠村！”
机灵的马匪自然懂了自家老大的意思，驾马就往部落里冲。
至于那些没有反应过来的，依旧在纠缠阿妈。
一时间，阿妈就陷入了捉襟见肘的两难局面。
想要拦截那些闯入部落想要打开杀戒的马匪，又要应对身边不断骚扰的马匪。
部落中的男子，见有马匪冲了进来，也不在躲藏，纷纷抄起干活用的叉子，镰刀御敌。
白璐林桦也冲了出来，她们从小就受到阿妈的教育，自然也是有些身手。
奈何这群马匪们，骑着马，装备也算是精良。
他们仅靠农具是难以抵挡这些杀入部落中的马匪的。
马匪头子这一手布局算是彻底打乱了阿妈的计划。
阿妈一刀击退冲上来的马匪，转身就往部落中掠去，可是还未走几步就又被马匪们包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马匪们也明白自家老大的用意了。
见着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老太婆慌了神，他们的心也定了下来。
暗中的李赫知道不能在隐藏了，部落中已经有不少人挂彩了。
身手相对不错的白璐林桦姐妹两也都有些体力不支了。
而阿妈则已经身陷囹圄，脱不开身不说，气息也已经彻底紊乱。
力竭也就是迟早的事，倒是后肯定被早已经按捺不住的马匪头子斩于刀下。
阿妈由于心系后方，在分神之际被环绕在周围的马匪砍中几刀。
不过她的反应还是有的，在疼痛袭来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击。
几刀都不致命，伤口也不深，只算的上是皮外伤。
这些伤如果对于李赫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倒是没有什么。
但是阿妈已经老了，就算是皮外伤对她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负担。
马匪头子见阿妈终于负伤了，更为激动大叫道：“看到没有，她已经受伤。
兄弟们，扬名的时候到了。”
无论何时何地，都有人想要扬名立万。
因为可以扬名立万带来的不仅仅是会虚头巴脑的名声，更有实质性的好处。
马匪们此刻就像是发了病瘟的牲口一般，不要命的朝阿妈冲去。
正在抵抗的白璐与林桦两人携手击退一个马匪，见到阿妈情况不妙，也不顾上其他人，想要冲上前帮助阿妈脱离险境。
但是还没有冲几步，就被两个马匪一脸猥琐的马匪给拦截下来。
“璐姐，你先去，我拖着这两个牲口。”林桦不由分说就冲向两个马匪。
白璐担忧的看了一眼林桦，但是阿妈那边的情况也不好。
于是便喊道：“阿桦，坚持住。”
林桦也没空回复白璐，要牵扯两个马匪，可容不得她有半点分心。
不过就算林桦如何专注，在两个马匪的夹击之下，也坚持不了太久。
而两个马匪见林桦独木难支，也开始生出调戏之心。
虽然老六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死，但越这样他们就越感到带劲啊。
于是一个马匪被林桦一拳打中脑袋后，佯装昏迷过去。
另一个马匪见状就故做害怕的表情。
如此拙劣的表演林桦竟然就相信了。
若是放在平常，林桦自然不会相信。
但是在这种危机之下，林桦便下意识的接受了这种情况。
“啊！”、
林桦突然尖叫一声，她发现自己的双腿被原本已经被她打昏迷的马匪给抓住了。
马匪不断的扯动林桦的双腿，想要一窥短裙之下的乍现春光。
另一个马匪也是面露猥琐神色，不断毕竟林桦。
“你们这群渣滓，真的让人看不过去啊。”
一道缥缈的声音在两个马匪的耳畔响起，还不等他们看清楚来人的声音意识就变得模糊了。
“哟，林桦姐我们又见面啦。”
李赫笑眯眯的冲出刺穿马匪胸口的长剑。
白刀子进白刀子出，当真好剑。
林桦愣住了，她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
等马匪的尸体倒向她怀中时，她才尖叫一声，一把掌扇在李赫的笑脸上。
说好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李赫揉着脸颊，尽管不疼，但是他却很郁闷。
“是你，你也好意思回来！”林桦对于李赫的印象与马匪差不多，甚至比马匪还要恶劣一分。
李赫撇着嘴道：“自然好意思啊，毕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毕竟要报恩啊。”
林桦听李赫这般说，脸色稍微好些。
但也只是稍微，旋即脸色又板下来，“就你还要报恩。”
“嗯嗯，就是我！”李赫不断的点着头，说实在他还是真的喜欢看林桦傻乎乎的模样。
“那你给我杀了他！”
林桦指着马匪头子，眼底忍不住的愤怒在不断喷薄而出。
“好啊。”
李赫回答的很果断。
这倒是让林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还是换了一个吧。
就你一副小白脸模样也想杀了马匪头子。
你把阿妈和璐姐救出来就行了。”
李赫打了一个趔趄，这和让他去杀马匪头子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林桦是替他考虑，这份情义他就收下了。
李赫朝林桦抛出一个媚眼，笑道：“林桦姐，你就看好吧。
人要杀，也要救。”